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晚风，要比以往更温柔。
  对三代帝国的突袭结束后，文山回到了京都，文渊则被安置在后备兵源地疗伤，此时两人正在视频通话。
  性感公爵，在线——
  其实并没有，文渊还是穿了衣服的。
  “铅块？还是重金属？”
  “重金属。”
  “多重？”
  “三百吨。”
  修长的脖子，性感的喉结，厚实的恰到好处的胸肌，丰字形的沟壑分割出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晶莹的汗水从小麦色的皮肤上缓慢滑落，健壮的男性躯体不停躺下又立起，四肢各佩戴着一个粗大的金属环。
  “一千次差不多了吧，一千二百吨，你这算是恢复训练，别太勉强。”
  只不过是光着上半身，文山自然没有什么视觉压力，此时她还在批阅文件，时不时的看一眼，聊几句。
  “还是不够。”
  “正常训练的话，比现在重多少？”
  “四个环加起来算一个，次数翻一倍。”
  “四千八百吨，两千次……高山仰止啊文渊同志。”
  文山笑着说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正堂种族的肢体力量本就无可挑剔，这还只是纯粹的肉体力量，一旦进入战斗姿态，内部器官的配合加上体力和霸气的三重加持，那就不是简单的数字可以计量的了。
  星球也一拳打爆给你看哦。
  “咔擦——”
  手上的茶杯裂开一条缝隙，文山愣了一下，随即把桌上的文件推开。
  “殿下也突破了吧？”
  “嗯，力量提升了不少，要适应一段时间。”
  文山拿着文件离开办公桌，秘书帮她把茶杯换下，重新沏了一杯。
  “父亲那里有些资料您可以参考，会很有用的。”文渊建议道。
  “嗯。”
  “您也配秘书了。”文渊看到屏幕那边，文山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
  “是啊，有些事情一个人忙不过来。”
  晚霞漫天，醉人的夕阳悬挂在地平线的那头，文山抬起一条大长腿架在阳台的扶手上，身子跟着坐了上去。
  一缕长发被风吹起，遮挡住了视线，文山下意识把它别到耳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实在过于女性化了。
  刚好对上屏幕那边文渊刻意移开的眼神，文山忍不住想笑。
  她的确不能算是小女孩了，即便是少女这个词，用来形容她也有点勉强了。
  现在的她正处于正堂种族最后的一个发育期，无论是身高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尺寸都变化的有点迅速。
  特别是肩膀那里，有点紧。
  性别转换对他造成的冲击，似乎已经被时间慢慢平复，她渐渐地有点忘记自己的过去了。
  是好事吗？
  文山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其实，
  也没什么思考的必要吧？
  性别，很重要吗？
  虽然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铭记过去不代表要时不时的回头看，而是在前进的时候，记住那些教训。
  还记得在刚刚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自己总是刻意去模仿男性。
  走路的时候，刻意外八字。
  站立的时候，刻意把头昂起。
  坐的时候呢，刻意把肩膀打开，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做扩胸运动。
  亲王府的礼仪老师隔三差五就写信给自己，自己也不当回事，心里还想着：
  你懂个什么，军人就是要这样。
  没有男子气概，怎么带兵？
  大丈夫本就不拘小节，外八字怎么了？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自己看了自己的会议视频后才改变。
  实在是，蠢得不忍直视。
  站在现在的角度，去看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自己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去获得认同，去给自己暗示：
  自己肩负着很多？
  自己需要一直坚持？
  自己需要一直忍耐？
  自己一直没有变？
  或许还有其他的一些，但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幼稚。
  人，总是会成长的。
  自己，应该算是成长了一些吧？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自己却不知不觉的迈进了九十岁这个关口。
  时间，是一匹野驴啊……
  转而抬头将广阔的天空尽收眼底，文山长叹一口气。
  “配了几个秘书？”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文渊开口问了一句。
  “两个啊，怎么了？”
  “有点、陌生。”文渊斟酌了一下说法。
  “啊，你的确不认识，是之前到下面巡视的时候招进来的一批，你回京述职的时候给你介绍。”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了老公爵。”
  “侯廉啊……”文山捻了捻手指。
  “你先出去吧。”
  文山指了指门口，秘书礼貌的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王骏侯你了解吗？”
  “我同期的进修班，算半个同窗，是综合能力很全面的一个军官。”
  “他是从军官起步的是吧，不是从队伍里选出来的？”
  “是的，之前父亲有带过他一段时间，在总参。”
  “这我知道，他的履历我看了，很不错，能力也可以，之前有些人提议，把他提上公爵顶替侯廉的位置，你怎么看？”
  文渊没有立即回答，文山也不急。
  “我，不好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好说？”
  “父亲之前没有这个打算。”
  “我是问你的意见。”
  文山的语气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不知为何文渊感觉心脏停跳了一拍，此时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短暂思考后给出了回答。
  “相比于现任的公爵们，他、还有一段距离。”
  “……”
  文渊公和王骏侯在北山大营有过短暂的共事，这种态度已经是非常明确的反对，加上青云那里回馈的信息，王骏侯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
  “我知道了。”
  文山回到办公桌前，签下一份文件，顺便道：
  “身体恢复好了就回来吧。”
  “回哪里？”
  “回家啊。”文山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即笑眯眯的撑起下巴，“难道说，你在外面成家了？”
  “没、没有。我是想问，北山那里——”
  “北山大营还有什么问题吗？”
  “重建工作还没完成，如果现在换人，可能会对军心——”
  “临阵换将，是这个意思吗？”文山打断了自己公爵的诉说。
  “是的。”
  “提前告诉你也无妨，北仓候会过去接手你的工作。”
  “北仓候？”
  “出发的时候就是北仓公了，对他，你不陌生吧？”
  文渊公点头，大脑中排列出北仓候的履历，在那个文穆治下将星璀璨的年代，北仓候无疑是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甚至于他的被忽视，有文山的便宜父亲和文渊自己的因素在里面。
  种种的蛛丝马迹，都表明了文穆的失踪是必然的，是有计划的。
  文渊的公爵之位，就是文穆布局中的一环，不然按照文渊的履历，公爵根本想都不要想。
  帝国有多少个侯爵，几个公爵？
  公爵和侯爵的差距就像是太阳和星星的差距，每一个公爵都是一方势力的代表，称之为军队里的诸侯也不为过。
  文渊一个不满五百岁的侯爵，一没有自己的子弟兵，二没有自己的羽翼，若是没有文穆为其背书，甚至不惜亲自下场为他站街，文渊靠什么升为公爵？更别提执掌京畿大营这一王牌了。
  北仓候就是被这一对父子强行压下去的。
  无关对错，只能说是时运不济。
  文山昨天才和北仓候沟通过，好不容易安抚了他。
  “下个月文官的代表团会过来，你要在那之前回京。”
  “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到了再说。”
  “我离不开你的。”文山笑着说道。
  “臣，明白。”
  ……
  切断通话，文山摸了摸肩膀，调整了一下肩带。
  沉默半晌，把秘书喊了进来。
  “把裁缝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