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合格的司机，他不需要有疑问只需要听从命令。
  “好。”导航立马开启，司机调转车头按着导航往医院方向行驶去。
  明静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保养精致的手交握在一起，指节之间无意识地摩挲。
  她现在过去做什么？
  难不成要让阮之晴觉得她为秦家生了个孙子很了不起？
  白血病？她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那孩子时，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白血病的样子。
  “等等！”明静又开口道：“让我再想一想！”
  司机将车速慢下来，确定她的意思：“先不去医院是吗？”
  “你先开着，我考虑一下。”明静拿起手机想给儿子打个电话，但拨出去之前她得先好好地想一想要说什么。
  关心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孙子？不可否认那个孩子像极了儿子小时候的面容，这一点上对她的心态触动十分大。
  但没相处过，硬要说有感情也称不上。
  指尖停在屏幕上没有点下去，明静道：“算了，不然回去吧。”
  司机在心底嘀咕了声，在前方路口等完红绿灯后调转车头。
  小枫进入了化疗的阶段，第一次化疗之后，他的胃口便急速下降，精神萎靡，腹泻且食欲不振。
  孩子的难受阮之晴也跟着难受，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人便瘦了一圈。
  秦昱风近乎是焦虑地拽着温年问：“就没有什么药物副作用小一点？吐成这样完全吃不下东西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温年苦笑：“大哥，这跟个人体质也有关系，小枫已经是用最好的化疗药了。”他安抚秦昱风，将他的手拉下去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心疼，缓一缓情绪吧，先前我就说话化疗过程中会出现这些避免不了症状，我已经调了特效的止吐药过来，下午就会到。”
  秦昱风沉沉道：“亲眼看到远比听说的冲击力大，原本活泼乱跳的孩子突然奄奄一息……”
  “所以阮之晴真的很了不起。”温年道：“一个人生下小枫带大，又经历了孩子生病治疗，你看着都受不了更何况她，看不得孩子受苦我建议你还是少看两眼，多多安慰孩子妈。”
  秦昱风拉过来椅子坐下，手肘撑着桌面揉了揉眉心：“怎么开解她的情绪？”
  温年挑眉：“这种事情你竟然问我？有没有搞错！我负责治病但我不负责哄别人老婆啊！大哥！”
  秦昱风想了想：“也对，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无缘无故遭他的伤害，温年将文件往桌子一拍气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没对象怎么了！”
  “该找一个了，不然你完全无法理解病房家属的心情。”秦昱风起身，整了整袖：“我回去哄孩子妈了，你好好进修！”
  顺手拍了拍他肩膀才走开，温年气得抓狂：“你这是羞辱我知道吗！羞辱我！我治病就算了还要照顾你们哪门子心情！有孩子妈了不起！”
  太过分了！他以为自己想单身吗！要不是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他也不至于单到三十几岁还没结婚！
  特效药调到，给小枫用下去后第二天效果明显。
  孩子不吐后，便慢慢地有胃口想吃点东西。
  现在的小枫只能吃点好消化且清淡的食物，阮之晴先为了给他增加点营养熬了汤，再用汤底煮粥，直到粥食变得软绵香甜后才装盒送到医院来。
  小枫刚睡醒精神不错，就着她的手吃了小半碗的饭。
  “妈咪，我觉得今天舒服些了！”
  阮之晴探了下小枫的额头，的确没有再发烧了，松了口气：“因为我们已经在好转了。”
  “我想回家看小鸭子！”
  “现在还不可以，但是你可以先看看动画片。”阮之晴调高床位，将平板放到他面前。
  无意间看到枕头上掉落下来的头发，阮之晴趁着小枫看动画片没注意时，一根根收拾起来装进密封袋中。
  这个不大的袋子里面已经积攒了不少的头发，全是孩子这段时间掉的。
  阮之晴握着手心的这个小包，在之前的化疗中，小枫反应没有现在这么剧烈，当时也吐胃口较差，她看着同病房被受折磨的化疗病人，心中庆幸自己的孩子反应较轻。
  她还曾暗自地想过，是不是小枫身体素质较好，实情况才没有医生预料的那么可怖。
  但到如今的现实告诉自己，一切看轻病情的猜想都不可有。
  她将这一小包头发收起，小腹之处忽然传来熟悉的酸坠感。
  阮之晴将手放在小腹上，心头一沉。
  ……
  应该就是这间了，明静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玻璃往里看。
  病床上的孩子正半坐着津津有味地看着平板，她目光搜寻了下确定了病房里面没有其他人后，拧开门走进来心底生出一阵不满。
  这阮之晴是怎么照顾孩子的？生病了让他一个人在医院？
  小枫见有人来了眼睛从屏幕上移开，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人，记忆海中搜索出关于这个人的名称。
  这个是……那个凶巴巴的奶奶。
  上次见面的记忆不怎么美好，小枫看着她没有开口打招呼，他心中记着，这个奶奶凶了妈咪，凶妈咪的都是坏人他都不喜欢！
  明静打量着他，清了清喉咙：“怎么不喊人？你妈咪没教过你见到长辈要问好吗？”
  小枫目光又移回平板上，不看她也不说话。
  明静走过来不高兴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礼貌。”
  在看到他身上连着的管子后，剩下责怪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那个……”明静站床边上站定：“没有别人在吗？只有你一个人在？”
  小枫还是不搭理她，只专注地看着平板上的动画片。
  明明上次看到他还会又说又哭的，现在怎么耷拉着个小脸不说话？明静忍不住弯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朋友？”
  小枫抬起眼来，乌黑的眼珠子静静地看着她。
  明静不解：“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呢？是不是生病难受？”
  他终于开口：“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明静直起腰略有些不自然地别了别头发：“我来看看你的，你身体好点了吗？”
  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是不是忘记我了？上次我们见过面的。”精心养护的手提了提被子边角，明静道：“说起来，你应该要叫我奶奶。”
  小枫抿了抿小嘴：“我记得。”
  但却没有如明静所愿地喊出一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