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补充道：“实在不行了也可以利用利用我。”
  “天方夜谭！”程曦到最后也没相信，“他不会喜欢我的。”
  “哦，那就走着瞧吧。”
  季如琛信心满满的回答。
  次日，程曦在看见自己的手机短信时，第一次对季如琛的料事如神有了新的认识。
  这么多年来惜字如金的厉凡旭，破天荒地给她发来了一条四行字的短信，写的满满的，无非是一些“昨日见面很高兴”、“有没有时间再一起吃饭”这样的问候语，可在程曦看来，这完全都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被认为绝对不会发这种短信的人突然给她发来这个，让她怎么看怎么奇怪。
  于是在喂金豆儿吃钙片的时候走了神，待到反应过来时，金豆儿的口水已经将她的整根手指包围，津津有味的舔着。
  “你这么这么馋！”程曦哭笑不得，把钙片喂给它之后，站起来去洗了手。回来见那短信禁不住又是一阵头痛，这到底要她怎么回？
  “怎么了？”季如琛阴魂不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头上滑稽的戴了一顶毛线帽，那帽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他居然也不嫌弃。
  程曦看他一眼，顿时被吸引了目光：“你的洁癖呢？帽子也不洗洗就直接戴了？”
  趁她抬头看他的空隙里，季如琛长臂一伸顺利的掳走了手机，拿在手中得意洋洋地翻看，头也不抬道：
  “不过是吸引你的目光罢了……我昨天说什么来着？”
  晃晃手机，季如琛那得瑟的模样让程曦恨不得咬他一口。但当务之急，却是需要他出谋划策，“我到底要怎么回复？装作没看见怎么样？我有些怕。”
  “你喜欢他这么多年，怕什么，大不了被拒绝呗，”季如琛完全不这么想，怂恿她一定要正面痛击，“拿出你的勇气，执着了这么久的人，不是能够轻而易举放弃的。我要是你，我绝对要给自己这些年划上一个句号。”
  她何尝不想，程曦叹了口气。
  只怕这划上的不是句号，而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省略号。
  道不尽的心酸，数不清的难过，都将在这省略号中隐匿着。她真不知到底是该任由这少女心事尘封在地下，还是张口说出来，等待审判。
  她焦虑的问季如琛：“被拒绝的话，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做不成的是兄妹，人家亲口说的你们是哥哥妹妹的关系。”季如琛永远忘不了厉凡旭的这句话，简直是推拉高手，兄妹梗一出来，他真是哑口无言，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比好人卡更让人无语的，便是兄妹。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当你是妹妹，我就是个妹控可是我妈没给我生个妹妹，所以对不起只能用你来代替——
  去你的，老子不稀罕。
  季如琛教她，万一到时候厉凡旭再拿兄妹滥竽充数，就这么怼他！
  “或者，泼咖啡也是很常用的，”季如琛仔细想想，在脑内模拟了一番厉凡旭一脸水的狼狈模样，发现好像还挺不错。
  刚为了成功看到短信牺牲太大，季如琛在充当完军师身份后，已是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浴室。程曦情绪还是久久无法平息，坐在那儿一人抱着手机，像是抱着自己炽热的一颗心。
  就为了这一条短信，她瞬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为了厉凡旭的一个眼神浮想联翩的年纪。偷偷告诉自己厉凡旭大概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不喜欢欠别人，她请他吃了饭他只单纯的想要再请回来而已。
  一定是这样的。
  拼命地说服自己之后，她放下了手机。结果，站起来没走两步，铃声响了。
  接起，是程芝。
  程曦心里一紧，她还没忘记程芝从她这里掳走的小狗，难不成是小狗出了什么事？
  “姐……”她犹豫的叫了声，心想自己抢先的讨好能让程芝心情好些，对那只小狗好一点。
  “它不吃东西。”短短的几个字，没说是谁，程芝似乎知道程曦会懂。
  听见这句话程曦却小小的松了口气，既然程芝还愿意询问，说明她也不是诚心要将一只小狗从她这儿抢走虐待。
  紧绷的声音一下子轻快了许多，程曦的嘴角甚至微微勾起，轻声问：“姐……你不说清楚是谁，我怎么能知道啊？”
  “你……你明明都清楚！”程芝还以为给程曦说，她这个妹妹会心照不宣的帮忙，结果她竟然明知故问，偏要她承认她偷了狗！
  她可是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要让她亲口说出这种话，倒不如让这只狗自生自灭！
  “哎哎哎姐！是我错了！”程曦听出她的恼怒，赶紧安抚道，“你平时都喂它吃什么？”
  三分钟后，程曦无语了。
  程芝竟然说，她吃什么小狗吃什么，她不会有时间去专门给它弄碗饭的，她太忙，没空。
  程曦听她理所当然的语气，险些把到嘴边的一句“没空没精力干嘛要养”呛出声，但还好她控制住了，耐性子嘱咐她：
  “猫狗太小的时候是不能吃人类的东西的，就算是长大了，也不能吃加盐的，那样他们没办法消化，而且容易得胃病。”
  一般狗狗主人让小狗吃个加盐的东西导致了它们生病都会自责很久了，但听程芝这语气，还挺嫌养宠物麻烦，小东西身体太弱。
  “姐，你要是在家的话，我去你家如何？”程曦趁机建议道，“我不会把它抱走，我只去看看，带些它能吃的东西。”
  程芝愣了一下，马上拒绝了：“不需要！我一个人完全可以，你只需要跟我说要怎么做就行，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明明是她偷了狗，却还如此的理直气壮。
  程曦狗在人家手里，真是有火发不出，有苦说不出，只能按照程芝说的那样，给她写了一大堆的“注意”发过去。
  季如琛擦着头发出来，看她奋笔疾书一脸专注，用脚趾头也知道是在给谁写。突然心里就不满了，语气很不好的问道：
  “人家给你发来几行字，你就要用整整一页纸来回应？我刚教你的都是白教了么？你是不是傻？”
  “啊？”程曦还在绞尽脑汁想注意事项，回忆自己是怎么照顾小狗的。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写了半页的纸抢走了。
  看也不看，直接撕掉。
  白花花的纸片在二人间落下，季如琛尤不知自己闯了什么大祸，抿着嘴一脸严肃的跟她讲：
  “重写！”
  “用手机写，他写了多少你也写多少，不要让人看了就觉得，啊，这个姑娘一定是爱惨了他，看对他多好多好。”
  季如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用指头在程曦头上点几下把她敲醒，“你一颗真心都捧到他跟前，要是被他拒绝了，那才叫真的丢脸！你就那么想受伤？”
  程曦从刚才就一直处于懵逼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写了半页的纸被人拿走撕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她的心血啊，她的脑细胞为了写这些死了多少知不知道！
  一时间竟是啼笑皆非，浑身无力，盯着面前碍眼的那张脸，那张嘴还在那里烦人的喋喋不休。
  “我说这些是为了你好，”还以为不说话的程曦是被打击到了，季如琛难得勤快的转身拿来扫帚，把地上那些纸片打扫干净，最后还有一片死活黏在地上起不来的，他只能弯下腰，捡起它，只见上面写了，“照顾小狗。”
  下面还有标题一，标题二，标题三。
  标题后面的字都被他撕掉了，显然他现在拿起来只是每一行的行首……
  虽然不知道程曦为何写这个，但显然，这并不是写给厉凡旭的，无论如何也不会突然给一个大男人写这些吧？
  “咳，咳咳，咳，”好巧不巧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季如琛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还一边心存侥幸的想，希望这突然的咳嗽能将程曦的注意力从他这里移开。
  但显然，没什么用。
  程曦等着他，一直等到他不咳了，这才慢吞吞的把手下一张崭新的白纸放在他面前，道：“今天晚上的任务，如何照顾小狗，把你能想到的注意事项全部写下来，然后拿来给我，不写完不准睡觉。”
  “……”季如琛知道自己闯了祸，咽了口口水，小心问，“能问一句，这是写给谁的？”
  “我姐，”程曦没隐瞒，看着在听见这二字后高高挑起眉头的季如琛，淡定道，“我说什么来着，狗就在她那儿。”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要回来！”季如琛气的不行，在她身后紧紧跟随，誓要问出来个理由。
  程曦的答案充满了无奈，“她是我姐，是我爸妈的女儿，不看她的面子，也得看我爸妈的面子。她从小被爸妈宠坏了，我总不能怪爸妈吧？所以……”
  爸妈的锅，只能儿女来背。
  如今不能把小狗要回来，最起码要保证小狗在程芝那里一切安好，同时努力搞好跟程芝的关系，希望她能良心发现，把狗还回来。
  隔日程婉儿打来了电话，问程曦新鲜的蟹她买来了，要不要吃蟹肉煲，还买了虾，记得从小她也是很爱吃柠檬虾的。
  程曦一听自然同意，将要挂电话时，忽然瞥见垃圾桶中昨日被季如琛收拾起来的碎纸片，赶紧让程婉儿把程芝叫上，
  “妈妈，这么久没见姐姐，真的很想姐姐了，让她一起来，好不好？”
  千年难得撒一次娇，如今为了自己的狗，程曦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还有避之不及的程芝，她也是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
  程婉儿听见小女儿这话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要不是在电话里，恐怕要当场流下泪来。她一直头疼于如何调整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却不想善良的小女儿如此深明大义。
  于是答应时语带哽咽：“好孩子，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程曦汗颜，要是程婉儿知道真相，说不定她会有多失落。
  临走时季如琛目光闪闪的望着她，那渴望的小眼神跟旁边金豆儿如出一辙，程曦装没看见，却对金豆儿笑道：“你看什么看，又不能吃，你吃了是会生病的！”
  蟹肉她不是没试着要金豆儿吃过，实在是她太喜欢了，总觉得人间美味应该让狗子也尝尝，不料想金豆儿吃过后因为拉肚子无精打采好一阵，连皮毛都暗淡无光了，程曦心疼死了。
  所以说什么以后也不再让金豆儿吃她的东西。
  季如琛以为她在借着对金豆儿的话拒绝自己，很是失落，耷拉着嘴角哼哼道：“太残忍了，有好吃的不给我带。”
  “哼，那是我妈妈，干嘛总是给你带！”程曦傲娇脸，“上次是为了奖励你，这次你做了什么能让我犒劳你啊？”
  有戏！
  季如琛眼前一亮，赶紧献殷勤：“我会扫地，等着你回来。”
  “把桌子还有架子上面落的灰尘全部打扫一遍，保证回来时它们都在闪闪发光……”
  “带着金豆儿出去跑跑。”
  金豆儿，给它使劲儿使眼色，赶紧帮他拉票啊！季如琛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这嗟来之食如此没下限。
  程曦被他逗乐了：“行了行了，给你带，本就打算给你带的，在家里都乖乖的啊。”
  季如琛犹如一位送自己出远门的丈夫的贤惠妻子，一直把程曦送到了门口。还不忘让她把手机上面的定位打开。
  “干什么？”程曦一头雾水。
  季如琛却一本正经：“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如果到时间你没回来，我会去找你的。”
  天，程曦一阵无语，她不是三岁小孩好不好！
  似乎是看明白她的想法，季如琛不高兴的说：“这都是为了你好，你那个姐姐，品行不端正。连狗都偷，谁能保证她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要对她有防备心。”
  “切，这个时候你倒是想的多，怎么不见你送人女生回家时候有防备心？”程曦不服气的嘀咕。
  季如琛把耳朵向她伸过来才能听见，接着哭笑不得：“那是女生，我又是男人，她奈何不了我！”
  “那程芝还是我姐姐呢。”
  “我就是单纯的担心你！”季如琛说一句她对一句，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所以乖一点，不要唱反调！我们总是一起，现在突然你走了，我会很担心你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在做什么，有没有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