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远处的祁霁显然也是看到了她，愣了一下。
  微微偏头似乎在确认是否认错。
  紧接着大步流星到了她面前，衣角带着深夜露重的凉意，一看就是一夜都待在外面没回家。
  祁霁低头看着面前的人。
  周岁现在这张脸不笑时就会显得阴沉，此时背着光，反倒是柔和了棱角，再加上整夜被吹得通红的鼻头和眼角，显得有些脆弱。祁霁的眼神默不作声扫过她身后的墓园，冷然的声音软和了点，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折腾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见着个活人，周岁后知后觉地觉着墓园太阴凉，身体反应也因为她迟钝的大脑现在才迸发出鸡皮疙瘩。
  她不自觉搂紧了怀疑暖和的猫，试图保暖并且开始胡说八道，“它半夜跑出来了，找了一宿。”
  祁霁细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心尖突然萦绕着一种很淡的情绪。可他面色如常，依旧像个活阎王。
  紧接着点点头，对这无厘头的谎话视若不见。
  又掂了掂怀里的猫，周岁问道：“你刚从……出来？”
  她有意省去了几个字，没想到祁霁反而十分自然，“恩，我父亲的墓在附近。”
  “吃早饭吗？”他追问了一句。
  困得有些打乏，本来想赶紧回家睡一觉，好快点消化那些糟心的事情。
  周岁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头随着祁霁去吃早饭。
  这是一间由废弃的宇宙飞船改造的小店，虽不大，却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时间还早，有限的桌子已经坐了六七桌。
  店主是一对老夫妇，乐呵呵的十分慈祥，就是眼珠子不会转溜，可能是因为年纪大的原因。
  二人挑了一个窗口的位置，有新生的阳光透过高窄的窗口洒在桌上。
  祁霁看了眼安静蹲在椅子上的小猫，开口问道：“这是上次在桥底下的那只？”
  周岁正发呆盯着桌面，恍然听见说话声，回过神来点点头，“对，取了个名字叫灰灰。”
  灰灰听到“喵呜”了一声，脑袋望着周岁身上蹭了两下。
  “比第一次见得时候胖了不少。”
  “是啊，”周岁抓了一把灰灰的头，笑道，“可会吃了，你要是喜欢可以带回去几天。”
  说完她才想起祁母并不允许祁霁养活物。
  正当周岁想开口纠正一下方才的话时，她没想到祁霁居然答应了，“行，不过要过段时间。”
  周岁一怔。
  过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她想起森镜之中所看到的故事，他不会是想……
  周岁眉头一皱，偏头看了下周围，低声道：“喂，有些事情现在做可能不是时候。”
  毕竟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十八岁青春期大男生，对方是掌控着全族的幕后推手。
  “恩，我知道。”祁霁嘴角微微弯起，食指无声的在桌子上点了两下。
  二人点的餐都是拉面，这家店没有用上现在任何的电子设备，上菜也是大叔亲自上，并不像现在绝大多数的店家用机器人上菜。
  “面来喽。”大叔放下面的时候周岁看到他的指尖裹着厚厚的创贴，不过是用各种卡通人物进行了点缀。
  她盯了一瞬，抬头望向不远处正在忙活着的阿姨。
  手上同样缠着卡通人物创贴。
  等到大叔回到后厨，周岁才开口问道：“阿姨和大叔的手是？”
  她觉得并不是装饰，这对他们工作起来弄起来并不方便，反而是像指甲处受了什么伤害。但她确定不是短期内受的伤，到这里来的客人同这对夫妇都很熟识，却没人问起他们手上的创贴，说明这个习惯持续了很久。
  祁霁定定看了她一眼没有张口。
  周岁正以为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话时，脑中突然响起了祁霁清朗的声音，“叔叔阿姨是吸血鬼。”
  周岁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头微微一挑，同样用脑波回道：“吸血鬼吗？可是怎么没从他们的气息上闻出来？”
  异能者可以闻出吸血鬼的气息，周岁觉醒的异能虽然鸡肋，但是这种基础的方面她不可能出错。
  下一刻她的脑中多了一份报告书。
  报告书的年份标注3003年。
  内容是一对青年夫妇为了离开吸血鬼的家族，自愿接受家族的退出仪式。退出仪式表面上说是仪式，实际上同酷刑无异，所以几乎不会有人选择这个，最多就是搬离吸血鬼的居所，减少往来。退出仪式要将牙齿彻底拔除，取下那一部分的神经，指甲同样的进行清理再涂上不再生长的药水，至于背后的翅膀则是不上任何麻醉，直接用特制的道具将翅膀割裂，最后取出那双属于吸血鬼的眼珠子，整个仪式才算告一段落。
  “所有吸血鬼的退出仪式报告书都会储存，近百年来，那个地方只放了20份，而这时最近的一份，”祁霁说道，“叔叔阿姨的眼珠是后期植入的仿生眼珠。”
  周岁不自觉又抬头看了看正在休息的阿姨，背佝偻的弧度的确不太正常，还有不能转动的眼珠子。
  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个退出仪式，这份痛苦说实在的通常人难以忍受，还不提退出吸血鬼后平常看不起吸血鬼的那部分人会怎么对他们。
  祁霁从她的眼神之中读懂了困惑，他解释说，“事件过久无法考究，不过几本留下的记实录中隐晦提了两次。大概是说叔叔阿姨的儿子被高等阶的吸血鬼抓去做实验，结果再也没有回家，控告、申诉都没有消息，叔叔阿姨这才决定断绝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几十年前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那段时间的记实录是家族史中空缺最多的一段，我猜测和叔叔阿姨孩子的失踪有关联。”
  可家族的实权一直是掌握在祁出、祁梦韶二人的手中，祁霁能找到关于事件的蛛丝马迹就已经很不容易。
  周岁没想到他会将这种隐秘的事情直接告诉自己，她从书上看到过吸血鬼的记实录记载的事件从来不外传。
  她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后根，而后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