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后，我拿起老刘送来的箱子。
  打开，里面是一张张裱好的照片。
  彭雨晴李晟，当初大元在赌城挂牌的时候，这对鸳鸯跟我照过相。相比相片里两人的笑容，现实真是让人唏嘘。
  “我宁可欠你的情，也不会欠我兄弟的义。”
  “就是因为这句话，我和雨晴，我们夫妻的命，从那时候起，彻底交给了飞哥。”
  雨晴身死，李晟已死为我解忧，他的那些话，犹在耳边。
  我眼神黯然地道：“你们夫妻俩还在度蜜月，就被我拎去办事，对不起了。”
  妄宁也跟我拍过照。
  “誓死追随飞哥！”
  这是他常挂在嘴上的话，每每到重要时刻，他就会重复一下，而说出来的话，他确确实实有做到！
  “妄宁，我以有你这样的兄弟为荣！”
  赖冬盛，可以说他是被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从东元的高层干部，到西元的掌舵人。
  他总说我对他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恩，其实，他对我的帮助，远大于我帮他的。
  “如果不是我把你拉上来，你也许就不用死了。”
  把他的照片摆好，我拿起下一张。
  李俊，第一个跟着我的大元影卫，没有他，估计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阿俊，多谢，下辈子，我给你做影卫。”
  再之后，是顾铭。
  我与顾铭之间，经历过的事情那真是太多太多了。
  初到岘港，之所以能得到一张博彩许可证，就是因为顾哥的帮助。之后老六追杀到岘港，我之所以能被豹哥庇佑，这其中也有顾哥的帮助在里面。
  再之后，于大元的内部，顾哥包括顾老爷子，他们对我的帮助更多。
  回想数日前缅国的事，我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小飞，我欠你一条命，你还记得吗？”
  “这事总得有人去做，但那个人不能是你，绝对不能是你，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大元也就乱了。”
  还有顾哥临死之前留下的那些话。
  “活得精彩，人生就有意义，不然，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
  “在江湖上混，不仁不义，不白当男人了。”
  “活得无愧于心，死得无怨无悔。”
  “这辈子，潇洒走一回！”
  “哈哈哈哈哈！”
  什么样的人是男人，就是顾哥这样的人，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称得上‘男子汉’这三个字！
  “顾哥，一路走来，我杨飞，最应该感谢的是你，最对不起的也是你。”
  “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还有一张照片，那是我和小柔的合照。
  将这张照片摆好，看着床边放着的骨灰，这一刻，我想到了小柔遗书里的一句话。
  “哥，如果我死了，不要伤心，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
  我不伤心，我一点也不伤心！
  唐柔，小柔就是我的亲妹妹，她永远活在我心中，就如她自己说的，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我。
  “我绝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人欺负我哥！”
  “我更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我哥做不到的事！”
  尽管这些都是一些直白的文字，但我却能想象到小柔在说这些话时的音容。
  我更知道，其实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那句话，那句小柔死前对我诉说的心扉之言。
  “哥，我喜欢你。”
  双手拿着照片，我已是声泪俱下。
  “小柔，哥也喜欢你。”
  ……
  “叮玲玲——”
  不知多久过去，手机铃声将我‘吵醒’。
  将小柔的照片摆好，我拿出手机，低头一看，是小雪打来的电话。
  “小雪。”
  接听电话，轻唤一声，随后便没了下文。
  “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你的背后，永远有我在。”
  我和小雪之间，从来没什么象征意义的说辞，从来没什么山盟海誓，但我们都知道，她做什么，我会支持，我做什么，她也会支持。
  “小雪，谢谢。”
  “嗯。”
  虽然我什么都没说。
  虽然她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
  但心里，她肯定知道我会怎么做了，而我也知道，她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挂断电话，看着桌上的照片，我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了一下。
  接着，我把手上的表摘下。
  这块江诗丹顿纵横四海，已经被我戴了五六年了，它就像我身体的延伸部分，这一摘下来，还真不太习惯。
  表盘的玻璃是碎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小风离去的那一秒。
  “小风，哥真想你。”
  我犹记得，小风走之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姐。
  “小风，放心，你姐一直都很好，我会履行我对你的承诺，照顾你姐一辈子。”
  说着，我苦笑出声：“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你姐照顾我，要是你还在的话，大概会跟我急眼吧……”
  “小风，今晚，一切都会结束。”
  将表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随后，我将脖子上戴了五年的项链取下。
  项链是个椭圆形的吊坠，打开那椭圆形的吊坠，其内是一两张微缩照片。
  一张是车车和车振宇以及他们父母的全家福照片。
  一张是我和车车的结婚照。
  车车，她永远是我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也是我最不敢回想的那一处，更是我愧疚终生的人。
  初次认识，蛮横，无理，对我稍有不满便是拳打脚踢。
  对她，我是既感厌烦，又感无奈。
  不想，第二次见，她便彪悍地对我说：“我喜欢你，管你屁事？！”
  对车车，我究竟是什么感觉？
  起码，那时，是极为复杂的。
  不过我也想不到，在我人生中最昏暗的那一刻，车车会那么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边，用她的一切抚慰着我的心灵。
  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车车是真的用爱，把我从悬崖边上给拉了回来。
  “车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对我最重要的女人，没有之一。”
  “但我，却没能为你做哪怕一件事。”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不过，放心，车车，今晚，一切都会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