水虽然不深，但是咸水的气味充斥在山洞里久了，到底还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虽然说流川洞和寒江连接着，算是活水，但是李素柏也知道，这山洞里的水虽然会更换，可是还是又会膝盖这么深的水面的水是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能够与寒江交换的。
  所以积累下来，这水倒是也有了些味道。
  但是这水也不算深，而且也不是死水，所以即便是有一些味道，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水只有膝盖这么深，这倒是方便了李素柏找东西。
  他要找的，是那个香囊。
  那个被江淮丢进来的香囊。
  那个何亭绣给他的，还没有亲手交给他的香囊。
  那天启动了机关之后，寒江水来势汹汹，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个香囊也不知道被水冲去了什么地方，而且当时的情况，他也不能够在流川洞里多待，所以也只好一股脑的出去。
  而现在想起来此事，自然是要回来寻找的。
  李素柏仔细的顺着每一个角落找过去，就连那流水的洞口边缘也不放过，可是就这么找遍了整个山洞里，却都没有发现那个香囊的踪迹。
  李素柏原本还想要闻闻现在香囊还有没有味道，能否凭此找到什么痕迹，可是却也是徒劳无功。
  也是，被水这么泡了这么长时间，香囊肯定早就没有味道了，又怎么可能会被他闻见呢？
  这么一想，李素柏突然有些颓废下来。
  流川洞内的光线再次变化，李素柏以前就在这里待了很久，自然也知道，现在应该已经是酉时左右了。
  李素柏就这么站在水里，现在出去恐怕还要浪费些时间和精力，反正天都要黑了，刚刚在寻找香囊的时候他也已经发现有一个地方的山洞洞口和其他的不一样，极有可能通往寒江水底。
  李素柏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与其重返昨天的老路，倒还不如尝试一下新的路。
  “我的未婚夫？”赵生坐在床上，迷茫的念着李素柏的名字，现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杨寻刚刚出去为她准备晚饭去了。
  “李素柏……”赵生不断地念着这个名字，绞尽脑汁的回忆自己脑海里的内容，然而关于李素柏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一点关于李素柏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甚至直到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念了这么久的李素柏，却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过于陌生。
  不止如此，其实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的人，陌生的房屋，还有……陌生的自己。
  她叫赵永安，她刚刚听刚才那个叫杨寻的姑娘告诉她，而她的那个“未婚夫”更喜欢叫她“何亭”。
  何亭……
  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
  赵生听到“何亭”二字的时候，脑海里就突然一瞬间闪过这一句话来。
  不，不光是脑海中，自己的耳边，也仿佛有谁的声音响起，苍老却浑厚，低沉却又心安，用那般醇厚的语调，将这句话说给她听。
  而后，耳边却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并不向前者那般含着慈爱，可是包含了一种……更为……
  她形容不来的情感。
  只觉得那种感情十分浓厚，弥漫在心的周围，让好像很久以前，自己的心就已经充斥着那样的情感。
  而那人的声音也低沉着，但是却又带着一股朝气，还有那种沁人心脾的柔和。
  就仿佛是高山峻林上的松柏，还有风吹过竹林，掀起的阵阵竹叶相互拍打的声音。
  突然地心念一动。
  你，就是李素柏吗？
  黎川，安城。
  卫昊将整个城里的大夫都抓了过来，方才将仲孙南阳浑身受伤的皮肉给处理好，方才能够勉强的江淮仲孙南阳的命包住。
  但是卫昊看那些大夫的处理过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仲孙南阳虽然脸看上去像个女人一样，但是看身材，倒还是个练家子，虽然伤势看上去很唬人，但是卫昊身经百战，也能够看得出来，仲孙南阳的紧紧皱着的眉头，是他想要活下来的欲望。
  一个人想要活下来，那即便是他身受重伤，也能活得下来。
  卫昊看着大夫们逐渐的对她行礼走出去，点了点头，看向了一直守在仲孙南阳床旁边的方盛男。心里不免得有些感慨。
  这镇守北境的方将军，倒也不像是外界说的那么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就看她从昨天下午一直守在仲孙南阳的床榻边没有离开过，就知道现在正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对她而言有多重要了。
  “方将军，您已经守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如去休息一下？”
  卫昊看着方盛男那被划破的脸，已经敷上了药，现在看上去，倒是有些狰狞，心里也不免有些惋惜。
  好好地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会被毁了容。
  可是一回想起昨天方盛男满脸血，带着同样浑身是血的仲孙南阳进入安城的时候，卫昊自然不会看不见方盛男眼中的那股焦急。
  身为一方统帅，方盛男能够镇守北境八年，靠的自然不会是那种焦急和忧虑，那么就是说，眼前的这个身受重伤的人，对于方盛男而言，是个极其重要的人。
  “我不累，等一下困了就在旁边靠一下就好了，卫将军还有军务，倒是麻烦您在这里守了这么长时间。”
  “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倒是不敢当，可是在下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方将军但问无妨。”
  “为何将军会从南楚那边回到大梁？”
  卫昊想起了昨天方盛男一手的血递给他，命他火速送往京城的书信，又想到昨天看到仲孙南阳受伤的伤口处，那很明显的南楚铁弓流线的痕迹。
  “我和都尉府的仲孙大人，也就是现在躺着的这位，奉皇上口谕，去南楚打探消息。”
  卫昊的脸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他自然也知道最近大越和南楚对大梁虎视眈眈，而且已经开始动作到底事情。
  方盛男转过脸来，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脸现在又多么可怕。
  “卫将军，大梁很快就会有一场苦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