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佳人把酒劝痴郎
作者:空谈玄远      更新:2021-03-24 13:46      字数:2067
  梨园娇艳,腔出古调自天然;酒兴正浓,管弦呕哑君莫笑。
  却说这红玉何许人?原来红玉本名宋袆,荆州人氏,自幼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机缘巧合之下,买身于石府,因天资聪颖,国色天香,甚得石崇爱妾绿珠所爱,故收其为弟子,绿珠得之,视为珍宝,遂悉家教导,红玉果然不负绿珠之所望,琴棋书画,触类旁通,诗词歌赋,举一反三,更有绝技,尤擅吹笛,一经声起,仙鹤萦绕,凤凰栖梧,年至及笄,臻首娥眉,柳腰纨素,舞态翩跹,妩媚无双,姿仪万千,芳名尽显,冠绝京都,世家公子,千金求面,四方诸侯,欲觅其颜,真是千金欲买红颜笑,徒向花间寻晚照。
  却说郭璞狂饮几番,又与红玉杯盏交错几回,不觉已是两眼乜斜,两靥绯红,你说这酒真是好物儿,不消半日那郭璞便开始信誓旦旦起来,继而开口道:“师妹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师兄定为你做主。”
  红玉听罢,连忙答应,娇滴滴地道:“妾乃无根之人,游荡天地间,幸得师父收留,授予才艺,方能慕得一容身之所,师父恩情,红玉自知此生难报。但如今朝廷局势风云突变,群雄并起,朝廷势孤,恐力不从心,家师辅助石崇大人,受命于皇后,恐势单力薄。因日前与师兄七里涧一战,见师兄乃人中龙凤皆道法绝伦,又是天下门派之首正一麾下弟子,故师妹欲邀师兄入鲁公之幕府,为入幕之宾,共辅王事,建不世之功。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郭璞不听还好,这一听,浑身战栗,酒意已去三分,真是睡浓正被鸦惊醒,郭璞暗道:“这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刘琨劝其辅佐赵王,如今这红玉兜兜转转地又劝其归顺鲁公贾谧。刚入洛时,便听说这赵王司马伦与鲁公贾谧乃相互勾结,蠲除太子,乃一丘之貉。如今故太子司马遹行拘许昌宫,皇后与赵王却要各自为营,相互为敌了。如今两方招兵买马,阴蓄死士,一旦有变,必然要先声夺人,把握先机;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落得个满门抄斩。但这也是一个时机,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跟对了主子,有可能便锦帽貂裘,出将入相了;这也许是陆机师兄为何要赌此一次了吧。”
  那郭璞想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红玉姑娘,不知家师尊讳,想来应该是净明十二真君之一咯?据郭某所知,昔年许真君耻为旌阳令,不为五斗米折腰,毅然抛却功名,结庐传道,隐迹山林,怎么如今他的弟子却辅助王侯,委隶将相了?”
  红玉见郭璞答非所问,不悦道:“夫子曾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郭公子你先前曾说为红玉做主,如今红玉一片真心,与君推心置腹,公子却反问红玉起来,公子你于心何忍?莫非只是调戏红玉?倘若公子不愿相助,红玉亦不便叨扰,这就离开罢。”说罢便欲提裙而去。郭璞见状,虽知其乃激将之法,但不管是朝中要闻,还是明日清谈大会,还得仰仗此女子,又因其楚楚可怜,惹人疼惜,郭璞情不自禁地道:“红玉姑娘休怪,所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郭某所虑者,乃人之常情。且郭璞乃一介布衣,平生闲云野鹤惯了,不知世俗之礼法,倘若入了幕府,一旦行为有失,不仅身首分离,而且还牵连姑娘,这就得不偿失了。”
  红玉听闻郭璞如此一说,也顿时和颜悦色起来,先前不过试探郭璞罢了,以郭璞的资质阅历,是无人与其共谈天下,看重的无非是其一身高深道法,红玉想好了,若其不挽留,便借助宗派以及六天宫之力,驱除郭璞,让其远离京都,洛阳有一个王衍便让人头疼不已,倘若二人联手,这洛阳还有何人能敌。但昨晚白马寺一战中,王衍与郭璞显然势如水火,如今便可借助郭璞之力牵制王衍;牵制王衍便是限制整个琅琊王氏的势力。
  红玉一改朱颜,陪笑道:“师妹也知此事为难郭璞师兄了,但如今事态紧急,不得不不如此,若师兄犯难?师妹还有一策,还望师兄相助。”
  郭璞听罢,暗道:“呵呵,女人还真是善变,心情好便‘师兄’不停地叫,不好就‘公子’称呼,现在终于要入正题了。”于是举杯邀道:“不知何计?”
  红玉见时机得当,便附身贴耳对着郭璞呢喃起来,郭璞顿感那香气如兰,酒香馥郁;正是;口吐麝香樱桃嘴,歌喉婉转翠莺啼。此时郭璞但闻枝头上流莺飞啼,那还顾得什么计策,完全左耳进右耳出,一心只端详这倾城佳人了,酥倒在这酒色之上了。
  一阵乱语之后,红玉起身道:“那家师就拜托师兄了。”说罢笑了起来,正是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郭璞也是还未听清便道:“师兄力所能及之事,师妹放心便是。”说罢二人举杯对饮,正是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
  二人连饮三杯后,那红玉对着门外道:“剑心,上舞。”话音未落,只见那身穿白衣名叫剑心女子,右手执杯,左手托盘,款移莲步,环佩叮咚,走入西台上,随后又有几名红衣女子在西台上奏乐,乐声忽起,只听剑心歌道:“晋世宁,舞被盘。”又见剑心开始舞动杯盘,旋而转之,随后乐声急骤,霎时间,剑心翻转杯盘,郭璞大吃一惊,欲要去接,那只那杯盘尽然在剑心纤细玉手下,灵巧翻转,犹如己身一般,岿然不动,郭璞不由得暗暗咂舌,拍手叫好。真是汉家飞燕掌中舞,晋世剑心舞掌中。
  一曲筵罢,红玉早已春点杏桃红绽蕊,郭璞亦是拂袖乘云睥苍生;几番寒暄后,郭璞道:“明日清谈大会,还望红玉师妹引荐在下与明月楼楼主认识。”
  正是:红尘几番麻烦事,都付杯酒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