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酒醉后的幻觉?
作者:慕容锦夜      更新:2020-12-24 21:56      字数:15001
  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楚狂还是又提醒了一下。天鹰盟?
  初辰坐在吧台边。微醉的目光凝在氤氲的液体上。性感的唇勾起苦涩的笑。是不是这一切都为了天鹰盟?
  哥,究竟什么才会醒来?
  他已经有些不想扛这副担子了。丢开喝空的又一瓶酒。他踩着凌乱的步子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头深埋在还带着她发间馨香的枕头里……
  他紧紧抱着留有她身体余味的被子。就好像亲手抱着她。“蜜桃……”
  门忽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负责打扫的女佣借着走廊的暗光开始收拾地上的残迹。她一只手裹着厚厚的绷带。只有靠另一只手笨拙地拾起凌乱的碎片。做完这一切,她又走到床边的窗前。拉开了窗帘,将窗户推开。她转过身,在床边站了很久。漆黑的眼直直地盯着床上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她刻意放轻了脚步声。可走了两步还是惊醒了几乎醉得不醒人事的初辰。他撑着额头,看着单薄的背影。迷蒙的眼泛起孩子气的开心。“蜜桃?你回来了?”
  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在床上,压在身下。女人微微挣扎了两下。便迎上前主动迎合他的吻。月色弥漫,照在床上交缠的躯体上。清晨,初辰醒来时。微微睁开一只眼。手往身边揽了个空。他猛地坐起身。举手挡住落地窗照透进来的阳光,头痛欲裂。是了,这是第六天了。还没找到苏蜜桃的下落。可是昨天晚上……
  那么真实的触摸……
  不会是他酒醉后的幻觉……
  揉了揉狂跳的太阳穴。他铁青着脸走进衣帽间。换了身黑色的衣裤。只有他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才会选择黑色的服饰……
  楚狂立在门口,见着他欲言又止。初辰眉头深锁。眼里有着山雨欲来的阴沉。“记住,没有下次。”
  甩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又重新走回房间,踹上门。躺倒在沙发上。他知道他会懂的。没有他楚狂的吩咐。有哪个女人敢贸然出现在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床?初辰烦躁地扒扒头发。不经意看了眼凌乱的床。他立刻又走出房间。果然楚狂还站在走廊上。正对管家吩咐着什么。见他出来,赶紧闭上了嘴。“找个人把房间里的床上所有东西给我换掉,包括床!”
  初辰强忍着怒气。吩咐完后却再也不想在房间里待下去。二楼还有客房,于是他往楼下走去。留下楚狂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从头到尾。他根本就不知道夜君在发什么火,为什么发火。什么没有下次?
  半山山庄的狂风骤雨全然没有影响到苏蜜桃怡然的心情。这一个多月在沈衣药庄的生活。是她回国来最轻松的日子。沈衣很忙。几乎每天都会耗一下午的时间在实验室,调剂药物。她下午会在附近的花草园里转转,晒晒太阳。四点多的时候回到别墅里。会泡一杯咖啡端去给实验室里的沈衣。“怎么样?”
  看着沈衣尝了口她最新尝试的咖啡。苏蜜桃美目瞪得圆圆的,一眨也不眨。“好喝吗?”
  沈衣温和地笑笑。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还不错。”
  “真的?”
  苏蜜桃不太相信。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很痛苦似的。“你要不要尝尝?”
  沈衣眉一挑,弯下腰。作势要啄她一口。“不用了不用了。”
  苏蜜桃吓得连退三步。匆忙收了杯子和碟子。“我把它们端下去。”
  “小桃子。”
  沈衣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它们让厨房的人洗,你可以玩点别的。”
  这哪儿叫玩啊?
  苏蜜桃柳眉淡淡蹙起。纠正他的语误。“我是去干活,没有玩。”扑哧……
  娇娇捂住嘴。等门一关,终于爆笑。“她再进几次厨房,估计我们都没餐具用了。”
  周峰放下试管,崇拜地看着沈衣。“师傅,你没中毒吧?”
  她那泡的哪叫咖啡啊?
  分明就是毒药。咖啡豆随机搭配着。心情好了加牛奶,心情不好加巧克力。只有沈衣。才能面不改色一口咽下。“师傅注意力都放人身上去了,动凡心了。”
  娇娇嬉笑着冲周峰努努嘴。“你都没看见。师傅刚才居然要耍流氓,强吻美女啊。”
  “就你贫嘴!”
  沈衣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保持着千年不变的笑容。敲敲娇娇的头。“你要是有你老公一半的淡定稳重。首席大弟子哪儿有他的份?”
  “哟西。”
  娇娇点点头,却不安分地又问。“师傅,你确定你买回来的是女佣。不是哪家的翘家千金?
  洗碗那就是摔碗,做饭那是在烧房子。擦地哦你心疼她不让做。就算她笨拙,可是你见过连微波炉都不会用的女佣吗?”
  不等沈衣回答。她便自说自话地答道。“反正我是没见过。”
  沈衣嘴角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周峰见状拉了拉娇娇的手,示意她看。娇娇立刻闭了嘴。
  晚饭后。苏蜜桃舒逸地坐在别墅外临山的草地上。每天傍晚吃完饭。来看夕阳是她的必修课。这山上比城市里安静了许多。才来的时候她却是很不适应。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安宁的日子……
  可惜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下午她把喝过的咖啡杯端去厨房的时候。刚好厨娘烤好的点心出炉了。她端了些想上楼给她们吃。不期然地听见娇娇的那番话。便再也不敢进去了。她确实骗了他们。她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了。她干什么什么都砸。后来沈衣让她好好呆着,什么都不必做的时候。她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们会怀疑她的身份。身后沙沙的草响。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后。苏蜜桃没有回头。闭了眼又缓缓张开。“小桃子,一个人坐这里干什么?”
  沈衣在她身边坐下。将手中摘来的野生玫瑰递给她。“这山上也有玫瑰啊。”
  苏蜜桃夸张地叹了口气。借故打量花而避开沈衣的视线。“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
  沈衣摸摸她垂在后背的长发。“等过几天有空了,我带你在山上好好玩玩。”
  苏蜜桃闷闷地点点头。溜到嘴边说要离开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被他收留着,每天好吃好喝招待着。他都没说话,自己突然说要走。倒显得唐突了。况且,她身无分文。一时冲动想走,后来才想起。所有的证件还在初辰那里。她什么也干不了,而且还回不了国。“小桃子,起来。”
  沈衣突然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苏蜜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嘛啊?”
  “你先起来。”
  沈衣倾下身,把她拉起来。“这些天估计把你闷坏了。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现在?”
  苏蜜桃错愕地望向天边即将落山的太阳。他怎么听风就是雨啊。才说要带她去山上玩。这马上就要去了?
  不过她心情也不太好。牵着他的手,随他去了。走了很曲折的一条山路。最后沈衣把她带到了山腰的一家四合院。沈衣轻车熟路地推开虚掩的门。才迈出脚立刻被苏蜜桃拉住了。“喂,人家的房子,你不用敲门?”
  “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沈衣跨进门槛。反把她拉了进去。走过门廊,看清楚偌大的四合庭院里的场景。苏蜜桃这才安了心。原来这是一家做陶工艺的小作坊。院子里牵了密密麻麻好像葡萄藤似的灯泡。在傍晚的暮色中将院子照得敞亮。一个白胡子慈祥的老头坐在一棵树下。手中正抹着一个陶胚。冲沈衣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老头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还有几岁大的小孩子。笑嘻嘻地叫了声“沈衣哥哥”。看得出来,沈衣和他们都认识。他们走近了。所有好奇的目光全集中在了苏蜜桃的身上。见惯了大场面的她。却忽然有些害羞起来。“沈衣哥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一个小屁孩认真地问。沈衣笑笑。把她拉在一条长凳下坐下。看见一个个还往苏蜜桃身上看,便开了口。“叫桃子姐姐。”
  “桃子姐姐好。”
  参差不齐的声音响亮地叫了一遍。苏蜜桃不知所措地看着一双双淳朴清澈的眼睛。嘴唇嗫嚅了半天。只吐出三个细弱蚊丝的字,“大家好。”
  忽然衣角被扯了两下。最靠近她的,一个脸上涂满了泥巴。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咧着嘴角望着她。“桃子姐姐,是吃的桃子吗?”
  “小虎,就知道吃!”
  老头好笑看看小男孩。苏蜜桃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她捏了捏男孩胖嘟嘟的脸。“桃子姐姐很喜欢吃桃子,所以就叫桃子了。”“我喜欢吃肉丝,可是我不叫肉丝啊?”
  男孩困惑地挠挠头。亮晶晶的眼睛扑闪扑闪着。看起来可爱极了。苏蜜桃哈哈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转过头的时候,她发现沈衣一直在她。不禁摸了摸脸。“我脸上哪里脏了吗?”
  沈衣摇摇头,揽住她的肩示意她看脚边的器具。“要不要做着玩玩?
  等下可以和老师傅他们的模型一起放进小窑里烧。”
  自己亲手做陶器?
  苏蜜桃眼睛亮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哇,好哇,我要做一个水杯出来。”
  这就是她做的水杯?
  月光下树林中。苏蜜桃郁闷地瞅着手中那缺了一个口,像破碗似的东西。明明她做出来很好看的。怎么一烧就烧成这副丑样子了?!
  沈衣刻意压制着。可还是隐隐笑出了声。“沈衣,喏,送给你。”
  苏蜜桃厚着脸皮把杯子塞他手上。撞上他错愕的眼神,她还是有些囧了。“就当做你收留我这么多天的谢礼。丑是丑了点,还可以用啊。你可以拿来喝水,也可以拿来吃饭。还可以拿来当花瓶,养金鱼也可以。”
  “是吗?”
  沈衣挑起温润的眼眸。“那谢谢你了,小桃子。”
  “我谢你才是,今天玩得真开心。”
  苏蜜桃连眼梢都带着笑意。她很久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无拘无束没有负担地玩了。妈妈自杀死了之后。她做了一年的噩梦。还见了资深的心理辅导专家。那一年,苏诚安也老了许多。不想苏诚安担心。也不想再被逼着去见心理医生。她不敢表现得不开心,不敢哭。像今天这样简单的快乐。就是做梦她也很久没有梦见了。“你开心就好。”
  沈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嘴角扬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久了会把人闷坏的。”
  苏蜜桃被他的话猛地震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向他。而他仍是浅浅地笑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直到她看了他好久。他才终于低下头。“我有看见你晚上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哭。好多次。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可平时看你又跟没事人似的。我想,出来散散心总比一直闷在那里好。”
  他说着这些话,还是淡淡的调子。可苏蜜桃的心仿佛被放进烤炉了烘烤了一番,暖暖的。就连那么爱她。不肯放过她每一个表情的藤井皓也不知道她的这些情绪。她和他才认识一个来月。可是这些他竟然知道。她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睛。别扭地抽了抽发酸的鼻子。“沈衣,你人真好,谢谢你。”
  “谢什么?”
  沈衣挠挠头。“本来我没做什么。你这么认真地给我说谢谢。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那里的女佣。”
  苏蜜桃终于鼓起了勇气向他吐露实情。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还好意思骗他。沈衣挑了挑眉。示意他早就知道了。“其实我是……我是……”
  苏蜜桃犹豫着。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初辰那虚无的婚姻关系。沈衣探下身,轻点住她的红唇。“你不用告诉我你是谁。在我眼里你就是小桃子。”
  如此近的距离……
  他的睫毛仿佛刷刷地从她眼睑上扑过。苏蜜桃心跳无端地加快。这样的情景透着股莫名的暧昧……
  她移开视线,故作轻松地一笑。“是那个因为父亲欠债被卖做女佣的小桃子么?”
  “呵……”
  沈衣松开手,被她的话逗笑了。“对啊,药庄永远欢迎无家可归的小桃子。”
  “无家可归?这词还形容得真贴切。”
  苏蜜桃自嘲地勾起唇。她现在还不正无家可归着呢。
  翌日后的某天下午。沈衣正在百草园教苏蜜桃认草药时。一通电话急急忙忙地催走了他。苏蜜桃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一跳。她的直觉很准。兴许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快要结束了。炎热的下午,沈衣匆匆走进欧尚会所。推开主动推销自己的“公主”。他目不斜视地快速找到白金包厢,闪身进去。门外的保镖立刻关上了门。房间里冷气很足。黯淡的灯光下。初辰坐在沙发边上正往大杯子里倒酒。茶几上已经摆放了六七个空的酒瓶……
  他一走进,浓烈的酒气熏得他下意识闭了闭眼。“boss,你胃向来不太好。还是少沾些酒。”
  初辰抬起头来看看他。无声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你再喝下去,迟早胃会出事。”
  沈衣夺去他手中的酒杯。“不就丢了一只宠物吗?
  至于你牵心挂肠成这样?”
  看他的脸色便知道这几天他是狂饮酒。沈衣只感叹。自从回了国他就好像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呵!宠物?!”
  初辰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笑弯了眼。一个月零八天了。已经一个月零八天没她消息了。楚狂带手下兄弟几乎将y市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她的踪影。她的护照身份证明全都在他手上。她根本没办法回去。她诡异地消失了……
  “boss,你没事吧?”
  沈衣凑近了些,看见他潮红的脸。眉心收紧。“你发烧了。”
  喝酒能喝发烧。不愧是boss。这种事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boss,今天就先回我那里去吧。”
  沈衣架起醉醺醺的初辰。吩咐保镖开了门。看他今天喝酒的劲头。指不定身上还有哪些地方被伤着了。初辰喝得醉极,不想说话。只伏在他肩头。滚烫的额头烫得沈衣不住地皱眉。他还真当命不是命了。沈衣是开车到的市区。照例开着车载着初辰回了药庄。同行的还有初辰的几个贴身保镖。到了药庄门口。一个保镖去开了门,还有两个架着初辰。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药庄。极大的动静引得实验室的娇娇她们跑下了楼。苏蜜桃也在实验室里和她们聊天。跟着也下了楼。“沈衣,出什么事了吗?”
  想起沈衣出门前她不安的心跳。苏蜜桃跑下楼先抓着沈衣上下看了一遍。直到确定他没有事,顿时才松了口气。心静下来。她才感觉有一束视线正直直地盯着她。她转过头。耳畔传来沈衣低醇的嗓音。“我能有什么事?是我boss生病了。”
  此时想躲起来已经来不及。苏蜜桃惊慌的目光和初辰震惊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张大了嘴。惊讶得发不出声来。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想往门外走。“苏蜜桃,你给我停下来!”虚弱的声音带着怒气吼道。初辰推开保镖。摇摇晃晃地要追上去。才扣住她的手腕。身子便软软地向下跌去。“喂,你干嘛?”
  苏蜜桃接住他发烫的身子。吓得脸色惨白。他怎么了?
  怎么这么烫?
  “赶紧把你们少主送到楼上客房。娇娇前面带路。”
  沈衣只有片刻的错愕。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走过去把初辰从快要支撑不住的苏蜜桃手中接了过去。“谢谢。”
  苏蜜桃低着头躲开他探究的视线。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下他们上楼去了。她便一个人走掉。然而。他们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初辰的手还扣住她的手腕……
  苏蜜桃有些困窘。试图扳开他的手指。可是虽然他闭着眼像是睡过去了。手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晕过去了。“小……桃子,麻烦你先跟我们一起上去吧。”
  沈衣不太自然地看着她说。此时帮初辰看病才要紧。苏蜜桃虽然想走。也只好先跟着他们上了楼。她一直坐在初辰的床头。看着沈衣望闻问切。初辰的手倒一直抓着手腕。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沈衣开始脱初辰的上衣。然后他就要解下他的皮带。忙碌的手指忽然一顿。他突然抬起头……
  一直静看着他如何给初辰退烧的苏蜜桃来不及躲闪。目光相撞,竟是有些尴尬。“把这个披头上。”
  沈衣拖下西装搭在她头上。遮住了眼前的场景。他一定是以为她害羞了。可是她和他都已经“坦诚相对”过。她只是怕他会误以为她是个色女。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西装被拿了去。沈衣抹着额上的细汗。拍拍她的后背。“你可以起来了。”
  咦?
  苏蜜桃低头。看见初辰手上扎着两根细针。大概是触及到哪里的穴位所以他才松了手。沈衣收了器具。将看护的任务交给娇娇还有那群保镖。他走到窗户边。揽住苏蜜桃清瘦的肩。眼里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苏蜜桃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知道这一切终究是躲不过去了。沈衣怔怔地看了她几秒。平静地笑了。还是如以往般和煦。可更加令苏蜜桃不安。“要不要出去走走?
  还好他只是发烧。我扎了几针过一个小时烧就退了。等他酒醒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哦……”
  苏蜜桃木讷地点点头。脸颊染着一簇因为羞赧而起的桃红。连她自己都未察觉。他竟然看出来她是在担心他了。
  和沈衣对坐在空旷的草地上。苏蜜桃不敢再有所隐瞒。却也只挑了一部分讲。比如她和初辰。只是一时兴起结了婚。他并不爱她。比如她和初阳那段因为误会的关系。沈衣一直沉默不语。淡淡的眼波间或从她脸上扫过。看得苏蜜桃愈发心虚。“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想再被他误会下去。所以我逃了出来。”
  看着沈衣垂下的眼眸。苏蜜桃愧疚地拉拉他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骗你。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我害怕你把我交给他。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话。上次在林子里本来我想告诉你……”
  是他让她不用讲了。“嗯,我没有怪你。”
  沈衣扶扶金丝眼镜。嘴上噙着不咸不淡的笑。他不是真正在笑。以往他发自内心地笑的时候。苏蜜桃能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可是现在她在他冷冰冰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一丝有笑的痕迹。他应该还是生她的气吧。不过她能理解。如果互换立场。是她她也会生气。“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沈衣本想摸摸她柔顺的发。举起了手顿时又觉得不妥。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才尴尬地收了回去。苏蜜桃咬了咬唇。为难地开了口。“你可以借我一笔钱吗?”
  “你还是要走?”
  沈衣错愕不解地看着她。“以天鹰盟的势力。你躲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
  况且你还吃不了苦。这后半句话他没有说。“要不然怎么办呢?”
  苏蜜桃无奈地皱起眉头。无力地笑了笑。“难道让我们互相折磨。直到初阳醒来?”
  如果他要是醒不来呢?
  三年已经过去了。还要再等多少个三年?!
  沈衣良久地看着她。像是要慢慢理解她的感受。终于他叹了口气。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信用卡和全部的钞票给她。“这是我信用卡的副卡,没有额度限制。你保管好。记住我手机号码。有任何事情记得都来找我。”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都要走了。还麻烦你。”
  苏蜜桃顾不上客气。毕竟逃跑要紧。她也明白既然逃开了。她便不能再联络他了。这一次他放她走。就已经是冒犯了初辰,他的boss。她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初辰短时间内还不会醒来。沈衣开车将她送到了山下的士站。临走之前苏蜜桃忍不住拥抱了他。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们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对了,沈衣大哥。你帮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吧。”
  她将一个裹好的丝巾交给他。“麻烦你替我转告他。在教堂的时候他给了我一枚戒指。现在我不欠他的了。”
  “小桃子,照顾好自己。”
  沈衣挥挥手。看着她一个人走向一辆出租车。犹豫了一刹那还是追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沈衣大哥?”
  苏蜜桃站在打开的出租车车门前。在手被握住的瞬间有些惊慌,想要抽回来。可是他握得很紧……
  “喔,抱歉。”
  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沈衣歉意地松开了手。他只是有句话想对她说。“小桃子,你再等等。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初阳醒来。一定……”
  “沈衣大哥,谢谢你。”
  苏蜜桃心中的感动无法言表。千言万语也只能用“谢谢”来总结。
  目送着出租车消失在街角。沈衣回到自己车上。刚要发动,手机响了。屏幕上“boss”不停地晃过他的眼。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一紧。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醒了。而且看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他要人。一栋半旧的公寓三楼单人房内。墙壁已经斑驳泛黄。除开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一条破旧的沙发。房间里的家具少得可怜。比维也纳家里佣人房都还寒碜。可这就是苏蜜桃蜗居半个多月的家。正是早晨。苏蜜桃坐在靠窗的书桌前。一边往嘴里塞黄油面包。一边翻着才去楼下买的报纸。几大版面的招聘信息看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她可以做的工作。沈衣给的现金一大半交了房租。剩下的用作日常开销,已经所剩无几。沈衣的副卡她一直带着。可是害怕会被初辰找到。她也一直没有动过。领事馆那边说签证等证明办出来可能要一个半月。再捱下去,她只有吃自己了。吃完早饭。在房间里踱步了许久。苏蜜桃终于下定决心。她换了睡衣。套上从小店里淘来的黑色t恤,牛仔短裤。把浓密的卷发扎了个清爽的马尾。套上帆布鞋出了门。她租的公寓是靠近城郊的位置。沿着街角走了十几分钟。她终于发现了一家酒吧。好巧不巧。就是上次那一个混血男人带她去的那家。调酒师还认识她。看她走进来,便吹了声口哨。“美女,今天喝柳橙汁吗?”
  这人一定是对柳橙汁有极其强烈的偏执喜爱。上一次也是非要请她喝柳橙汁。苏蜜桃今天是为自己一个多月的生活费而来。自然带了礼貌的笑容。“请问,你们这里招钢琴师吗?”
  上一次她弹钢琴的时候。发现琴键上都是灰。应该很久没人弹了吧。“钢琴?”
  调酒师回过头笑笑地看了眼摆放在一边的钢琴。“那是我们老板附庸风雅买回来摆设。来这场子都是找刺激。谁想听那磨磨唧唧东西?”磨磨唧唧?!
  苏蜜桃很想为这句话咆哮一通。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不放弃地问。“之前没有,那现在可以招啊。”
  调酒师放下手中的酒器。恍然大悟地看向她。“你是来找工作?”
  苏蜜桃用力点头。这酒吧离她租的公寓近。规模又小,看起来还破破的。遇到初辰那帮人的几率应该为零吧。“你长这么可爱,在这里工作我们也有眼福。”
  调酒师拿来毛巾擦了擦手。示意她先在吧台边上坐下。“我去找我们经理问问。”
  苏蜜桃点点头。心里多了几分希望。“谢谢你了。”
  过了一会儿。调酒师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酒吧包厢里边出来。中年男人极其傲慢把她打量了一通。没认出她就是上次那翘家的夫人。“你会弹什么曲子?”
  “肖邦莫扎特,有谱的话我都会。”
  苏蜜桃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她弹了十几年的钢琴。对她的琴技是十二分的自信。“肖邦?什么东西!”
  经理皱着眉,问。“两只蝴蝶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这些歌你会不会?”
  苏蜜桃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歌。可从他刚才对肖邦“什么东西”的评价来看。她想那一定是非常符合他肥头大耳品位的歌曲。忍着恶心,她点点头。“只要有谱就行。”
  “我们这里地方小,薪水按周算,每周三百。多了就没了。”
  他这意思是同意了?
  三百就三百,只要够生活就好。苏蜜桃生怕他会反悔,一口应了。本以为找工作会难很多。没想到才找了一家就成功了。上班的时间在晚上。趁着空闲,苏蜜桃回家又为晚上的工作打扮了一番。她把头发扎成两个又丑又土的辫子。往脸上抹了灰。又用两元店买来的眉笔在脸上戳了许多细细小小的点。衣服还是上午的大t恤。裤子却换成了保守的长裤。酒吧人多嘴杂。她应该做好绝对的保护措施。一切准备妥当。将闹钟设置成晚上六点。她躺回床上为晚上的工作好好补眠。
  苏蜜桃没想到挣钱会这么容易。一整个晚上。除了人少的时候,她弹钢琴还有人在旁边听。后来到了热闹时段。劣质的音响放着刺耳的dj烂俗歌曲。可怜的琴声就被完全盖住了。可惜没人在意。所有的人都拥在舞池尽情狂欢。她坐在角落。还打扮得邋里邋遢。根本没人会在她身上多看第二眼。“我还真佩服你。”
  调酒师端了杯温开水放在琴身上,好笑地将她的样子收入眼底。“别人都是把自己往漂亮打扮。你倒好,怎么搞这么难看?”
  苏蜜桃停下动作。从自己带来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水瓶。慢慢地喝了一口。拧紧了盖子,她抬起头。看见调酒师正哭笑不得地盯着她。“你用不用,这么小心?
  我们好歹也是正当营业。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苏蜜桃歉意地耸耸肩。她真是怕了。如果不是她如此不小心。她也不会坐在这里。为了那三百块钱,把自己最爱的追求贴上庸俗的标签低价出卖。“对了,你可以早点走。让你弹钢琴主要是为了暖暖场子。”
  调酒师敲敲耍帅地想要敲敲音符却不小心碰翻了水杯。看他手忙脚乱地处理残迹。苏蜜桃只觉好笑。他这人虽然特自恋,但其实也挺好玩的。又弹了两手烂俗的曲子。她将曲谱收进琴凳里。又随手弹了首轻快的《小夜曲》玩玩。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11点了,也该回家了。整个晚上。她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虽然有可能只是她疑神疑鬼了。但这么大晚上,还是早点回公寓待着安全。她提了袋子才站起来。迎面走来两个相拥的醉鬼。刺鼻的酒气很远就飘来……
  本来是没她什么事。可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大体积的男醉鬼脚下一滑,噗通撞上钢琴。巨大的声响下。劣质的钢琴在冲击下,撞上了墙壁。虽然这钢琴算是比较差的了。可苏蜜桃还是心疼啊。“怎么怎么回事?”
  醉鬼站起来,迷迷糊糊地大叫。寻声赶来的经理看见惨状,一声暴喝。“你在搞什么鬼?!”
  就是,应该让他赔钱才对。苏蜜桃心里这么想着。可她抬起头,发现经理瞪着的人却是她。她急忙指着旁边的醉鬼说,“不是我,是他把钢琴撞坏了。”
  “放放屁,老子好端端走路来着。”
  酒鬼赖在同样醉醺醺的女人身上,颐指气使地对经理摆摆手。“就是她,她把钢琴放那儿,绊了我”
  笑话!
  分明是他撞了钢琴,现在还赖在她身上。苏蜜桃本不想管,好好回家去躺着。可此时气涌上脑袋,便来了劲儿,要和他辩个清楚。“这里这么多人看着,经理你可以问问他们,到底”
  “闭嘴!”
  经理沉着脸,对她吼道,“还不和这位先生道歉。”“他应该向我道歉才对。”
  苏蜜桃不爽地吼了回去。这经理眼睛是白长的么,明明就是他的错。她凭什么要道歉?
  可是她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是维也纳的大小姐。她只是这间小酒吧一个微不足道的钢琴师。经理三角眼陡然一眯。“你算哪根葱,还想做下去就赶紧给这位先生道歉。”
  不做就不做了。苏蜜桃刚想这么吼回去,便被调酒师拉了一下。“小桃子,听话,道个歉就没事了。”
  “凭什么,撞钢琴的是他,为什么要我道歉!”
  “他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调酒师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苏蜜桃一哽,顿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围观的人突然起哄了。“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长这么丑,脾气还这么坏。”
  各种污言秽语难听的话不管不顾地钻进苏蜜桃的耳朵里。她很想一走了之……
  可是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走了接下来的生活又该怎么办?
  她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无助。“对不起。”
  她低下头飞快地对醉鬼说道。醉鬼此时洋洋得意起来,“说什么呢,我听不见。”
  苏蜜桃咬着牙,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我说”
  “你是个混蛋!”
  人群外忽然想起一把清冽的嗓音,含着戏谑的笑意。“你tm骂谁呢?”
  醉鬼看向人群外跟打了鸡血似的骂道。“谁混蛋我骂谁!”
  男人逆着门外的霓虹倚着吧台,五官隐逸在了模糊的阴影里。只是莫名的,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极强的震慑。以至于,突然之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极了。叮
  他将高脚杯放在吧台上,起身往这边走来。“钢琴一直这样搁着,墙壁会坏的
  经理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
  “啊,对。”
  经理如梦初醒,俯下身就抱住钢琴的一只腿往外拖。咦,没有动。他咬咬牙,又猛地一用力,钢琴往外挪了一点点。嘁
  男人轻笑,走过去敲敲钢琴的琴身。饱含着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经理你一个人大男人想移动这架钢琴都这么困难。而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又怎么可以把钢琴拖这么远?”
  “这……”经理无语反驳。又听见有人在为苏蜜桃抱屈,经理立刻换了口气。“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都散了吧。”
  人群全都散去。苏蜜桃走到男人身边,很感激地说,“谢谢你。”
  “没关系。”
  男人拍拍她的头,转过身又回去吧台。不知为何,他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惜光线太暗,她一直看不清楚他的脸。站在原地的经理厌烦地对她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苏蜜桃低低应了声,提着袋子走出酒吧。凉爽的风扑在脸上。清冷的街道有一种让人难过的安静。苏蜜桃走着走着,忽然就哭了起来。她就像个想家而又孤单的孩子,狼狈地哭着。“喂,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结完帐就看不到你了。”
  细碎的脚步声追上她的身影,肩被轻拍了两下。苏蜜桃抹抹模糊的泪眼,转过头去看他。蔚蓝如海的眼睛笑着冲她眨眨眼……
  是他!
  那次替她拿了出租车费的混血男人。刚刚在酒吧里替她解围的也是他吧
  难怪她会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他。“谢谢你。”
  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一次对他道歉。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懦弱。苏蜜桃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欧澄风从皮夹克里掏出一方丝巾递给她,“擦干净吧。”
  苏蜜桃顺从地接过来,正檫着忽然听他说。“为什么每次我遇见你,你都是在哭啊?
  是我倒霉还是你倒霉?”
  苏蜜桃手上一顿,当场愣在原地。他在说什么?
  他认出她来了吗?!
  怎么可能?
  她脸上已经画过妆……
  她眼睛一闪,似乎没明白了什么。纤细的手指在脸上摸了几下。天,她刚刚哭一场把妆都给哭掉了。她以为他是让她擦眼泪,原来是擦她哭花的妆。苏蜜桃郁闷地抓着丝巾,闷闷地问,“你认出我来啦?”
  欧澄风勾起唇间,“你这么漂亮,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又是这花言巧语。苏蜜桃白他一眼,不满地嘟了嘟嘴。“其实我是听你弹钢琴的时候,发现是你。”
  欧澄风耸耸肩,老实交代。又顺手揽住她的肩,低下头好奇地问。“上次不是说你回家了吗?怎么跑这里来打工了?”
  他温热的呼吸像是从她耳后飘过。苏蜜桃好不自在地待缩了缩脖子,“能不说原因吗?”
  他帮了她两次,她不想对他说谎。欧澄风困惑地看着她,良久,点点头。“不说就不说,别这么可怜地看着我。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
  “这就是你的家?”
  欧澄风目瞪口呆看着黑黢黢的楼道,有几分不敢相信。苏蜜桃知道他是想这公寓太寒酸了,却不介意地笑道。“没错啊,这里住着挺安静。”
  “不是我送你吗,干嘛走这么快?”
  欧澄风拉住往前走的她,拿了手机出来走在她前面照明。“这么黑的楼道,你不怕吗?”
  “还好啦。”
  苏蜜桃突然有些鼻头发酸。原来他那么惊讶,是在替她担心她怕不怕黑。“咦,怎么不走了?”
  欧澄风发现她突然站住。忙将手机微弱的亮光往她身边移了一些。趁势握住了她的手。“现在能看见了吗?”
  “嗯,能看见了。”
  苏蜜桃不好意思地笑笑,跟上去。今天自己是怎么了?
  以前自己没这么矫情的。“你是哪一间?”
  欧澄风站在楼道回头问她。“你前面一间。”
  苏蜜桃松开他的手,走上前了开了防盗门。打开了玄关的探明灯,她转过身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欧澄风。突然犯了难。“那个你……”
  “这么晚我不进去坐了,把门锁好。”
  欧澄风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拍拍她的肩,替她关了门。苏蜜桃面红耳赤站了许多,才恍然回神将门反锁了。锁门声响起了两三秒后,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真的很好,一举一动都体贴,像一个受到良好教养的绅士。至少比初辰那个恶魔好太多。苏蜜桃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怎么又想到他了。她摇摇头,像是把他的影子甩出脑海。
  夕阳下,银色的跑车划过一道炫目的光。最后稳稳停在药庄门口。颀长的身影如箭般跑上台阶,踢开大门。“boss,绿茶刚沏好。”
  沈衣坐在茶几前,初辰进门的时候他才专业地沏好一杯茶。放下紫砂茶壶,他慢悠悠地抬起头。藏在金丝眼镜下的长眸悠闲而淡定。“她在哪儿?”
  初辰走过来,冷冷的眸扫过明亮的茶几,没有坐下去品茶的打算。他只想知道她在哪儿。“这山庄你也搜了不下十遍,而且每天都有来。你该知道,她并不在我这里。”
  沈衣啜了口茶,不疾不徐地说。初辰挑眉,眼里迸射出凌人的气势。“是你把她送走,你知道她的下落。”
  “boss,实话告诉你,我真不知道。”
  沈衣想到了什么,也皱起了眉。“我有给过她一张副卡,可是她一直没动过。”
  “你果真不知道她下落?”
  初辰眉心一跳,薄薄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他倾下身,忽地一把揪住沈衣的衬衣领口,眼里有火苗喷射。“你他妈要送她走为什么不好好安置她?!
  你有没有为她的安全考虑过?”
  有多少人盯着天鹰盟的地盘和实力,想要一并吞下。只要一个纰漏,曾受过打压的他们就会群起攻之。而苏蜜桃
  曾经天鹰盟老大深爱的女人,现任少主的妻子。足以成为那群虎视眈眈盯着天鹰盟的杂碎打击报复的目标。她孤身一人又涉世未深。一旦她外逃的消息传开后果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你你粗口了。”
  沈衣脸色微变,有些后悔,“当时我只想帮她,确实没想那么多。”
  初辰松了手,软软坐倒在沙发上,揉揉狂跳的眉心。“如果你不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真想杀了你。”
  “为了小桃子?”
  沈衣目光清冽,似乎要看穿什么。“boss,如果不爱她,放她回去吧。”
  初辰摇摇头,“不可能。”
  沈衣睨着他纠结的神情,接着又说。“你何苦这样制造无谓的伤害和报复。有没有想过当你大哥醒来。看见你这么伤害他曾经爱过的女孩,他会怎么想?!
  更何况,我相信当年出卖大哥的不会是小桃子。”
  “一定都要等我哥醒来再说。”
  初辰烦躁地皱起眉。听着他一口一个亲昵的“小桃子”。心里更像一把火在灼烧。“如果大哥醒了一切是误会,你会放她走吗?”
  沈衣似乎不想放过这个问题。一向温和的他,今天竟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女人而锐利起来。“如果我哥仍爱她,我不会”
  初辰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暗暗带了股犹豫。可是,那一刹那他眼里的不舍却被沈衣牢牢捕捉了去。他那么不舍,那么遮掩。分明就是在为自己找推脱的借口。“boss,你”
  沈衣摩挲着茶杯的手一顿。本是想劝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是要告诉他,他分明已经爱上了小桃子。还是告诉他,他内心如此纠结。并不是因为小桃子犯了多么大逆不道的罪。只是,他爱上了他哥喜欢的女人。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告诉他这些?!
  “我走了,有她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初辰站起身,知道她没在,他待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走出药庄,坐在车上,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绒盒。盒面被打开。上好的丝绸中摆放着的是一个很丑的软陶做成的戒指。耳畔忽然又想起她说过的话。“在教堂他给了我一枚戒指,我现在还他一枚。就再也不欠他了。”
  那时为了带她回国。匆匆在教堂举行了婚礼。因为太过仓促,只从街边的小店买了一枚便宜的戒指给她。他本就是无心和她结婚。没有交换戒指倒也无所谓。没想到,她却一直记在心上。可是,苏蜜桃。这样就不欠了吗?
  初辰微微扬起嘴角,捏起戒指。温柔的夕阳照进车内。迎着光,他看向戒指的目光一顿。戒指的内环还刻着一行小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察觉。“桃子初辰”
  一个歪歪扭扭的心连着两个名字。一股复杂的情绪涌出胸腔。初辰握着戒指的手一颤,将戒指扔回盒里。就算她仍爱着他又怎样?
  她终究要成为他哥的新娘。
  傍晚的小酒吧。此时还未到夜晚的精华时代。吧内只稀稀拉拉做了几个闲适的人。苏蜜桃乐得清闲。手指欢快地在黑白键上飞舞中。随心所欲地弹着各种知名或不知名的曲子。“弹得真好听。”
  身后蓦地响起含笑的声音。苏蜜桃惊讶地停下动作,转过头去。“怎么,以为是谁?!”
  欧澄风对她眨眨眼,“胆子好小,脸都吓白了。”
  苏蜜桃努努嘴,手指又动了起来。能不吓人么?!
  他老是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喂,吃点东西再弹吧。”
  欧澄风坐在最靠近钢琴旁边的沙发上。手中的袋子顺势放在玻璃茶几上。苏蜜桃摇摇头。“我都吃了好几天了,吃人家的嘴软。”
  欧澄风挑挑眉,早有准备地说。“我一个人吃饭特无聊啊。好不容易找到你可以陪我吃饭。”
  他说的还真是可怜兮兮。苏蜜桃翘起嘴角,还是坐了过去。“你有没有这么惨,帅又多金,想陪你吃饭的估计都排成一个足球场了。”
  哪一次他到酒吧来。不是所有女士追逐的焦点啊。“就你嘴厉害!”
  欧澄风拿着还未拆封的一次性筷子玩笑地敲敲她的头。袋子里所有的便当盒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欧澄风把所有的餐具都摆放好了之后。又起身走向吧台拿了两罐冰果汁和啤酒回来。苏蜜桃接过他递过来的果汁,羞赧地笑笑。他知道她戒心重。每次都会当着她的面去买饮料。“为了让你能安心吃饱,我就不客气啦。”
  欧澄风拆开筷子。照例又要将每份菜都尝了遍。“哎,不用了。”
  苏蜜桃把住他的手。“我相信你。”
  她说着,拆开筷子故意夹了一筷子他没碰的鸡丝送进嘴里。欧澄风拉开啤酒罐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他扬着眉似乎突然间心情很好的样子。触碰到苏蜜桃不解的眼神。他邪魅一笑,“很荣幸能被你信任。”
  囧死,居然就为这事。这么丁点的小事居然也能让他开心。“哦。”
  苏蜜桃木讷地点头,忙将目光撇下。他灼灼的眼神看得她很惊慌。中午她依旧吃的是泡面。此时食物的馨香勾得她食指大动。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大口吃着。被哽住了,她就放下筷子喝一口冰冰凉凉的果汁。“欧澄风,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每天有这么多时间玩。你家是很有钱吧?”
  虽然他一身的装扮很是随性。可她认得出那些衣服的品牌都价值不菲。况且他气度也不错……
  可是就算他很有钱,也不用天天来酒吧待着吧。“暂时无业吧。”
  欧澄风不过是喝了两罐啤酒。眼眶却突然有些泛红了。他凝着她。蔚蓝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情。“你胆子这么小,我要把你守着点。”
  啪嗒……
  苏蜜桃惊慌失措下咬断了筷子。她狼狈地放下断成两截的筷子,讪讪站起来。“我吃饱了,去弹钢琴了。”
  转过身,她摸摸发烫的脸。突地苦恼起来。他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苏蜜桃苦恼了一晚上。弹钢琴的时候也老是弹错调。不过根本没人注意,更没人听得出来。一直到晚上欧澄风送她回家的时候。她仍是既苦恼又纠结。想开口对欧澄风说些什么,可又怕是她曲解了他的关心。反倒落个自恋的笑话。可她更担心,放任下去会不会又发生些什么。“嘿,在想什么?”
  手电筒的光在她眼前晃了晃。苏蜜桃游离的思绪终于飘了回来。想得太入神,她竟然站在自家门口发起呆来。“开门吧。”
  手电筒明黄的灯光对准了防盗门的锁。第一次送她回家后,第二天他就去买了手电筒。现在一想根本就是早有准备。苏蜜桃心乱如麻,试了好几下才把门打开。她转过身,嚅动着唇想对欧澄风说什么。心脏狂跳了半天。最后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像个犯了傻的小花痴直直看了欧澄风好久。“好了,快点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欧澄风轻轻拍拍她瘦削的肩。长臂一伸,替她把门推开。“哦。”
  苏蜜桃哦完,便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刺溜跑进房,咚地一声将门关上。真没出息。连话都讲不明白。她刚走进房,整理了下房间。正拿着睡衣要去浴室洗澡。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住这公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敲门。在这大半夜,又是这老公寓。一时间苏蜜桃想起社会新闻里那些惨案。神经开始狂跳。“咚咚咚”敲门声紧接着响着。苏蜜桃跑去阳台拿了晾衣杆。慢慢挪到门口,凑在猫眼往外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打开门,松了一口气。“是你啊。”
  “怎么吓到你了吗?”
  欧澄风撑着门。戏谑的目光落在她手中还抓着的晾衣杆。苏蜜桃不好意思地把晾衣杆放在门边。好奇地看着他,问。“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离开的时候,发现旁边街道在放烟花。”
  欧澄风笑挑起眉,“要不要去看看?”
  “这么晚?”
  他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可苏蜜桃有些困了。她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如果你怕我会欺负你,你可以先把这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