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墨鱼情
作者:城雁      更新:2021-01-17 17:52      字数:2172
  话说丑姑三言两语,就把胡艳给折腾走了,墨笛就这么被剩下来。
  没了同伴,他越发百无聊赖起来,因思忖难得来凡尘走一遭,怎么着也要做一两件风雅事,才好在西荒湖附近那伙文妖跟前说嘴,他想到便去做到,很快就探听得附近有处荷花池塘。
  每到盛夏来临,此处池塘的荷花次第开放、争相竞妍,香飘十里,是贵妇小姐闲暇时郊外踏青的好去处,更是文人墨客喜欢驻足停留的地方。
  墨笛初来乍到,闻之,便也怦然心动,料想在哪里观赏一番也是好的,若能得着些灵感,诗兴大发,做它几句歪诗,回去与西荒湖的那些文妖们交流交流,也算的不虚此行。
  对这样的想法,他很满意,这荷花,历来是迁客骚人爱重的题材。
  对,就是观赏它了。
  由此,他长衣高帽,摇着蒲扇,一路踏歌而去。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这样一来,倒也引得路人驻足相看,他自认为风雅,唱的则更欢了。好在其容貌虽蔽,然那音色,如清泉流水,也有可听之处。
  其沉浸于歌词而伴随的迷离神色,也不觉得其丑了。
  夏天的清晨,初升的太阳,照着池塘里的朵朵荷花,只见那花朵硕大,红白相间,颜色比玉还光洁,看去滑嫩异常,吹弹欲破。
  花下是田田的荷叶,宛如大片碧琉璃,环绕上一圈锦霞。
  花光繁艳,荷叶青翠,倒影湖中,上下相映,清丽绝伦。
  四周更有碧嶂丹崖,白石清溪,点缀其间,显得景物越发清丽。
  另具一种温香,令人心醉。
  且说丑姑本怕他小姐公孙莹在家胡思乱想、悲秋伤怀,就强拉了她到荷花池散心,路上不期而遇,碰巧那萧畅也来此踏青,丑姑便借口回去拿面纱,将那地盘留给了二人。
  回去吃了些点心,估摸着有一段时间,这才拿了面纱。
  不巧,出门看见了那公孙庆,没奈何,只得让他跟着,反正,若是那萧畅有心小姐,终归要住到公孙庆的家宅里,于是几个人就此凑做一拨人。
  公孙庆自此,方才有些晓得,这情境,分明郎情妾意,但也不说破,胡乱打了声招呼,自去看风景。
  四人的立处,就在池塘中精雕细刻的朱栏小桥之上,眼看清幽美景、耳听水声潺潺、花香沁人心脾,越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怪不得古人将荷花比作花中隐士,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唉,人生若能随心所欲,我宁可隐居在此附近,做一个方外之士。”公孙莹面对着萧畅,开口说着,眼睛却瞟向池塘里的荷花,吟道:“絮飞飘白雪,鲊香荷叶风,且向江头作钓翁。”
  “人生若是这般逍遥,夫复何求。”萧畅遥望着一望无际的花池,也吟道:“十里荷花,三秋桂子,湖山晴翠。使百年南渡,一时豪杰,都忘却、平生志。”
  此刻,两人都觉得对方的胸襟落拓,超然物外,便隐隐兴起知己之感,而一旁的丑姑、公孙庆却听得哈欠连连。
  丑姑说:“这荷花有什么好看的,年年都是这般开着,难得今天有空得闲,不如到那街上广场,看那外邦来的杂耍。”
  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公孙庆心里深以为然,嘴上却偏要和丑姑抬杠,说:“丑姑,你这人,可真是的,要不怎么说你浑身没半根雅骨,这满池的荷香,难道就不值得你为之驻足停留么?”
  然萧畅和公孙莹甚无语,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们一眼,此二人,是大煞风景来的。
  那个墨笛甚随意地进了荷花池,他本漫无目的,踽踽独行,东张西望,甚是逍遥,听得有人吟诗词,倒也大投其好,一时便在一旁驻足旁听,突然发现那萧畅顶上似乎盘绕些腾腾的仙气。
  因思自从出了奎木狼那事,天宫近来封锁的比往常严密,等闲一般的神仙,轻易不得下凡,仔细看时,又觉着有些面熟,瞅见小桥池塘边杨柳成荫,忙寻了棵大的,躲在树后,观察片刻,心中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他!可恼、可恶!”
  边说着,边摸着布满疤痕的脸,眼中闪现一墨鱼女怪诀别的背影,那时,他不顾一切地拦着其去路,却被她绝情地推开,“你是何妖,荏样的丑怪,别过来,本姑娘不认得你,不认得你。”
  回归现实,望着满塘的青叶红花,灰白的脸庞上,瞬间涕泗横流。口中叹道,“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有游客见之,深以为怪异,对其指指点点,且互相嘀咕,他揣测别人的观感,心内不服,抬着张泪脸,嚷嚷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失恋是咋的?”
  众人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话说这样的人,他也有恋情,游客见之情状,深以为他失心疯,否则,就无从解释其怪状之缘由,于是,忙自觉自愿惊悚地闪避一旁。
  他这才稍微感觉好些,心下思忖,“不知他为何和这群凡人凑做一堆,难不成,他也思凡了,看中了凡界的凡人。”
  见她们一行进了远风镖局,因想着在人间银钱甚是好使,就拿了几两银子,向门房探听消息,为免怀疑,他却并没有指名道姓地盘问公孙莹,而是略微问了远风镖局各人的情况。
  门房本来见来人长得丑怪,以为又是一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典故,本不想理他,但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也就回嗔作喜,向他做了详细的说明,墨笛听完,因怕别人怀疑,就匆匆走了。
  来到僻静的湖边,墨笛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眼睛里闪现出一道怨毒的目光,说起他墨笛脸上的那几道疤痕,原都要怪那萧畅,追本溯源,还要从他家的主子,西荒湖水王洪烈说起。
  此后几天,墨笛也甚不得闲,偷偷跟踪了一段时间,心中盘桓了许久,料定自己所见不差,那个萧畅,显然有思凡之意,顿时心中大悦。
  他认定,以此为据,这是个报复极好的时机,他又怎能错过,又怎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