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不算十分清脆的声音，在十分嘈杂的战场上，竟然显得十分突兀，方盛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看着万俟睿绝尘而去。
  “将军……”
  “通知所有人，今天轮番休息，养精蓄锐，晚上我们会有一场硬仗。”方盛男淡淡的说道，明明不参杂任何的情感，但是曹副将却正经了脸上的神色，“是！”然后连忙去传命令。
  仲孙南阳刚刚也看到了万俟睿回望过来的动作，虽然不能够清楚地看到万俟睿脸上的神情，但是心里也有和方盛男一样的预感。
  万俟睿今天晚上，势必会弄大动作。
  仲孙南阳忍不住看着旁边比他矮一个头的方盛男，重甲在身，她的身躯，此刻看上去竟然没有单薄无力之感，即便有千万重担在身，她好像也能够撑下来一样。
  而他……
  仲孙南阳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江天泽的口信很快就传回了京城，江璃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就是想要去黎川找人，但是刚刚站起来，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江淮拦下。
  “黎真，你等等。”
  江璃站住，江淮清冷的声音让他一瞬阿金清醒了许多，也知道他刚刚有些冲动了，但是没办法，刚刚听到江天泽口信的时候，他正如跟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若是这时候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一样。
  拦下江璃之后，江淮问传信的人：“你是说现在锦灵子孙四娘，武林盟主江峰禾，武当掌门张铮，还有流川风氏的风然已经全部被他关在一个山洞里，消息属实？”
  江淮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却有一种霸气之感，让跪在堂中央的人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属下所言聚聚属实。”
  “那山洞的位置呢？”
  “在云南和黎川交界处的骆易峰山脚。”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等送口信的人离开，江璃见江淮不说话，便知道江淮一定在盘算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哥，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父亲现在不愿意见我们，一定是想要亲手报仇，但是现在大梁的局势尚且没有完全稳固，虽然云南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但是黎川这边万俟睿始终都是一个变数，我们不能够阻止父亲动手，当年的仇恨也没哟度氨酸就这么算了，但是现在，真的不是动手的时机。”
  “可是我们派去的人父亲是不过理的，现在就只有我过去，方能勉强的拦一拦。”
  江璃说的没错，江淮现在身体不适合远行，而现在唯一能够劝说住江天泽的，只有江璃。
  江淮心里盘算了一下，“也好，只要想办法能够再拖上十天左右，大梁朝廷原本的计划应该也能够完成的差不多了，按照薛玮的本事，应该不是难事。”
  前些日子听说薛玮重病，他们已经去调查过了，果然，丞相府里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影，而后官府驿馆里还说万俟陆暴毙，但是实际上调查过后，也发现那个下葬的尸体，身高虽然和万俟睿十分相像，但是因为大越人天生和大梁的人骨骼有异，所以也被查出了有不同的地方。
  而深思下去，这么两个重要的人物就这么消失在京城，必定是因为大梁朝廷有了什么计划。
  江淮一开始还在猜测，可是这几天看了云南的地图，再加上大理城的战事突然爆发又突然胜利，万俟冲就此丧命，江淮才终于想通了赵光棋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在设一个局，一个能够将战事悄无声息的化解，然后顺带将一个和大梁有契约的人推上至尊之位，以求大梁和大越的百年安稳，再加上南楚原本在这场战争中就不是什么讨巧的角色，未来五十年，都想必在大梁面前难以做人，而现在万俟睿和钟离尚已经传出不合……
  那么南楚以后和大越的关系，也并不容易得到修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箭三雕，上位者果然是上位者，心智计谋……我们终究还是不及。”
  江淮说完这句，方才对江璃说道：“你尽快启程，务必要将他说服，或者即便是无法说服，也一定不能让父亲将消息传播出去，以免造成慌乱。”
  “我明白。”江璃说完就出去了，江淮看着他走出门，呆坐了一会儿，方才从座位上起身，明月一直在门外等着，见江璃出去了，这才走进来，见江淮站着，走过来扶着他。
  “雪还没有停呢，现在要回房吗？”
  江淮点点头，从明月手里将披风拿下，自己系好，然后将明月也拢到披风下。
  院落里满是白雪堆积，路面上倒是已经有人清扫出了一条道路来，但是树枝还有假山，倒是已经全部被白雪覆盖。
  “相公，你能不能和我说说《白雪词》的故事？”
  “怎么突然问这个？”
  明月伸手环住江淮的腰，尽量让披风不会有风透进来，“刚刚看到白雪纷飞，就发现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过这件事情，我很好奇。”
  江淮原本还没有将目光停留在院子里的雪上，听明月这么一说，方才抬头去看。
  天空雾白一片，雪花同样雪白的雪飘落下来，根本就看不清它飘落的痕迹，见江淮停下了步子，明月也跟着停下。
  “那是一个很久远，很深情，确实有很悲伤的故事，时间太久……太久了……”
  江淮的声音本来就低沉，再加上有些嘶哑，还有张口时候的冷风灌入，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包含沧桑，就如同迟暮的老人，语气里全然是对往事的怀念与不舍。
  以及憧憬和向往。
  “屋外太冷了，我们进屋里说。”
  “嗯。”
  进了屋，屋子里早就烧起了地龙，倒是让两人一个激灵，江淮更是因为温度的突然变化而嘴唇有一瞬间的发白，好在慢慢的又出现了一些血色。
  “喝口说。”明月递了一杯水给江淮，热腾腾的水和下肚，喉咙好像才活过来一般。
  明月坐到江淮旁边，江淮沉默了一下，方才说出那段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的往事。
  “《白雪词》，是我父亲，写给我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