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吴清濯开门见山问。
  他没有拐弯抹角，他现在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聂恺欣暗叫糟糕，他光想着如何不让庄楚误会，却忘了吴清濯。
  吴清濯对念夕可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啊，他招惹了老大的女人，这下子麻烦了。
  不过，一转眼瞧见旁边正大睁着双眼，关切地注视着他的庄楚，他突然觉得，吴清濯来这个电话未必是坏事。
  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庄楚解释呢，吴清濯这可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理由啊。
  聂恺欣一下子没那么沮丧了，不过当然不敢怠慢，赶紧认真回答吴清濯的问题。
  “吴总，你听我解释，那封邮件纯粹是诬蔑。昨天早上，我跟念夕很正常地谈了点工作，就在片场谈的，光明正大谈的。但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拍下来了，故意胡说八道，把邮件发给剧组几乎所有的人，真是太可恶了。我一定会好好调查这件事。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我饶不了他。”
  最后一句话，聂恺欣几乎是吼出来的。他额上青筋暴露，看上去非常生气。
  庄楚看见他这个样子，竟有些害怕。除了害怕，似乎还有点心疼。
  被人冤枉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聂恺欣也确实是很生气，这个人造谣造到他头上来不说，还偏偏是造这种谣，选择这个时间。庄楚和吴清濯，这两个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这一刻，他真心想，如果被他揪出来背后真凶，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吴清濯的关注点却显然跟聂恺欣不太一样。他冷冷地说:“你的意思就是，照片是真的了？”
  他的语气很冷，很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聂恺欣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糟糕，吴清濯这是要跟他算账来了？
  “吴总，照片虽然是真的，可真不是邮件里面表示的那个意思啊。”
  聂恺哭丧着脸解释。他很清楚，吴清濯很精明，在他面前最好说实话，撒谎是会被他识破的，只怕到时候更加难办。
  吴清濯哼了一声，但是并未说什么，也并未挂断电话。聂恺欣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解释，不禁大受鼓舞。
  他的策略是对的，实话实说，才能解释清楚，才能得到吴清濯的谅解。反正他本来就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问心无愧。
  “吴总，”聂恺欣继续说，“昨天我跟念夕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她就提醒我，说我在感情上的事处理得不够好。”
  刚说到这儿，吴清濯便发出“嗯”的一声，语气相当的不悦。
  聂恺欣知道自己一时失察，又说错了话，悔得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说工作就说工作好了，提什么感情？这下好了，被吴清濯误会了吧。
  聂恺欣只好又着急地解释:“吴总，你是知道的，我喜欢庄楚，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追她才好，只好以工作为由跟她多点接触。念夕说我这方法太笨了，会让女孩子反感的。她说，我应该多照顾庄楚，而不是使唤她。我觉得她说得很对，一时高兴忘形，就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现在一时着急，忘了庄楚就在旁边，一张口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说完之后，突然想起了庄楚，连忙看向她。见她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眼神奇特，不禁大为窘迫。
  糟了，时机还没成熟，他就把心事给说出来了，庄楚会怎么想啊？以后她还会跟他一起工作，一起出去吃饭吗？
  吴清濯对于这张照片的解释算是满意了，不，不能说完全满意。
  不管怎么说，聂恺欣拍楼雨霏的肩，这是事实。没事他拍人家的肩干嘛？
  吴清濯没好气地说:“这说明你处事不明，不谨慎。以后，没事别乱碰人家女孩子。”
  聂恺欣知道，这件事算是解释清楚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连声答应:“是是，吴总说得是。以后我一定注意自己的言行，绝对不会忘记对方是女孩子，绝对不会再给别人抓住把柄。”
  “那，另外那张照片呢？她为什么拉你？”吴清濯继续问。
  他很不爽，可以说，更不爽的是这张照片。
  楼雨霏竟然主动拉聂恺欣，虽然只拉了袖子，可那也是拉啊。
  有些女孩子说不定跟男人撒娇的时候就喜欢拉人家袖子呢。
  聂恺欣这下子有点犯难，当时，楼雨霏之所以做出那个举动，是因为她焦急。
  而她之所以焦急，是因为当时提到了吴清濯。
  聂恺欣只稍微思考了片刻，便决定仍然实话实说。
  一来是怕谎言骗不过吴清濯，再则是他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总觉得吴清濯和楼雨霏之间没那么简单，这两个人似乎以前就认识不说，还有一些不寻常的关系。
  他很好奇，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聂恺欣大大方方说:“吴总，关于另外那张照片，其实是因为你。念夕她太关心你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她关心我？这是怎么回事？”吴清濯讶然问。
  楼雨霏不是很讨厌他吗？她怎么可能关心他？
  不过，他不能不承认，他的心里起了阵阵涟漪，产生了不少期待。
  庄楚是知道楼雨霏跟吴清濯之间有着过去的，不禁更加关切地注视着聂恺欣，想听听他怎么说。
  聂恺欣听出吴清濯声音里的异样，他不禁暗暗好笑。吴清濯尽管在竭力掩饰，但他仍然听得出来他很激动，声音都微微颤抖了。
  看来，这两个人真的有问题啊。
  聂恺欣对自己的感情问题处理得很笨，但看别人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吴总，当时我跟念夕谈到改戏的事，就是关于打耳光推人的戏。”
  “嗯，那又怎样？”吴清濯忍不住插嘴问。
  他通常不会象这样打断别人说话。他实在是有点性急了。
  聂恺欣又忍不住在心里取笑了一把，然后告诉他:“念夕跟我说，她觉得改戏说不定会过了，她觉得不拍比较好。我告诉她，少拍不如多拍，如果效果不好，可以不用。然后我补充说，改戏是你的意思。”
  “然后她就激动成这样了？”吴清濯轻哼了一声问。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相信，还有些失望。
  她知不知道他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她是怕他关心她吗？
  聂恺欣琢磨不透吴清濯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不'能不继续说下去。
  “吴总，不是的。念夕听说是你的意思，就没再说什么。是我多嘴，我为了鼓励她，就告诉她，你很重视这部戏，亲眼看了已经拍好的部分。她当时就有点激动，问我你有没有看到她的戏。”
  聂恺欣现在是打算和盘托出了。
  他对楼雨霏是很感激的，因为她关心他对庄楚的感情，还给他提建议。
  所以他想帮助她。
  而吴清濯又是他崇拜的偶像，他也想帮助他。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想，把他俩真实的反应告诉对方，应该是正确的做法。
  如果他俩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就此解开了。如果没有误会，那么彼此看清真相，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清濯不悦地问:“因为这个，她就激动得拉你袖子了？”
  这个理由，似乎还不够啊。楼雨霏不是普通女孩，她不可能因为希望得到老板的重视，就如此激动。
  她要真想讨好老板，不至于在他每次来这儿的时候，她都故意躲开了。
  一想到楼雨霏故意躲他，他更加不爽。
  聂恺欣只好回答:“还没有。我告诉她，你不但看了她拍的戏，而且定格到她的特写部分，一直盯着她看。这个时候她才激动起来，抓住我的袖子问，你当时有什么反应。”
  他豁出去了，干脆把所有的事全都说个彻底。
  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怎么能跟她说这些？你后来怎么回答的？”
  “吴清濯当时的反应是怎样的？”
  这两个声音，一个来自手机里面，一个来自身旁。
  一个说话的人是吴清濯，另一个嘛，自然就是庄楚了。
  庄楚一直在旁边听着聂恺欣跟吴清濯的对话。他们正在谈论楼雨霏，她当然要关心了。
  先前她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以免电话那头的吴清濯听见。
  但是现在，她因为太关心了，忍不住问了出来。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真是太冒失了，万一被吴清濯听见就不好了。
  好在吴清濯现在心情也比较激动紧张，加上庄楚的声音不算大，所以他没有听见。
  聂恺欣听见庄楚的声音，转过头，冲她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噪，他呆会再跟她慢慢说。
  对上庄楚的眼睛，突然想起刚才吐露了自己的心思，心中不禁一荡，急忙别过了头。
  接下来对吴清濯说话，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不自然，但也有几分喜悦。
  “吴总，这是事实，你确实对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我实话告诉念夕了，我说你看了她好一会，但是你没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你对她的评价如何，是满意她的表演，还是觉得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不过，你一向要求严格，没有提意见，应该意味着你对她的表演还是满意的。”
  庄楚在一旁听得暗暗摇头。
  聂恺欣不懂得楼雨霏跟吴清濯之间的感情纠葛。吴清濯象这样看楼雨霏，当然是因为想到了他俩的过去，而不是想到拍戏的问题。
  他这样解释，可没解释到点上。
  她哪里知道，聂恺欣是因为自己说得太多了，所以故意这样说，以便找补。
  他总不能对吴清濯说，吴总，你是不是对念夕有意思。他是故意拉扯到戏上，以显示自己一点都没看懂吴清濯的心思。
  可即使是这样，仍然引起了吴清濯的不满。
  吴清濯冷哼一声说:“你倒是很会观察别人的脸色。”
  聂恺欣陪笑说:“吴总，我一般不懂得的。可是你当时一直对着念夕的特写镜头看，我肯定紧张啊，怕拍得不合你的要求，得重拍。重拍很费事的，我很怕的。”
  他仍然故意把话题扯到拍戏上，以显示自己真的不懂吴清濯那昭然若揭的小心思。
  吴清濯果然没再追究这件事，问道:“你跟她说了这些之后，她有什么反应？”
  聂恺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太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念夕听了我告诉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她知道了，接下来她会好好拍戏的。改的戏她也会好好拍。再然后，她就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跟我提了些追女孩的建议。”
  聂恺欣说到这儿，想着庄楚就在他身后，听着他说的这些，心里不由得又起了阵阵涟漪。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了，带上了几分温柔与宠溺。
  他自己没觉得，庄楚却是听出来了，心头不禁一阵甜蜜。
  吴清濯也听出来了。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上被他弄花的聂恺欣的照片，突然觉得他有点冤。他如此喜欢庄楚，当然不会再对楼雨霏动心思。
  而且，以聂恺欣的聪明程度，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对楼雨霏的心思呢？冲着这一点，他也不敢对楼雨霏有着非份之想。
  “嗯。”吴清濯嗯了一声。
  聂恺欣见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得差不多了，便说:“吴总，昨天早上，有人故意偷看我跟念夕谈话，还拍下我们的照片，故意想陷害。这说明，这两张照片就是他能够拿出来最容易引起误会的照片。这也说明，我跟念夕之间并没有更多的会引起误会的举动，否则，那人一定会把照片放出来的。吴总，请你相信我们。”
  “嗯。”吴清濯又嗯了一声，并未说别的什么。
  他聂恺欣说的，他也想到了，他相信他的话，但看到照片，他仍然很不舒服。
  聂恺欣主动提出请求:“吴总，可以请你帮忙，彻查此事吗？我想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但我能力有限。如果你能帮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