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凡旭表示自己很无辜，躺着也能中枪：“就……看看，那什么，我也能叫你如琛么？”
  好了，季如琛看着一脸“我说什么来着”的程曦，心道这下他们倒真成多年不见的经年好友了。
  回去时，厉凡旭没跟他们一路走。在季如琛和程曦的身后，他飞快地拍了张照，接着传给了他信得过的一位哥们儿。
  “帮我查他是谁。”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厉凡旭心中雀跃，马上，就要揭开这个季如琛的身份了。
  他打赌，这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他那哥们儿几乎秒回：“他是谁？你情敌？”
  厉凡旭囧，他这人有个毛病，看见自己喜欢的女生不追到誓不罢休。就算是人家有了男朋友，也不能让他退出，相反，他还挺喜欢帮人家男朋友检查一下这女孩子的忠贞度。
  可这次调查季如琛绝不是因为这个，他欲盖弥彰的打了十多行字过去，来解释自己的清白：“……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妹妹，这男人是她身边的人，总觉得他在说谎，隐瞒身份。他身上那气势，说实话，我都敌不过。”
  那边发过来一个“惊恐”的表情，“撒谎吧？这么有来头？”
  厉凡旭招手随便拦了辆车坐上，手上不停：“稍微夸张了点儿，要说还是你大哥我最牛。”
  这次那边没说话。
  还以为是那边已经认真在查了，厉凡旭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揣回兜里，眯了眯眼睛，靠在座椅上想歇会儿。
  “叮咚，”没想到又来了回信，打开一看，是个白眼——“遇上对手了，希望这次坚持久些，之前那些都太弱。”
  切，厉凡旭想起季如琛对程曦无微不至的照顾，冷冷一笑，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试下水呢？
  他只要一点头，程曦这么多年对他的话一直说一不二，绝对会义无反顾投入他的怀抱。到那时候……他沉吟着，突然迫不及待地想瞧瞧季如琛的表情了。
  他以他无往不利的把妹经验发誓，那二人的关系，绝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毫无瓜葛。没看错的话，下午去程曦的宠物店，推门进去，她看过来时，似乎有些失望？
  他当时没细想，现在看来——
  呵。
  季如琛却没把厉凡旭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个厉凡旭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家教涵养都不错，这个年纪还有的张狂和好胜心也正常，对于女孩子的轻佻他倒看不惯，不过，这便跟人的遗传有关了。
  指不定这厉凡旭的父亲，或者爷爷，或者爷爷的爸爸，爷爷的爷爷，是个风流成性的，那么到了他这儿刚好体现出了这种隐性基因，便让一个好好的祖国花朵成了花心大少。
  综上所述，厉凡旭还算不上他需要注意的人。
  于是在他心里，这个名字上划了个大大的“叉”。此时他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因为在思索而半晌没动，程曦跟他说话也听不见，这让程曦很是火大。
  “季如琛！”她叫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人回来了，魂魄还留在刚那个美女那儿呢？”
  美女，哪个美女？
  季如琛茫然的看她，“你说谁？”
  “就……你送回家那个，”程曦显然没意识到厉凡旭跟季如琛之间的暗涌，一门心思地认定季如琛就是在想人，她叉着腰凶巴巴的警告他，“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要是想处对象，就出去！”
  指着表，她在他没回来之前曾经看了无数次的表，现在想想都觉得当时自己魔怔了，“你真是有耐心，好脾气，陪她去买了那么多东西都没一句怨言。我呢，指使你做什么都不行，现在干脆听不见我叫你了，你太过分了！”
  看她小脸通红，季如琛十分惊讶。他承认刚才是他的错，没听见她叫他，可用得着发这么大火？
  细细将她打量一通，冷不丁问：“你是不是还在为厉凡旭拒绝你了不高兴？”
  “什么时候？他拒绝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喜欢他……”程曦毫无防备，一时间回答的语无伦次，这在季如琛看来就是不打自招。
  “那么喜欢他？”放轻了声音，季如琛小心的问道。同时小小的叹了口气，喜欢上谁不好，偏喜欢上一个浪子，这早晚是会受伤的。
  程曦却奇怪了。
  她分明在不满意他送女生回家的事，他却狡猾的转移话题，让她不得不一次一次的想起刚被拒绝的糗事。
  看季如琛的样子，似乎他认为她现在很难受，所以需要一个发泄口？
  抬头望进他满是关切的眼神，程曦有些无奈，她强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对于厉凡旭，我喜欢他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所以，他接受不接受，对我没太大影响，毕竟他不接受这么多年也过去了啊。”
  她讲的很有道理，季如琛听了，只觉得言之凿凿，一时无言以对。
  “但是，”程曦向他逼近，“今天我最在乎的是你，现在你听好了，我以店长的身份要求你，以后不许再送女生回家，单独的。”
  季如琛不解：“为何？”
  竟是惊讶的连文言文都出来了。
  程曦心里好笑，面上丝毫不显，语气不容置喙：“因为你是男的，不方便，如果你惹上事，给我带来的麻烦太多了，我没时间给你解决。”
  “哦，这样……”季如琛点点头，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其实程曦是对的，她想的的确周到。
  又听她补充道：“那些一身汗味几天不洗澡的大叔们去送货上门都有人误会，更不要说你了，我要是一般的女生，看见你我也走不动路。”
  这话说的，季如琛笑了，“你是什么样的女生啊？”
  程曦眼睛不眨，大声宣布：“当然是绝对不会跟你有暧昧的女生啊，试问，谁会跟一个欠了自己很多钱的男生在一块？”
  切，这理由。
  季如琛心道我可是很有钱的，还没说，程曦就先发制人；“别说你其实很有钱，现在拿不出钱寄人篱下，就是没钱。”
  “那等我有钱了呢？”不知怎得，季如琛也突然较真起来，认真的问道，“我要是有钱了，我们是不是也会有机会在一起？”
  “……”
  扑通，扑通，扑通……
  因为这句话，程曦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犹如千军万马般朝她奔来。
  二人久久的对视，程曦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越看季如琛的表情越觉得他那么真挚，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深情……
  她渐渐睁大了眼，结巴道：“说，说什么呢，我们，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相互看不顺眼吗，你，你可能是搞错了。”
  话到最后竟已是变了音。
  季如琛听了一言不发地低下头，似乎很失望。程曦束手束脚站在那儿，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剩抓耳挠腮了。她怎么想得到，她过来是教训人的，却突然被人告白了？
  “季如琛，别这样，你的身份跟我完全不同，而且，像我们这样的，如果成了情侣，难道你不觉得很不真实吗？就跟电影似的。”
  富家子想要体验生活突然遇上穷家女，对她一见钟情，接着二人坠入爱河，面对家族的阻挡虐心的死去活来——
  上电视剧上好像都是这么写的，程曦早就看透了。
  她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但是也不愿意让季如琛难过。这样的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余光看见他的肩膀抖了一下。
  对，就是很小幅度的抖了一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季如琛该不会是在耍她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程曦弯下了腰，将眼睛凑到季如琛跟前，离他很近很近——这是他如果抬头二人就会撞上的距离，足够她看清楚此刻他的表情。
  “……”
  良久的沉默。
  接着程曦的声音响起，带着风雨欲来的架势：“你是在耍我？”
  她那么为他着想，却发现他是在偷笑！他根本没有一点跟她有进一步关系的发展，他刚全都是在演戏，大概是为了报复她对他的教训？
  可是，“我刚不许你送她们回家时是为了你，希望你能有警惕心，也希望你在离家这段日子里不惹是非！我是在保护你！”程曦觉得自己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你却觉得我是在借题发挥？所以也要跟我耍小心眼，跟我突然告白，假的说的跟真的似的……”
  她失望透顶，快速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转身就走。她再也不想看见这张脸了，更不想见到这张脸的主人！
  “程曦，你听我说！”季如琛也倏地起身追了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强硬的将她扯到自己面前，迫使她仰起头跟他对视。
  程曦不愿意配合，算上刚刚那次，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在他面前丢面子，她很懊恼，暗嘲自己不争气，因此她如今可以说是将对自己的恼火也强加在了季如琛身上。
  “我不想听，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刚你已经对我开了那种玩笑，触犯了我的底线！”程曦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怒道，“知不知道，如果在街上你对一个女生这么说，你是会被泼咖啡的！既然没有真心，为何要演的那么真！”
  让她那么丢脸。
  季如琛被甩开了也不气馁，第二次上去攥住她的手腕，这次用了比上一次更大的力气，总算是留住了她。
  “听着，”攀住程曦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季如琛专注的看着她，叮嘱道：“你刚对我说的那些，非常好，我原来以为你不懂得拒绝，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记住，不要轻易对任何一个男人的感情选择接受，要懂得拒绝。你说得对，有警惕心，保护自己，这对我来说不算重要，对你才最重要。”
  一番话说完，看她云里雾里的迷蒙模样，季如琛就知道这傻瓜没听懂他的举一反三，叹了口气再问：“假如，刚才那样问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厉凡旭，你的回答是什么？”
  厉凡旭？
  想象了一下厉凡旭那样温柔的笑着，眼眸中满是对她的潋滟情意，语气中是快要溢出来的真挚，跟她说，程曦，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她，她要如何回答？
  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进厉凡旭的怀抱里，犹如乳燕投林般迫切，急切地回答说好。毕竟是她渴望了那么久的人，没理由放弃。
  但现在，目睹了太多他吊儿郎当的跟女生分手的场景，厉凡旭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将人宠上天，分手时却是无比绝情，他就一双桃花眼泛着无限笑意的看着对方，不否认也不确认，让被分手的女生无论说什么，就跟一拳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痛觉。
  深入了解了厉凡旭之后，她有了一丝踌躇，还有一丝胆怯。
  季如琛还在等着她的答案，她却目光游离讷讷道：“我，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季如琛心想你要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只能说你是个小傻子。他宽容的笑起来，又问：“那他要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告白呢？能不能把持住？”
  二次三次……
  厉凡旭会对她这么有耐心？她跟厉凡旭做朋友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他对他的初恋如此上心过，二人分手后他很久没有走出情伤。
  要真的被厉凡旭这么对待的话，只能说明她对于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吧？
  这么一想，程曦便点了点头，语气中有羞涩：“那，那就答应好了……”
  回答之后又觉得恼羞成怒，不明白季如琛怎么问她这种问题，在她看来，厉凡旭怎么可能会对她告白？这只是个美梦罢了！
  “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要是对我有感觉，我们早就会在一起了。”程曦很悲催的想起了自己的日记本，那时候少女的心事写了一本有一本的日记，厉凡旭的女朋友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有她从没变过。
  季如琛高深莫测一笑：“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
  况且，经他这么一刺激，厉凡旭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拥有的东西突然要被人抢走了，绝对会抓心挠肺无法平静。他以人格担保，一星期内必有大事发生。
  “男女之事，最忌讳的便是速战速决，”季如琛煞有其事的分析，“千万不要那么迅速的答应，先吊吊他的胃口，让他觉得你不好追，这样以后在一起了他才会觉得你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