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周岁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笑容逐渐凝固在嘴角。
  刚刚梦里的那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她不敢确定是不是原身的记忆，因为那个小女孩儿和原身现在的样子相差很大。
  如果非要说像谁……
  周岁手中的指节微动，那个小女孩儿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是在她的记忆之中是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
  就算那个是她的记忆没错，但是记忆之中出现的周年又怎么解释？她是属于巴鹤星球的人，记忆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同这个莫亚星球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还有那个舍身割肉的大哥是谁？为什么会第二次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一想到那个大哥，她的鼻尖好像又萦绕着那股腐烂的气息有些想吐。
  如果不是她的记忆，为什么会对这个气味那么敏感，难道……这段记忆真的是属于她的？
  周岁有些不敢相信，她从床上起身走到了窗户边。
  外头阴雨朦胧，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段记忆有太多和她相符合的地方。
  最让她惊惧的还是最后一个画面，在原先前几个画面之中小周岁的脖子和她在巴鹤星球的身体一样是没有脖子上的这圈疤痕的，而最后一个画面那个小男孩儿用刀割下去的地方所处在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是现如今她脖子上疤痕的位置。
  透过镜面上的反光。
  周岁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项链，怎么会这么刚好？所有的情况都和自己那么符合？
  还有那个实验，周父口中的实验又是什么？
  那个为了星球的未来值得牺牲自己亲生骨肉性命的实验是什么？
  周岁的手在玻璃上划了几个字母。
  r……g……ok
  这应该是周父所在组织或者说他参与那个实验的名字。
  r……g……ok
  r……g……ok
  ……
  周岁默念了几遍，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是ragnarok诸神的黄昏。
  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周年回来了，用手抹了抹写过字的地方，“进来吧。”
  一回头，撞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周岁嘴角一弯，“祁霁，你的手怎么样。”
  祁霁从护士那儿知道她已经醒了，便没有惊讶，手中拎了一袋子水果放在附近的柜子上，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手淡淡回道：“没事。”
  “你怎么样？”
  周岁张了张手笑道：“没事儿，就异能觉醒而已。”
  她顿了顿，问道：“你……异化的事情异能局知道了？”
  祁霁盯着她而后点点头。
  房间陷入了沉默，周岁抿唇，“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祁霁嘴角勾勒出一抹很淡的笑，周岁琢磨着有些来者不善的味道。
  “知道墨谢是凶手的事情异能局都没有你快，没有异能一个人还敢单枪匹马的去找那个墨谢和已经变异的顾之。这种事情都知道了，像我已经异化的这种小事情更不用问了。”
  “问了你应该也不会说，就像许亭山问了你那么多次，你也从来没有把墨谢是凶手的事情告诉他。”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墨谢是凶手的？”
  周岁眨眨眼，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坐在附近的沙发上老老实实乖乖回道：“就前不久……”
  在祁霁阴森森的视线下，她立马改了口，“我从木亚尔管道爬上去的那一次。”
  “还挺早。”祁霁唇角勾了勾笑道。
  “是挺早。”周岁没忍住接了一句。
  祁霁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岁觉着室内的气氛有些奇怪，便主动挑了话头。
  “你异化的事情我是上次傅水试探你的时候我知道的，你那时候面对着我，”周岁用双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子，“眼睛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我就知道，那时候是你自己朝着我我知道可不能怪我啊！对了，许亭山知道没找你麻烦吧。”
  祁霁靠着墙，双手插在兜里，过了一会儿回道：“没有。”
  恩，那就是有了。
  周岁觉着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说谎。
  “对了，你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显示出吸血鬼的形态？”
  如果他不主动变化，许亭山他们压根也就不会知道这档子事情，吸血鬼的那些前科造成异化过后的吸血鬼都会受到异能局的一些特殊关注。
  祁霁突然抬了头定定看着周岁。
  那天看了姜盖雪之后他趁着搜索信息的空隙给傅水发了消息。
  ——凶手是墨谢。
  很快傅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接下来的一段话，让祁霁浑身发凉，觉得有些可笑。
  “hello小祁霁，我终于等到你和我说凶手的名字了，不错，还是在异能局之前得到了答案，虽然时间有些旧了，但是对于第一次的你来说时间足够了，相信以后你的成绩会越来越好。”
  “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得到了这次木亚尔大厦案件的真凶名字，我就告诉你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不过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个部分，既然今天要告诉你这些我就提前和你说了，接下来我会让你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你只要每完成一次就能得到我的一次答案，我会将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分成三个部分告诉你，你只要完成了一次我就告诉你一个部分。”
  “我的确有我自己的目的，我要夺回吸血鬼的控制权还有一些东西现在暂时不太方便和你说，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自然会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是对于你的第一个测试，你通过了，所以呢答案的第一个部分即将揭晓，锵锵锵~”
  “里克王死于他杀，而凶手，就在吸血鬼里面，并且现在身居高位。剩余的部分，等到下一次任务我在和你详细说，就这样先挂了，你自己消化一下~”
  祁霁甚至没有听见傅水是什么时候扔开手机的。
  里克王死于他杀。
  这是祁霁很早便知道的事实。
  凶手在吸血鬼中，并且身居高位……
  现在在族里能够说得上话的不过就七个人，其中包括了他的母亲还有爷爷。
  祁霁默了默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母亲，自然还是像平常一样，对面并没有接起电话。
  祁霁鼻尖轻轻哼了一声，如果真的是像傅水说的一样，那自己这么多年所作所为就有些可笑了。
  他攥紧了手，最后直接取消了打到的飞的。
  既然凶手就在族中，那他就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异化之后他们会怎么想？好想看见那些人脸上的神情。
  于是祁霁便没有再顾忌，直接将自己已经异化的事情公之于众。
  周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祁霁挪开了眼神。
  他突然开了个玩笑，“救人。”
  周岁抿唇，好想教教他怎么骗人，最后忍了忍没有说出口，“哦”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了，墨谢的案子解决了吗？”她问道。
  祁霁：“解决了，她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也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不过……”
  祁霁突然笑了笑。
  “怎么了？”周岁问道。
  祁霁抬眼：“她突然撇清了顾之身上所有的罪责，她把所有的罪行包括那晚对姜盖奶姐弟的所作所为她都说是自己做的，而顾之只是长期受到她的压迫不得不听她的话而已。”
  “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顾之有罪，并且对于顾之的测验也检测出长期遭受虐待还有脑中被植入了一些芯片，足够证明墨谢所说的是事实，所以顾之被遣送到了变异教导所做杂工，等到时间一过就可以出去了。”
  周岁：……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录到顾之有罪的言论，可是平常墨谢不是对顾之爱答不理的吗，这次怎么……反而吧罪责全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人呐，真是难懂的生物。
  “那她之后会怎么办？”周岁问的墨谢。
  祁霁默了默，“没有之后了。”
  周岁疑惑道：“啊？”
  祁霁抬头望向她，目光深深，“墨谢今天凌晨自杀了，她留下了一封邮件，邮件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到达了局长的办公室，里面全都是她父亲的犯罪的证据还有他们所违规研制一些异体的证据，今天早上她父亲的研究所已经被包围了。”
  周岁点点头，眼神转了转，“那他们有提到攻击异能局的异体是谁放出来的吗？”
  祁霁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
  他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是你放的？”
  “……”周岁笑着点点头，“我就……”
  好像是解释不清，啧。
  “周岁，”祁霁突然直起腰叫了她一句，“你就那么想自杀？”
  周岁本来想解释什么，结果听到这句话一愣，“什么？我……”
  正想否认，她听到祁霁说道：“第一次在木亚尔大厦的时候墨谢攻击你你并没有躲避，这一次你也是一样的。”
  “你独自一个人去找墨谢，没有将凶手就是墨谢的事情告知异能局也是因为你想要自杀，借助墨谢的手死亡。可是没想到我横插一手。”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周岁默了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吸血鬼大人啥时候开始关注她人的心理健康了。
  祁霁直直注视着她，目光冷冷的。
  整个房间又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尴尬之中，周岁只得硬着头皮撒谎，“哪儿有，我就是想……有功绩以后进异能局也能方便一点，而且你想啊我自杀什么，我哥对我那么好，平常作天作地的怎么可能自杀。”
  这话周岁自己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她只能硬着头皮对着祁霁干笑。
  祁霁眼神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岁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异能局为什么会将这些事情告诉祁霁，异能局办案不是最为严谨吗？就算是之前许亭山把案子告诉周岁，也是因为当时许亭山怀疑她，同样的，墨谢去问，许亭山就是一问三不知。
  她默了默，“许亭山怎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你别是被当成什么案子的嫌疑犯了吧？”
  她有些担忧，毕竟是救了自己才暴露身份的。
  祁霁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我要是被当成嫌疑犯，现在你这个周围就都是异能者了，你还能安安心心在这儿和我聊天？”
  “是傅水。”
  “什么？”周岁有些疑惑。
  “傅水和异能局的局长认识。”
  虽然过去了一百年，但是傅水的人脉以及手腕还是存在，他不知道从哪儿打通了关系，虽然异能局对于他多了些监视，这个监视其实也就是每个月按时去报告然后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良的行为而已。
  真正的变化来自于许亭山的态度，许亭山不仅仅是加了他的飞鸽，还把很多异能局的规矩全都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并且还给他全须全尾的说了墨谢的案子。
  周岁一点就通，大概也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这个话题一停，偌大的病房内又陷入了寂静之中，他们又尴尬了。
  不，这个尴尬，只是对于周岁单方面来说。
  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周岁突然有些感谢门外的人，连忙大喊了一句，“请进。”
  来人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或者说这个人来了给周岁混沌的脑中给予了一点灵感。
  “行啊，生龙活虎的，看来异能觉醒挺好。”傅水手上空荡荡的，一进门便坐在了祁霁身边的沙发上，翘着腿吊儿郎当的，活像个流氓，一点都不像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一点稳重都没有。
  周岁意识到言啾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就算是醒来后也该回来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听到那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唯一能够屏蔽言啾的现在只有傅水，那就表明傅水一直都在这个附近。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默了默想要问这些，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反倒是傅水开门见山，“小祁霁，去帮我买瓶水呗。”
  祁霁：？
  “我和周岁有些话要说，”傅水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关于她脑袋里的东西。”
  周岁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三天中傅水和祁霁之间发生了什么，祁霁没有驳斥他，反而开了门乖乖走了出去。
  望着关上的白色门，周岁嘴角一弯，“看来你知道的挺多。”
  周岁把视线投向了他，“所以这几天我所梦见，不，应该说是看见的事情，是你做的手脚？”
  “小姑娘挺聪明，”傅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拿过了一个抱枕垫在脖子后面，“现在的年轻一代真不错，你和祁霁都是一点就透，不用我废老大的力气去弯弯绕绕说一些东西。之前和那些臭老头儿说话，可没把我累死。”
  这相当于就是默认了她的问题。
  周岁从沙发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她看向了傅水，眼神带了些锐利，“这些我看见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水啧了一声，“别这么咄咄逼人嘛，小姑娘有事情慢慢说，叔叔一件一件的告诉你。”
  “行，”周岁嘴角一弯，“你想从哪一件事情开始说？”
  傅水望了她一眼，“从你脑袋里的东西吧。”
  “我第一次在桥洞底下看到你，就知道你脑中存在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我非常非常讨厌这玩意儿，我的异能告诉我他不是好东西，于是我直接开启了屏蔽，但是不知道你那儿会不会有感觉就是了。不过看你之后的态度，好像是有点用处。”
  周岁摩挲了一下手指，最后答道，“对。之后在你所在的范围之内，她都没有再出现过，她说她怕你。”
  傅水突然不说话了，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玩味，“小姑娘怎么什么都往外抖落，万一我不是好人呢？万一你脑袋里的东西才是好的，而我是修罗呢？”
  “您也太中二了，”周岁没忍住吐槽道，“我都快成年了，自然有我自己的思考，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至少分的清楚，不用大叔在这里神神叨叨的给我分析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会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也讨厌我脑中的东西。而且你和祁霁认识，他是我同学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害我吧？”
  傅水听完这番话，脸上调笑的神情收了收，“所以你脑子里的是什么玩意儿？”
  “你不知道？”周岁有些疑心的反问了一句。
  傅水正色摇头，“我不知道。”
  周岁思考了一会儿，模棱两可，“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就是一段代码，突然来到我脑中的。”
  傅水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真的？”
  周岁：“真的。”
  傅水：“行，那我就相信你一回。”
  周岁：“这三天你一直待在医院做什么？”
  傅水：“因为我想知道这起案件关于你的角度，但是你脑袋里的东西太讨厌了总是会时不时跳出来，我得在她跳出来之前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周岁同意了他这个说法，“你想知道什么？”
  傅水认真道：“你把这件案件你的看法给我说一遍，对了给你打个预防针一开始是我耍手段所以你哥哥周年才会带着你去木亚尔大厦吃饭，而祁霁也是我带过去的。”
  周岁意外的程度在傅水看来有些小了，他默不作声悄悄重新在内心评估了一下这个小姑娘。
  周岁没有在意他奇特的眼光，把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包括一开始的看法全都告诉了傅水。
  只是除去了一部分她想要自杀回到巴鹤星球的内容，就当她真的想要自杀吧。
  傅水在听到她所说的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好，我知道的事情都问完了。现在轮到你问了，一换一，很公平。”
  周岁压抑了心中的急迫，坐在了沙发上问道：“我脑中所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傅水反问：“什么画面？”
  周岁眯了眯眼，模糊了一下说法，“就是一些记忆，但是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的，因为七岁之前的记忆我全都不记得了。我看到的画面之中的人像我可是又不像我。”
  周岁握着的拳紧了紧。
  傅水接下来的话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告诉你，你所看到的绝对是你的记忆。昨晚我闲着无聊，让我的大鲨鱼来找你了，给你吐了一些泡泡球玩儿。我的大鲨鱼什么都不会，但是能够帮助他人在梦中看到过往的记忆，所以你看到的那些画面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的的确确就是你的记忆。”
  “真的吗？”周岁眉头一皱。
  “真的，”傅水拍了拍手，那只大鲨鱼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抚摸了两下鲨鱼的头顶，“要不然今晚你再试试？”
  周岁没有回话，她盯了一会儿那只缩小不少的鲨鱼，“不用了。”
  真的是她的记忆吗？那记忆之中的周年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巴鹤星球是莫亚的另一个平行时空？人、物都是一样的？
  可是如果这样来说，为什么言啾要说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小说世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岁抿了抿唇，现下只能等到言啾回来再问问她了。
  “小姑娘，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看你挺紧张的，昨晚苦大仇深的模样还把我的大鲨鱼吓得直接游回了我的房间。”傅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周岁抬头笑笑，“一些小时候忘记的事情而已。”
  “行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也该走了，你脑袋里那东西叔叔想想办法帮你弄掉，这几天我有事情你如果要找我我直接联系祁霁就行。”傅水说完便起了身。
  恰好这时周年买了午饭回来，周岁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太快她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反光的原因所以没有看清。
  周年又挂上了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你好，请问你是？”
  “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