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争斗
作者:城雁      更新:2021-01-17 17:51      字数:3158
  杭城的四周,布满了大大小小上百个村落,村庄大都按姓氏划分,如穆家寨、龙家堡、廖家里等等,也有的是杂姓同村,如百家村等。
  这些同姓村落,大都是从北方迁徙而来,为了争水源,争山头,难免就会发生械斗,为了更好的生存,也为了在械斗中占得有利的地位,于是乎,自然而然的,就同宗同源的同姓聚居成村落。
  周家村的形成,大抵也是如此。
  周家村历代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为了避免岔了辈分,村民世代按字排辈。
  时间长了,人事就有些说不清了,有些村民,虽然年纪大些,但辈分却是低的,有些村民,虽然年纪小些,但辈分却是高的,就是俗语说的,睡在摇篮里的公公,拄着拐杖的孙子。
  圣人又云,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但周家村的村民,一向都民风彪悍,圣人的教化,远没有如学馆那般,贯彻强化的令人痛彻心扉。
  村中有一户人家,户主的本名叫周来福,娶妻林氏,生了个小子,名叫周云处,那孩童,十分的顽劣,
  有一回,周云处为了图便利,就从一处菜田直穿而过,才走到一小半,就被树后冒出来的户主,年纪已有三十多岁,却小他一辈的周炳焜发现了,登时大怒,骂道:
  “周云处,你这小子,好好的田埂不走,非要踩我的菜地怎的?”
  “周炳焜,你这小辈,怎么,你管的着我么?”,周云处自不是好惹的主儿,当即停住脚步,双手叉腰,并反唇相讥。
  “周云处,你奶奶个熊,没事踩我的菜地,你倒还有理了,你这野地里来的野小子,这还反了你了!”
  周炳焜怒火更炽,抄起置于树干的扁担,冲了过去,周云处见势头不好,急忙如飞般的跑了,边跑还边说:
  “周炳焜,你等着,我到族长那里告你去,说你不敬长辈!”
  话未说完,已被那周炳焜投掷过来的扁担扫中左臂,一时痛的“啊”的一声,却跑得更快了,围观的村民,都看的笑声不绝。
  这时候,谁讲究辈分,谁就是三孙子。
  那些时候,公孙莹因脸上长斑,在家将养了几日,虽然那斑点挥之不去,其他的身体,倒诚如那江湖郎中说的,并无大碍,几日不出门,心里早就憋坏了,不知那外面的荷花开了没,凋谢了没!
  忽然很想念周家村的小市集里的混沌。
  商贾之家的小家碧玉,不比养在深闺里的金丝雀,往日里,他爹心心念念的是如何日进斗金,他娘生性爽朗疏阔,倒让她和公孙庆在外闲云野鹤、胡打海摔惯了。
  如今,憋了这几日,鸣蝉又叫得响亮,想起那爽口的馄饨,便叫了丑姑起来。
  丑姑本来就嘴馋,吃嘛嘛香,听得有东西吃,不由得馋涎欲滴,懒觉了也不睡,忙一骨碌爬了起来,帮着公孙莹梳洗打扮了一番,这就出门了。
  不料,刚到市集入口,就碰到了一群野小子。
  领头野小子正是周云处,他瞅见公孙莹和丑姑出来,忙招呼了大家一声儿,众人都如同拣着金元宝一般,纷纷跑了过来,将两人围了个圈儿,却都拍手唱着他们自编的歌谣。
  “天灵灵、地灵灵,公孙家的丫头真可怜,那张脸、烂茄子,洞房里、花烛夜,夫婿见了落荒逃。”
  “丑丑姑,真丑丑,陪嫁丫头更加丑,天灵灵、地灵灵,张家的小子真可怜,大老婆,真丑丑,小老婆,更丑丑!”
  公孙莹见这一帮野小子都拿她和丑姑取乐,不由得十分的气恼,还未开言,一旁的丑姑早就已经怒不可遏了。
  “我,啊,呸,你们这帮野小子,周云处、狗剩、阿黑,瞧你们这一个个的,灰头土脸,清汤挂面、歪瓜裂枣,你们才丑嘞!哼!”
  那帮野小子见丑姑气急了,不由得笑得更加的舒心。
  那个被丑姑称做阿黑的,果然人如其名,脸如黑炭,他歪着脑袋,对他们中的那个小头目周云处笑道:
  “哈哈哈,丑姑急了,你看那张脸,急得红了一块,老大,你看,倒像不像你家抓来的那野猴子的屁股!”
  周云处嘴里叼个野板蓝根儿,闻言,“噗”地一声吐到地上,促狭似的笑道:
  “像,真像,哈哈哈!丑姑,别生气啊,越气越难看!”
  那帮野小子见周云处如此说,遂也纷纷七嘴八舌,取笑她们。
  “果然很丑,你看这公孙家的丫头,那张脸就像个烂茄子似的,还有这丑姑还更丑,黑黑的大饼脸,小眼睛、塌鼻梁,大嘴,简直就像个妖怪!”
  丑姑见那伙野小子不放他们出去,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头撞向那起头的野小子,那周云处不提防她一头撞了过来,没有防备,当时就“噗”的一声儿,应声倒地,摔得个四脚朝天。
  “可恶,你这丑丫头,大家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放倒了这丑丫头!”
  周云处爬了起来,见众野小子还愣在当地,不由得吆喝了一声,众人这才回味过来,也顾不得看公孙莹的笑话,都一齐扑向丑姑。
  丑姑跟着戏班学过几天拳脚功夫,见他们一齐上前,倒也面无惧色,上前踹了两脚,一下就撂倒了两个,无奈她学艺不精,身躯又不是那么的灵便,众孩童一拥而上,掰手的掰手,扯腿的扯腿,很快就将她扑倒在地,却摔了个嘴啃泥。
  公孙莹见了,着急万分,正要怒声呵斥,忽然,不远处却传来了公孙庆的怒喝声。
  “反了,反了,这起野小子反了,大伙儿,还杵着做什么,一块儿上啊!”
  此刻,随着公孙庆这一声断喝,只见尘土飞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一大群小乞丐,他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很快就将那帮野小子给制服了,公孙莹和丑姑这才得了自由。
  公孙庆围住那帮野小子转了个圈儿,就停在周云处的面前,说:
  “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人,就敢在公然的撒野,反了你们了!周云处,你且说说,刚才是谁?辱骂我公孙家的大小姐!”
  周云处挣扎了几下,无奈抓住他的那两个小乞丐力气颇大,他一时也无法挣脱开来,眼见此刻公孙庆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说不得,只好做小伏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到此处,他便赔笑道:
  “公孙少爷,我们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并没有辱骂令姐!”
  公孙庆背着手踱着,看了他一眼,笑道:
  “是吗,我刚才怎么好像有人在说什么谁谁谁长的很丑,某非说的是你家的妹子!”
  周云处听了,心中恼怒,但见眼前的形势,发作不得,只得讪讪说道:
  “少爷,你可真能开玩笑了,我家妹子今年才得两岁,哪里还看得出美丑来!”
  公孙庆眼见他已服软了,却不依不饶,偏要刨根问底儿,他笑道:
  “你妹子几年几岁,长得是美,是丑,这本少爷就管不着了,你且说,你刚才说的是谁,否则,我定不饶你!”
  狗剩见那公孙庆喋喋不休、刨根问底儿,心中焦急,转身看见丑姑,心中一动,如获至宝,忙赔笑道:
  “公孙少爷,我们刚才说的是丑姑!”
  公孙庆故作吃惊,说道:
  “这本少爷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说她?”
  狗剩讷讷说道:
  “因为她长得太丑了!”
  公孙庆深以为然,但想丑姑好歹是自家的女仆,常言道,打狗还需看主人,因此,他佯装发怒,说道:
  “狗剩,你这不胡说八道,那丑姑长得丑,和你又有什么相干,人家又不给你做老婆,轮得到你来说她丑!”
  丑姑本来见少爷制服了那起野小子,心中一团高兴,就站在边上看热闹,解解先前的闷气,不料,少爷口无遮拦,信口开河,越说越不伦不类,顿觉哭笑不得。
  才一松手,众野小子都一溜烟跑了,只有那狗剩,跑了一段,估摸着小乞丐们追不上了,这才恨恨地回了头,冲着公孙庆促狭一笑,高声叫道:
  “我知道了,公孙家的小子,那丑姑是不会给我做老婆,倒是会给你做童养媳!”
  那一帮野小子被众小乞丐制服,心中着实憋闷,闻言,便也跟着起哄,都纷纷叫道:
  “丑姑是公孙庆的童养媳!哈哈哈!”
  周云处说完,脚不点地的跑了,众野小子也嘻嘻笑着起哄,瞬间作鸟兽散,只把公孙庆气得倒仰,一蹦三尺高,叫道:
  “周云处,狗剩,你回来,丑姑才是你小子的童养媳!”
  自从丑姑进了公孙家后,因为公孙莹的一句戏言,公孙庆总是避嫌,不大搭理丑姑,就怕别人说丑姑是他的童养媳,如今,怕什么,偏来什么,如今见他们信口开河,正戳到他的痛处,叫他如何不生气,当时就想让人狠揍了他们一顿,无奈他们跑得太快,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公孙庆气得无法,呆在当地,见小乞丐们眼巴巴的望着他,这才想起正事,便拿出身上的香囊来,一人给他们一块糖果和一枚铜板,那群小乞丐得了东西,瞬间也就作鸟兽散,各自回他们的乞讨地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