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卦象一
作者:城雁      更新:2021-01-17 17:51      字数:2119
  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孙羽家近来,似乎颇不宁静。
  他家的房屋,正处于闹市中间,门的两侧,各有一个店铺,都是他家的产业,门左侧的店铺,屋内柜台上,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门右侧的店铺,屋内柜台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
  丝绸与瓷器,历来为海外商人之所最爱,因而,公孙羽家的生意,也一向以这两样为主,平日里来批发的客商,大都是以海外客商为主。
  但最近,常有两名陌生的壮汉关顾,并在他的宅院附近转悠,虽穿着家常服,但又不像普通的商贾或是散客,公孙羽是积年的商贾,总觉的此二人的面相有些古怪。
  而究竟古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先前有张本原在,凡事常可在一处商量,如今,满腹的狐疑,又不知该找谁述说!说多了,又怕人笑话他疑心病重。
  一日出门,恰遇城中有名的贾半仙。
  半仙背着卦箱,敲着木板,迎面走来,公孙羽伸手往袖袋里摸了一两银子,拦着他相面,半仙煞有介事的瞧了瞧,道:“瞧员外这面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无妨、无妨!”
  公孙羽闻言,稍微安心。可仍有疑虑,再问,那半仙便以“天机不可泄露”糊弄他,公孙羽觉的应该不甚紧要,遂将那两银子赏了他,半仙称谢不已,急忙将那银两揣到袖袋里,便各分东西,自往不同方向前行。
  翌日,细雨濛濛的大清早,秋蝉扯着嗓子乱叫,湿气憋的人烦躁不已。
  公孙家围坐在餐桌上,才刚要用早饭,庭院外“咚咚”的敲门声,此起彼伏,显得很是急迫。
  “吱呀”一声,仆人才刚将门打开,一群穿着皂衣的人,来势汹汹地鱼贯而入,口里还不时的闹嚷着,并窜入他家的各个角落,翻箱倒柜,一点儿也不讲客气。
  那两名可疑的壮汉,也混杂在这群衙役中。
  合家上下惊诧莫名,就连那常夸海口,说要为官做宰的公孙庆,此刻也都蔫了,只跟着姐姐、丑姑挤在他娘身边,她娘虽也有些惊魂,但依然强制镇定,搂着一双儿女,静观其变。
  公孙羽有些吃惊,也有些气恼。
  因为,他认得,那群人最后憋进来的,正是杭城的县令章太帧,看着是他,公孙羽心内更加的焦躁,此官刁滑,看来,这往日的银两,算是打了水泡,钱弄的缘分,也不过如此啊!
  于是乎,他靠近章太帧,拱了拱手,嘴里却满含着不满,“县令大人,别来无恙啊,今日为何,贵脚踏贱地,贵衙门的人,来了有一半儿了吧,为何事先一点儿音信,也不透露给小可啊!”
  县令章太帧,本是朝廷派来的地方官,每逢节日,公孙羽和张本原,都不时的上门走动走动,彼此也算是混个脸熟。
  此刻,他见公孙羽发问,且口气不善,因有些羞惭,便抱了双臂,看向了门口,却又双手郑重朝天作揖,并答道:
  “奉朝廷的旨意,杭城的公孙羽和张本原,以经商为名,实为与海盗勾结,如今,朝廷有命,先将你二人的家产没入官中,待查明事实真相,再行处理发落。”
  连张本原的家,也都被抄了,公孙羽不觉更加吃惊,看来兹事体大。
  “什么,大人,与海盗勾结,这话从何说起,小可和张兄的为人,难道尊驾还不清楚么,我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尊驾安的这个罪名,这,可不是个晴天霹雳么!”
  章太帧知道他有些误会,以为这事是自己这个县令故意找茬,不外乎是讹些钱财罢了,但他苦于不能明言,只得稍作解释。
  “公孙羽,本府可没有这个本事,给你们安这个罪名,这都是上峰官府查的,本府也只是奉命办差,你却莫怪。”
  见县令这么干脆地撇清干系,公孙羽也有些懵了,想他一向只问生意,委实不曾得罪官府,难道这和张本原那起公案有关,可他毕竟只是私奔,怎的就和海盗扯上关系呢?
  公孙羽还未想停当,差役们闹腾了一阵,东西已一箱箱都搬到了门外的马车上,县令大人才出了门口,却又转头对着公孙羽,说道:
  “本府还要到贵店铺查封,告辞!”
  公孙羽仍未放弃,想问明究竟,就说:“大人,您就不想对小可说点儿什么?”
  章太帧略微沉吟,压低声音,说:“嗯,这个嘛,本官也很懵懂呢,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公孙羽仍未明白,说:“大人,此话何意啊!”
  章太帧心里那个恨吶,此人做生意,倒也精明,但对于其他,还真是个榆木疙瘩,“就是,这个、那个,俗话说,客大欺店主,你且去问荣宁裴侯爷,也许他晓得。”
  这又和那荣宁侯有何关系,公孙羽不明所以,县令大人见他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直恨不得给他几个毛栗子,这家伙,也只是生意场上是个人精,怎的在这事上,如此的不开窍。
  “员外,不是本官说你,如今事情的苗头不妙,你该顺应上意,早点避开这是非之地,只管多问怎的,难不成,你还想到衙门里吃牢饭不成,本官告诉你,而今那里的人员充塞,还没有闲饭养你!如今上峰开恩,虽查封了你家,却特准你们将随身的衣物带走。”
  说完,也不待公孙羽反应过来,章太帧右手一挥,一群衙役跟着鱼贯而出。
  末了的结果是,公孙羽的家产充了公,仆佣伙计一见事情不妙,早就做了鸟兽散。
  无奈,一家人在衙役的监督下,草草的收拾了些物品,出了门。
  公孙夫人的娘家,在城郊外开了一所镖局,公孙羽只得吩咐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还有行李,雇个马车,先回娘家安顿下来,其余的事,以后再慢慢的厘清和进行处理。
  他自己,则往荣宁侯府处快步而去,他的心内,本是藏不住事情的,此刻,恨不得插翅飞到侯府,问个究竟。
  说起公孙羽和那荣宁侯,也算的上缘分不浅。本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曾想,却是成也荣宁侯,败也荣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