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雾中莲满山
作者:戏说一场生平      更新:2021-01-16 19:26      字数:2100
  “你就是舍人的师兄。”诵命问道。
  铁韵拘头顶青绿黄交叉的帽子,脖子相比于常人高出一倍,远远望去像极了旱田中的大白鹅。
  “算是吧。”铁韵拘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上这多久了?”诵命又问。
  “十天还是七天,我忘了。”铁韵拘回答。
  “你的记性真差。”诵命在舍人的肩膀上抱怨。
  “你有记性好的时候吗?”诵命感受到了舍人的颤抖。
  铁韵拘满脸肃杀的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当然有,不过只记得两件事。”
  诵命摇了摇头,对着铁韵拘说:“首先你笑得真难看,其次是记那两件事?”
  “杀人和银子。”铁韵拘快速回答。
  “就只有两件事?”诵眷刨根问底的问。
  铁韵拘挠了挠头,笑容更加难看:“还有喜欢看小孩子哭。”
  诵命将手保住舍人,让自己更舒服:“如果我不哭呢?”
  舍人颤颤巍巍的向铁韵拘求饶:“师兄,放了她吧,她和这件事没关系。
  铁韵拘笑容消失,满脸寒霜的望着舍人:“担心你自己,回去卧龙伏虎山,寒月三星洞,你自己选。”
  诵命叹了口气:“你也太小家子气了。”
  铁韵拘裂开嘴,点头回答:“不小家子气,活不下去。”
  诵命正色起来:“你打算用什么让我哭。”
  “血。”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家乡的莲花,当人身上有穿孔时候,喷涌出的血的图形正如莲花,被凉风惊到的莲花。”
  诵命笑着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确实像小孩子哭,当年我跟着公子也见过,惊诧了满池鲶鱼。”
  “想必你公子也是个爱读书的人。”铁韵拘走进诵命。
  诵命望着铁韵拘追忆的说道:“他既不能读书也打不了架,只会吹萧,萧声还贼烂。”
  风起,雾散,一道黯淡无光的刀出鞘,像极了孩子玩耍一样,随意,力道轻轻的像是在抚摸。
  铁韵拘遗憾的想,这世上见到他不哭的小孩子又少了一个。
  随即他发现他的刀空了,划过夜幕,微凉的感觉让他有些失身。
  “你如何躲过我的刀的?”铁韵拘疑惑的询问在站着地上的诵命。
  诵命笑着说:“你的刀不够快。”
  “为什么要笑,我很讨厌人笑的。”铁韵拘叹了口气。
  “师兄。”舍人哀求的眼神望着铁韵拘。
  铁韵拘抬起手,刀尖指在舍人的喉咙:“闭嘴,也别看我。”
  诵命有些好奇:“你们师兄弟真的好奇怪。”
  刀还是以前的刀,疾风骤雨般密不透风,凶悍残酷,又无半点累赘,直取诵命而去。
  诵命将手抬起来,手中多了三枚铜钱,紧捏在手指上,待到铁韵拘的刀离自己不足数尺时,带着毫无烟火气息的打在刀尖上。
  “叮。”
  铜钱和刀相碰,持刀的人被震退七步。
  第二枚铜钱紧随其后,铁韵拘将刀横陈胸前。
  “噗。”铜钱入虎口。
  铁韵拘无力的抓住刀柄,慢慢的垂落。
  夏日的风,夜晚的雾,滴血的手。
  这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铁韵拘就已经败了。
  铁韵拘看着手腕的伤痕,一层血晕散发在两旁,因为铜钱的力道丧失了活力的右手变得若有若无,像极了莲花盛开的模样。
  群山寂寥,偶尔一点蝉叫也被死死压制住了。
  舍人浑身冒着鸡皮疙瘩,见师兄手在流血,快步过去想搀扶着。
  铁韵拘一把将舍人推开,舍人连退十数步后摔倒在地上。
  铁韵拘神情有些茫然,看了手中的刀,又看了看轻松依旧的诵命,双目茫然。
  “不是我的刀不够快,是你的手太快。”铁韵拘自言自语。
  “你有什么遗言?”诵命居高临下的看着铁韵拘。
  “不能放过我吗?”铁韵拘回答。
  叮!
  叮!
  叮!
  铁韵拘的刀连连作响,铁韵拘勉强抬起手,胸中一口瘀血涌上喉咙,喷出一口鲜血。
  “没想到,这样美丽的颜色是从自己体内流出来。”铁韵拘脸色惨白,头上的三色帽子掉落。
  “我可不觉得漂亮,这种颜色和腐朽的枫叶一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诵命回答。
  一枚飞刀从铁韵拘的手中飞出,快速无痕,隐藏在浓雾之中,徐,悄然无声,像是灵动的毒蛇,给暗处的敌人致命一击。
  诵命头一歪,被扎起来的头发散乱在浓雾之中,丝丝发稍缓缓飘落在地,发簪断成两截。
  “其实,我本来不想杀你,你和我就像两条直线,本来就相交于一点,笑笑就过去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将簪子弄坏。”
  “因为前些日子我学了天衍观。”
  诵命将铜钱甩入铁韵拘的额头,铁韵拘顿时毙命。
  “这东西坏不得。”诵命轻轻说。
  “还有你的杀意,汹涌炽烈,宛如淮河水泛滥。”诵命拍了拍手,将手指上的一点煞白遮住。
  铁韵拘神情流露着不可置信。
  诵命俯视着舍人:“能起来吗?”
  舍人点了点头。
  诵命将舍人拉起来。
  舍来站起来后,带着惶恐,迷惑的眼神,走到铁韵拘面前,探了探鼻息,突然询问:“他死了吗?”
  诵命认真的回答:“他死了。”
  舍人顿在原地,不知是喜是悲,过了许久。
  舍人双眼流出泪水,脸上又带着笑意,看起来又多狼狈就有多欢喜:“三年前,扬州一场瘟疫,千里沃土成为千里坟场。”
  “淮河。”诵命听着这个名字,又想起那个春天。
  “一场瘟疫,闻着死,见着也死。”
  “我和他逃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哭?”诵命递出手帕。
  舍人接过手帕,擦干净泪水。
  “他救过我。”
  “但他同样不是一个人。死了也好,干干净净。”
  舍人站到铁韵拘的旁边,将里面布袋掏出来,有些碎银和银票,大概三百余两,放进怀里。
  “你要下山?”诵命问。
  舍人摇了摇头:“上山,读书,修行,然后找一找当年的真相。”
  诵命歪了歪头:“跟着我走,我带你看见书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