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守护
作者:道貌岸然      更新:2021-05-09 21:12      字数:4297
  戴绮思?我定眼再看,来者果然是戴绮思,不用说,另外一个肯定是老揣。“嘿!嘿!”我朝他们轻声吆喝。戴绮思微抬起脑袋,很快就看见了我。他们两人顺着栅栏的方向,慢慢地爬到了我藏身的地方。
  “虞子期在里头?”
  “绑着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侧过身来说:“那趁着红光还没消失,咱们动手。”
  我有点担心老揣,不料他意外地镇定,脸上还抹了泥,一副慷慨就义的神色:“你们去救人,我来引开他们。信号枪借我使使。”
  “不,兵分三路。咱们分开跑。声势要大,最好把他们搅晕了,让他们觉得到处都有人。”我大致讲了一下计划,由老揣先走,带着信号枪去远处的山头吸引注意力,然后由我冲进营地制造混乱,戴绮思趁机救人,确定甩掉所有的尾巴之后,在青丘集合。
  我再三叮嘱他们,这伙人不好对付,千万不能起正面冲突,关键时刻该服软就服软,保命要紧。老揣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黑夜中。栅栏营地外,只剩我和戴绮思两人。她盯着那抹尚未消失的红光,忍不住问怎么回事。我说来得晚,具体情况不清楚。但事先发生过爆炸,瞧周围这些家伙什,怕是遇上同行了。
  戴绮思哭笑不得,估计也在纳闷儿盗墓什么时候成了基础行业,怎么我们几个不管走到哪儿都能遇上截和的。
  “也好,说明咱们没找错地方,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我们在山腰上见到的摩托车队与这伙人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相信并非同一路人马。那先前在林中营地发生的就不是内讧,而是有预谋的阻截、暗杀。想起那几具尸体,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如果不是路上耽搁了,那现在曝尸荒野的人也许就是我们。我和戴绮思守在暗处,静心地等待老揣行动。我顺带又瞥了几眼栅栏内的情况,除了虞子期之外,地上还蹲着另外几个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还捆着绳索。他们被关在营地的另一侧,与虞子期隔得还挺远,看来是有意被分开,害怕他们串了消息。
  又等了一阵儿,红色的光逐渐散去,夜色再度恢复平静,原本围观的人群渐渐回到营地中。我心说糟了,这浩浩荡荡的人马一旦回巢,那救人的事八成要泡汤。我决定不再等老揣那边,提前动手,打乱对方的步调。想到此,我甩下背包,打开手电,飞快地朝栅栏的另一头跑去。几个眼尖的看守瞬间大叫起来,让我站住。我知道他们手里都有枪,哪里敢停,稍微回头望了一下,再次飞奔起来。这下营地里彻底炸开了锅。我耳边枪声一片,很快就被人跟上了。好在事先已经瞄准了逃跑的路线,我沿着地陷边缘狂奔而上,最后一头扎进了山林里头。我不敢跑得太远,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为戴绮思争取机会。
  游走之际我特意数了数,追我的人分了两路,前后大概有一年个人,都是直接从营地里冲出来的。这样粗略估计,栅栏那里剩下的人依旧不在少数。不知道戴绮思能不能顺利把虞子期接出来。我跑着跑着失去了方向,夜色中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的位置,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伙人的包围网在逐渐收拢。我蹿上一棵巨木,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眼看着有两个人端着枪从树下经过。我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这时,远山忽然亮起一道白光,笔直地升上了夜空。刚才追着我的两个人很快折了回来,他们大声嚷嚷着,顺着白光而去。老揣这一枪虽然晚了点,但效果不赖。我躲在树上,只见林子里很快又蹿出三四个人,纷纷朝信号枪亮起的地方赶去。我不敢大意,又待了好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才慢慢地滑下树来赶往指定地点集合。
  我脚下走得很急,心里挂念着其他人,盼着他们顺利脱险。可事与愿违,等我到了地方一看,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远处不断传来枪声,我又惊又急,想折回去找人,又错过他们。只好按下性子,坐在岩石边上干等。半个钟头后,我隐约听见了熟悉的骂娘声,心中顿时忍不住狂喜。
  “虞子期!”我跳起身,大步迎上去,只见戴绮思正架着虞子期,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虞子期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见了我立刻伸出了手臂。我拉起他的胳膊,将他接了过来。他也不客气,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挂在我身。我注意到他脸上有伤,嘴角豁了一道口子,已经结了痂。
  我扶他到一旁休息。戴绮思长喘了一口气:“太悬了,老揣那边还没动静,你倒先冲出去了。”
  “信号枪本来就泡过水,谁知道好不好使。反正人也救出来了,没事。”我问虞子期怎么好好的叫人给俘虏了,连个响都没有。
  虞子期辩解说:“什么叫俘虏,他们那是暗算。”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珠子,“我当时刚下去,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硌得慌。捡起来才发现是一条断了线的玉髓质的项链。我哪有工夫跟你打招呼,趴下身开始捡珠子。谁知道珠子边上有陷阱,直接把人给摔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五花大绑捆在车队后边了。”
  “栅栏营地里的那些人?”
  “对,对,对。就是那帮龟孙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照脸往死里抽。小爷我是谁啊,什么场面没见过。我临时凑了一段谎话,骗他们说自己是边疆开垦团的工程师,来探测地形,后边还有大部队。这才留了一条命。”
  “风暴来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躲着呗。好在有两辆大卡,要不然都得完蛋。”
  听到这里,我心头的疑问更重了,如果不是虞子期他们,那我在风雨中见到的队伍从何而来?我继续追问后续情况。虞子期一边擦拭伤口一边回忆说:“具体情况不好说,天太黑,我又被关在车里,什么都看不见。反正从避雨的地方到他们那个营地,总共花了二十来分钟。”
  “没有下车步行?”
  “走了一段,从北山出来,车不通。怎么了?”
  他说的方向,与我看到的脚印南辕北辙,根本对不上号。“难道山里还有其他人?”我的脑袋顿时蒙了,越想越糊涂。
  戴绮思守在路边,一直在等老揣,听了我们的对话,她分析说:“这伙人在山里有段时间了,而且对驼峰山的情况比咱们都熟。从秋心泉过来的路根本容不下那么大的卡车,他们肯定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
  虞子期点点头:“太他娘的对了,绮思学妹神机妙算。我进了他们那个营地就觉着不对劲。到处都是家伙什,跟工程队似的。营地前边拉了一道封锁线,不停地有人从里面推着小车出来,边上堆满了泥土。我一想八成是咱同行,所以不敢多话,一直蹲在边上观察。可惜工地上的人都不太说话,我听了半天,只知道他们要挖一座古城,进山已经三四天了。好像是从天山那边过来的。”虞子期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差点忘了,还有咱们在林子看到的尸体。那伙骑摩托的是他们雇来的运输队,不知道偷了什么东西,才被掀了老窝。剩了两个活口,本来跟我捆在一块,后来叫人提溜走了,关在另一边。”
  虞子期说的情况与我之前那些七七八八的推想差不离,这伙人果然也盯上了黑铜塔遗迹,在打梓牙古城的算盘。
  戴绮思问我下一步计划,依我们的情况不可能跟他们硬拼。我沉思了一会儿,分析说:“既然他们已经破土成功,肯定会派人下去查看情况。地上留的人不会多,等老揣回来,咱们再摸回去。”
  “不行!”戴绮思瞪起眼睛,打断了我的计划。
  “你急什么,我这话才说了一半。”
  “你那些馊点子,不提也罢。”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按你的计划,八成准备跟着那伙人后边混进遗迹。这个计划太冒险了,我们对地下的情况一概不知,何况对方已经有了戒备。现在去,等于在拿大家的脑袋玩命。”
  虞子期举起双手道:“我无条件支持老余,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咱们查了一路,哪能便宜那帮孙子。依我看也别等老揣了,现在就回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屁滚尿流。”
  戴绮思怒视了半天,见我们没有半点罢休的意思,只好妥协。“老揣还是要等,事关性命,起码要让他清楚整个情况。”
  我和虞子期商量了几句,最后决定给老揣留张字条,让他在根据地留守,等待我们凯旋。这个决定一方面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更怕夜长梦多,待对方反应过来摸清了我们的底细,那就连半点机会都没了。
  计划完毕,我们三人整理行装准备上路。正要转身,山林里忽然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我们急忙散开,夜色中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集合点,大喊道:“不好了,出事了,妖怪吃了人!”
  老揣连跑带跳,疯子似的冲进了集合点。他浑身冒着热气,衣裤像被大火烧过一样,到处破破烂烂,透着浓烈的硫黄味。他见了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无比,又哭又笑,不知道要说什么,笔直地撞在了我身上。我急忙扶住他。戴绮思打开水壶,直接往他身上泼。老揣半天才回过神,四下张望了半天,开口问:“我在哪儿?”
  “兄弟,不是真疯了吧?”虞子期上前“啪啪”给了他两个大耳光。老揣浑身一哆嗦,死死地盯着我们,最后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被老揣的样子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等了半天,他终于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死地握住我的手说:“走!快走!不找沙子了。大家快回去。”
  我知道肯定出了大事。古城不但事关老揣的生死,还牵扯到他一家老小。就算有人拿枪指着他,他也不会轻易放弃。眼下居然说要走,必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使他的信念在瞬间崩溃了。
  戴绮思试着安抚他的情绪,但老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拽着我们可劲儿地喊“走”。我按住他,厉声问:“走什么走!你看见什么了!”
  “有龙,有妖怪,就在地下,白花花的骨头,还会喷火,人都被它吃了。”老揣说着,眼泪鼻涕再次不争气地糊了一脸。
  我让他慢慢说,想起包里还有半口酒,就全给他灌了下去。喝了酒,他的精神明显好转了不少,只是说起话来有气无力:“信号枪一直不响,我急了半天;后来听见枪声,知道你们那边先动了。我在山里点了火,好不容易把信号弹给引爆了。后来他们追上来。我跑得快,顺着山路回到了那个营地附近。我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挖到了古城遗址。巧得很,留在营地的人,正准备下去。那么大一个坑,又黑又深,地上到处都是沟壑,他们说下就下。可还没等带头的说话,一道火墙忽然从地下蹿了出来,乖乖,百十米的大火墙,还没眨眼人就没了。我哪敢继续看,转身就跑,临了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我看见一条白色的龙从地底下仰起了头。对!就是龙,有爪有牙,跟咱们在小龚家看见的一模一样。”老揣说着说着又喘了起来。他怕我不信,抬起右手对天赌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断子绝孙全家都不得好死。
  听完这段骇人听闻的描述,我的心反倒平静下来。老揣以为我吓呆了,问我为何不说话。
  “快走吧,为了我老揣不值得。”他抹了一把脸,似乎已经看透了生死,眼神中更添几分落寞。
  “走,去栅栏营,会一会你说的那条白骨龙。”
  “使不得!”老揣大叫,“你疯了吗?我说得还不够清楚?这,这不是人干的事啊!”
  虞子期拍拍他的肩,笑道:“哥儿几个走南闯北,这点风浪就退了,以后拿什么脸去见祖师爷?正好,你小爷还没尝过龙肉,这趟刚好尝尝鲜,切两斤回去孝敬老薛。”
  小妹妹,你快劝劝他们。这可使不得啊!我老揣的命不值钱,犯不着硬拼。”老揣始终坚信挖掘开采触怒了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