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坐下去的阮芷柔又站起身来，带着劝解的意味：“妈……”
  唯独阮之晴不动如山，看着面前的南瓜汤一言不发。
  林岚终于自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上了餐桌阮芷柔为母亲拉开椅子。
  林岚不紧不慢地坐下，凉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冷声一笑：“哑巴了吗？回来都不会喊人了。”
  阮之晴抬起眼，倾了倾唇角：“不知道怎么唤您合适。”
  林岚调整着面前的餐巾，冷漠道：“我只有一个女儿。”
  她如林岚所愿唤道：“阿姨。”
  阮绍岩的脸又搭拉下来，直至佣人将所有的菜都上齐，他轻咳了声询问阮之晴：“喝点红酒吧？”
  有了五年前刻骨铭心的教育，阮之晴哪敢喝阮芷柔所准备的酒:“抱歉爸，我这几天过敏喝不了酒。”
  阮绍岩也不勉强：“算了，张妈送点果汁过来。”
  他拿起刀叉看着面前的牛排又微微皱眉，在国外那段时间他天天吃这些西餐吃得快反胃了。
  没想到回国之后，家里如今也时兴弄这套。
  阮绍岩率先拿起刀叉后，林岚也跟着不紧不慢动起来。
  他划拉了块肉放入口中，嚼了两下眉间皱褶越发的深：“家里的中式厨师哪去了？怎么我回来这些天天吃这东西！”
  阮芷柔喜欢吃西餐，因此在阮绍岩出去的这段时间里，请了个回西餐的厨师回家做菜。
  不巧新来的厨师和家里原本的厨师不合，两人明里暗里的较劲，最终阮芷柔找了个理由将做中餐的驱走了。
  她告诉林岚那边说做中餐的厨师不规矩，实际上是因为中餐厨师开始总是将她和阮之晴的口味搞混了。
  自己曾经找人当面说过这些问题，谁知对方憨憨地给她来了句：“对不起二小姐，我给大小姐做了十几年的饭有时候反应不过来，以后我会慢慢该。”
  呵！做了十几年的饭了不起！
  她可以让那厨师连饭都不用做！
  林岚慢慢地切着肉：“牛排怎么了？这个师傅做的西餐我和芷柔都很中意吃！”
  “天天吃这东西！我在国外吃得快吐了回来还得吃这个！”阮绍岩带着火气道：“请了他这么多年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本分的事不做弄这些有的没的名堂。”
  阮芷柔连忙解释道：“安师傅因为身体原因在几个月前就辞职了，家里新来的这位厨师的专长是做西餐，但他也会做中餐，爸爸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想着今天让他发挥一下擅长的厨艺……”
  她低垂下眼睑：“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不喜欢，我现在让他加紧做几个中餐菜。”
  林岚刀叉拉不动了，脸色也沉下来。
  阮绍岩微愣：“我怎么没听他说过身体不舒服？”
  “当时您在国外，可能他电话联系不上您。”阮芷柔语气温温柔柔：“我给他安排了一笔不少钱的，您放心不是什么大问，只是身体上一些小毛病。”
  阮之晴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来阮芷柔不仅仅是将房子内外她曾经住过的痕迹抹除了。
  更是将阮家里外都要换成自己顺眼的东西。
  她将切好的牛排送入口中，上好的牛排肉遍布大理石般的雪花纹理，厨师高超的技艺将这块肉烹制出最佳的口感。
  入口即化，且带着淡淡的红酒香气。
  她静默地吃着东西，不参与道阮家人之间的话题中。
  阮绍岩脸色缓和下来：“我也不是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吃多了回家里来还吃，总归也会吃腻的。”
  林岚搁下刀叉抿了口酒：“外面的东西你哪吃得腻？我看你吃家里的才是图个新鲜。”
  话里话外都带着别样暗示。
  阮绍岩这些年已经听多了这样尖酸刻薄的言语，早些时候还会跟她吵上几句，现在听到吵得都懒得吵了。
  他将目标转向默不出声的阮之晴，细心询问：“吃得还习惯吗？”
  阮之晴无视着对面刀子一样扎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挺好的，没什么不习惯。”
  阮绍岩继续找着话题：“都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回家来走走。”
  “和阿姨芷柔都已经见过几次了。”
  林岚皮笑肉不笑看着她：“是啊，已经见过几次了，你何必又到家里来。”
  阮芷柔劝道：“妈，这里也是姐姐的家，她回来也是正常的事。”
  林岚嗔了她眼：“你就是这么没脾气才会处处都遭人欺负！”
  阮绍岩彻底吃不下去了，搁下了刀叉抱怨了句：“晚上家里不许再做这种东西！之晴啊，你跟我上楼来，爸跟你聊聊天。”
  “好。”
  看着父女二人相继离桌，林岚脸色一变再变，手边的餐巾被她狠狠掷到地上：“这是当我死了不成！”
  阮芷柔心中叹气，之前觉得这个母亲是自己的助力，现在她却觉得林岚简直在拖自己的后腿。
  她都没发现自己丈夫如今她已经越来越不上心，越来越不耐烦了吗？
  阮芷柔习惯性地安慰她：“妈，您别气了。”
  气有什么用？半点本事都没有的笨女人！
  这个家中，如今阮芷柔唯一还不敢动的除了父母的主卧之外，大概只剩阮绍岩的书房没有碰过了。
  苏荷给二人送上清茶和一些瓜果点心。
  阮之晴道：“谢谢苏姨。”
  苏荷冲她笑笑，退出去小心地关上门。
  阮绍岩目光从门把上收回，感叹道：“一段时间不在家，怎么看着到处都有点怪怪的。”
  怕是阮芷柔就挑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将家里该换的东西都换了一遍。
  阮绍岩回过神来：“你和你妈见过了是吗？”
  阮之晴也不隐瞒：“回国不久芷柔就找过我。”
  想也知道那对母女找上她定不会有什么好态度，阮绍岩指着面前的这些瓜果点心道：“刚才你应该也没吃饱吧，我让苏荷准备这些点心给你。”
  “谢谢爸。”
  阮绍岩清了清喉咙：“不用谢，那个……你回来应该也知道，芷柔和昱风订婚的事情吧？”
  这也是来劝说她离开的？阮之晴没去动面前这份瓜果，点点头：“我知道的，爸爸是不是有话要说？”
  “呵呵。”阮绍岩笑了两声，端起清茶饮了口：“那你知道……最最近秦家打算跟芷柔解除婚约的事情吗？”
  他用的是芷柔两字，而不是阮家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