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技术总监重新回归，摇身一变成为行政副总！”
  公司内网的这篇帖子一经曝出，不到两天，我重新上任的消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公司。
  一时之间，公司上上下下，十几个部门几乎全都在议论这件事。
  某人匿名在论坛发帖，说这一下我算是熬到头了，虽然这个职位没什么实权可言，但考虑到我的身份，别说是副总职位，便是把我安排到清洁部或者保安部去也比几大部门经理要强。
  这话一出，自然引得众说纷纭。
  有人连连祝贺，有人表示惊讶，还有人在谣传着一些不靠谱的小道消息，比如我与何明可能近期就要结婚，甚至我已经怀上何明骨肉之类的……
  一波又一波的言论，如同炸弹般不断轰炸着论坛。
  我在电脑上翻阅半天，被各种稀奇古怪的标题弄得眼花缭乱，越看越是别扭，咔嚓一下关掉网页后，顿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我回来之前，把三号抽屉的文档都分类到一块儿，其余文档按编号存放，不许出错！”
  这是何明离开办公室之前给我下达的第一个任务。
  听上去似乎挺简单，但我从没想到，他那看似不大的抽屉居然可以放下如此之多的文件，我手忙脚乱地在办公桌前理了大半个上午，存取拿放，翻来覆去几个动作把我手腕都给搞酸了，即便如此，也才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已。
  望着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夹，我有些气馁，眼看是弄不完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极为干脆地一屁股坐在总裁位置上，顺手打开了电脑网页。
  这才看到论坛上的种种。
  转眼过去半个小时，一时闲得无聊，正打算回去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结果很不凑巧，何明开门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办公桌，把两本厚书往桌上一扔，他抬起手表，在旁冷嘲热讽：“苏副总，麻烦提高一下你的工作效率，你已经超时了。”
  见我低头不答，他又指着桌子问：“还有，这就是你的成果？”
  他绕过我身边，坐到位置上，掀了掀那堆成小山的纸质文档，头痛至极地说：“这下好了，你让我怎么工作？”
  我戳在桌前，捧着一沓卷宗直勾勾看着他，好不容易做了这么多，没有一句谢谢就算了，反而让他一顿嘲笑，我自然有些不快。
  尤其是一想到昨晚，他三更半夜跑到床上来，硬是折腾到三点多才让我安稳入睡，大清早还不许补觉，搞得我今天都没什么精神。
  我越想越是恼怒，当即把卷宗塞给他，嘟嚷道：“我明白了，原来我这个行政副总就是来给你打杂的。”
  “那不然你想干嘛？”说这话时，何明把碍事的卷宗丢到一旁，顺势一拉，将我置于他腿上，何明搂着我，皱眉柔声道：“看看你，又傻又笨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明明是他自己把文件塞到一起，还没个收拾，却把责任怪罪到我身上：“你把办公桌搞成这幅模样，让我怎么审批？”
  我反驳他：“你活该，早就告诉你了，我要是上任，你的工作量起码得多一倍！”
  “我待会儿再给你点时间，你好好弄干净。”何明拿起我的手贴在脸颊上，尽管动作极为亲昵，但他口气却一点没松。
  我置气道：“我不干了，要弄你自己弄。”
  这种胆大包天的顶撞之语，整个公司恐怕也只有我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
  果然，何明闻言，眉头深深一拧，凑上前来：“青青，你又任性了。”
  他郑重声明了一遍：“现在我是总裁，你是副总，你是我的下属，你要听话。”
  在他这里，我才不管什么上司下属的，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低声问：“我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第一天就要早退？”何明显得不太高兴。
  我却找借口，“反正没什么事可做，待这儿干嘛？”
  “那你回去能干嘛？”没等我想好理由，他便打断我的思路，“下午陪我去开会，开完会回来继续整理这些东西，今天弄不完，明天再弄，直到你弄清楚为止！”
  我捏起拳头敲他的胸口，结果第二下就被何明稳稳抓住，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撩开我袖子问：“你这只手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经他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那次去b市因为他和萧毅然打架，我被误伤住院的事情。
  我微微一笑，“你还记得？”
  “当然。”何明认真地说：“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此刻，他的脸颊离我如此之近，那一双清澈眼眸，宛若含着两颗墨玉，白里透黑之中，有时藏匿着足以将我溺毙的深情，有时又藏了许多我琢磨不透的朦胧。
  我虽看见了，但却常常看不清。
  就这么痴痴瞧着，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便觉有种情绪在悄悄发酵，我非常清楚何明此刻想对我干嘛，每一次都是这样，他想要的时候，我便毫无条件地给他，以至于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也被他一点点地给消磨殆尽。
  所以这一回，我不打算就此屈服于他。
  当他的吻从额头一路滑到唇边之时，我却死死咬紧牙关，无论他怎么奢求，也不让他占据半分。终于何明有些不满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据理力争：“我还想问你呢。”
  “青青，你越来越坏了。”他语气冷了三分，“看来太宠你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
  说着，他抱起我换了个姿势，却再度低头：“宝贝，让我……”
  我拼命摇头，“不给！”
  “我知道你今早想干什么，”我大吐不快：“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你肯定又要欺负我了。”
  被我戳穿目的的何明一愣，却是微微眯眼，笑而不语。
  我责怪他，“你没遵守承诺，你说过不会欺负我，尤其是昨天晚上，你弄疼我了。”
  一提起这事儿我就无比憋屈，明明睡得正香，却因为某人突袭搞得睡意全无，看来以后睡觉还得做一些防备措施才行。
  何明明知故问，“哪里疼？”
  我脸上一红，指了指自己肩膀，“结果今早你又想故技重施。”
  他哑然失笑，却没再与我纠缠这个无聊话题，转而抱紧我，“青青，你告诉我好不好，过年回去，你父母都和你说了什么？”
  话到此处，我明显感觉到何明手指逐渐收紧，我曾经见过的，他眼底那种陌生的恐惧再度悄然流露，我吞了口唾沫，敷衍道：“其实，也没说什么。”
  何明不太甘心，“你又要骗人。”
  “我父母不同意我们之间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母亲说，很久之前她和你通过一次电话，她好像有些害怕，你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何明目光变得复杂起来，那抹惧意与后怕被他深深收敛，“青青，这个清明节去看看我爸吧！”
  “嗯。”
  这淡淡的允诺，让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
  静默一会儿，我才问出那个潜藏了许久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登记结婚啊？”
  “你很着急吗？”
  “不是我着急，是你着急。”
  何明叹了口气，他承认道：“我的确很着急，我巴不得立刻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但还要再等一等。”
  又是这句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
  “还有等多久？”
  何明有些难过，“也许，快了！”他疲惫至极地将头埋进我的颈窝，重复道：“也许就快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何明抬头看着我，这一回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
  他说。
  “等待，也许是这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