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王！”
  牧长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以长生当主的身份存在，貂目鱼王未必能认出自己。
  他想了想，随手一勾，将貂目鱼王的神魂引入长生当铺中。
  进入当铺后，貂目鱼王两眼无神，形若死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吾乃长生当主，与你有缘，故将你引入长生当铺中。在这里，你只要付出一些代价，便可以实现一切梦想。”牧长生的声音响起。
  “长生当铺？”
  貂目鱼王声音木讷，双眼依旧无神。随后，他干涩地笑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嗯？
  牧长生露出疑惑之色，诧异地问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未完的梦想吗？”
  “能为凤母而死，老朽已经很满足了，还有什么奢求？”貂目鱼王说到“凤母”的时候，无神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凤母？
  牧长生神色微变，问道：“你是说栖梧林的凤母？她不是很多年前就已经涅槃了吗？你怎么会为她而死？”
  “呵呵呵。”貂目鱼王干涩地笑了笑，露出向往的神色，幽幽道：“那是蠢人的看法。堂堂凤母是天地之灵长，怎么可能会死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带着崇敬和仰慕。
  这一刻，牧长生从这位活了几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妖王眼中看到了少年的憧憬。
  不过，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淡淡道：“你的意思是，空灵峰的上古阵法是凤母为了凤族涅槃重生而打造的？”
  “凤母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存在，她对于凤族那么无私。希望下辈子，老朽也能成为凤族。”貂目鱼王梦呓般开口道。
  “那山上的妖族和千荒修士呢？”牧长生问道。
  此刻，貂目鱼王的心思极为单纯。他以为自己完成了一生的追求，所以没有必要再掩饰任何事情。所以牧长生问的事情，他都如实回答了。
  “他们……也将会成为凤母的一部分，跟着凤族重生得以永生，这是何等的荣耀？”貂目鱼王张了张嘴，话音越来越慢。
  他的生机在大阵的剥夺下不断消失，神魂也难以维系，变得越来越稀薄。
  “简直一派胡言！”牧长生见貂目鱼王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心思微动，手中光影闪烁，轻声道，“得罪了！”
  借助长生当铺的力量，他搜索了貂目鱼王的记忆。
  ……
  什么？
  牧长生所见触目心惊。
  原来凤母当年参加化仙之战后，身负重伤，担心化仙机缘被其他人夺走，所以带着凤族进入涅槃状态。凤族涅槃之后，化为二十七处洞天福地。这二十七处洞天福地就是如今的九峰十八涧！
  而二十七处洞天福地通过阵法彼此相连，是为了给凤母疗伤和凤族涅槃重生积蓄力量的。也就是说……九峰十八涧的妖族从一开始就是凤族涅槃的祭品！
  貂目鱼王在机缘巧合得知了此事之后，不仅没有设法逃命，反而大力促成凤族涅槃之事。
  因为在他心中，凤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能够为凤母而死是莫大的荣耀。所以空灵峰阵法开启时，他没有跑，主动留下大阵中了。
  等牧长生了解这过往后，貂目鱼王就化为一抔黄土。
  唉！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是妖族的宿命，没有人能改变。”鳯纣的声音突然响起。
  自从上次见过萧倾语之后，鳯纣就消失了。如今想不到他也在空灵峰的大阵中，而且他能够发现牧长生的存在！
  牧长生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鳯纣透明的身体似乎凝实了几分。
  “难道妖族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牧长生问道。
  像貂目鱼王这样，活了几千年，结果成了一抔黄土的祭品，是否太过可惜？
  “呵呵，妖族的生存权利是更强的妖族赋予的。如果没有强者的存在，妖族也不可能传承至今。”鳯纣呵呵一笑，说道，“弱小的妖族依附于强大的妖王，甚是为妖王而死，这是妖族百万年来约定俗成的生存法则。”
  牧长生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所以凤母可以随意取走九峰十八涧的妖族性命？”
  “如果没有凤母和灵江凤族，这群妖族又怎么可能有生存之地呢？没有生存之地，或许它们早就灭绝了。活到现在，反而是赚到了。”鳯纣神情平静。
  牧长生沉默了。
  或许这就是妖族的世界吧。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鳯纣的眼神之后，话又咽回去了。
  “不要试图用三言两语去改变一个人，因为你不可能成功的。”鳯纣笑了。
  这时，空灵峰的迷雾中走来一道妙曼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青螺妖王萧倾语。
  萧倾语一如往常的出尘，神情平静地看着牧长生和鳯纣：“什么时候万妖之主的鳯纣王喜欢谆谆教导，驯化万民了？”
  “此事与他们无关，让他们离开吧。”鳯纣说道。
  “离开？”
  萧倾语柳眉微动，似乎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说道：“在这个时间点，所有留下栖梧林的生灵都已经注定结局。没有人能改变，我也不例外！”
  什么？
  牧长生脸色微变，从萧倾语的话语中感觉到一丝寒意，只觉得背后一冷。
  这样的萧倾语绝对不像他上次遇到的那位。
  “你之前答应过不会伤害青穹他们的！”牧长生说道。
  “可是你当时并没有答应我的条件，对吧？”萧倾语笑了。
  说话间，空灵峰的雾气肆意翻涌起来，恰似一只雾化的凤鸟盘旋于空中。与此同时，栖梧林中又升起了二十六只雾化凤鸟，穿梭苍穹之上，厉鸣声响起八方，肆意倾泻出雾气。
  很快，雾气氤氲了牧长生的视线。
  “让他们离开！”牧长生看向萧倾语，沉声喝道。
  显然，栖梧林的阵法已经成型。接下来，不仅九峰十八涧的生灵要消失，所有留在栖梧林的妖族都要消失！
  消失，就是献祭！
  萧倾语轻轻地摇摇头，神情平静：“大阵已经开启，没有人能阻止。你不能，我也不能，连曾经的万妖之王也不能，对吗？”
  她看向鳯纣。
  鳯纣眉头微皱，没有反驳。
  “这就是栖梧林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