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草，我们刚从妙心医馆里出来，那馆主可是了得。只是两三次功夫，便将我们姐妹二人的病治得八九不离十。你不妨考虑考虑，就凭你的聪明劲，定能入了馆当学徒。”齐晴笑着说道。
  “咦？二位姐姐来着看病，竟是为着自身？”慕虎闻言一愣，脱口道。
  “可不……”
  齐晴闻言一叹，知道这清秀少年不是有意，而是她二人眼下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不由看了眼洛萱，满含歉意地说道：“前些时日我们不过是贪吃，多食了几回鱼，便惹得身上起了丘疹还不自知。若不是有小草提点，及时赶来就医，怕是现在早就不得医治了……”
  “食鱼？”
  慕老三眸光一紧，狐疑地扫量了眼洛萱，沉声道：“说起这个，我们村这些年，倒是也未曾大肆食过鱼肉……不知这鱼肉当中可有什么不妥？”
  洛萱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忙道：“我小时馋肉，慕琦姑姑便劝我说，鱼生痰肉生火。那日我见着二位姐姐脸上起了红色小疹，便妄自猜测，委实有些无状。若有失礼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姐姐多多包涵。”
  慕家村临河而居，三年来却从未见人捕鱼食鱼，本就有诡异之处。只是现下，慕老与雪芳等人待她如此之好，她可不想叫人知道自己自幼便是记事的！
  “这就难怪了……”
  齐舞看着洛萱不好意思的模样，喃喃说道：“亏了你那一句，不然眼下我们二人，怕早就因为那鱼肉中毒，一蹶不振了……”
  “鱼肉有毒？”慕虎闻言惊呼。
  “不错。当时妙心医馆的馆主，袁仙子，大致便是这般说的。”齐舞点了点头，后怕道：“据说是这河水有异，当中生活着的鱼儿虾蟹长期居于河中，受了感染，人若是长期食用便会不好……”
  “坏了！”
  慕老三猛一拍手，忙道：“难怪十年前慕老爷子回村，便让大伙不要再下河捞鱼！可村里那些个娃子都不知缘由，怕是有那不听话的，已经感染了异常！”
  慕老三想着自家慕辰便时常出门，与玩伴们一块偷偷捕鱼捉蛙，当下便火急火燎，急急进了妙心医馆。
  城中建筑，自是不同于村落，皆为石屋。
  洛萱趁着学徒通禀的功夫，打量起医馆。
  只见，馆内两侧整齐罗列着几排的石盒药柜旁，竟有一玉石制作的精巧小柜，上面铭刻着缕缕云纹银丝。
  ‘这莫非，就是保护药材的道纹？’
  洛萱一路上没少见到类似的纹路，就是慕老三等人手中的户籍册子上都有这样的纹路。据就为册子上那一小块道纹，都得缴纳三枚玉璧，再由修士以玉璧中的精气勾勒大道纹路，烙印在其上。而目的却只是为了辨别身份，好在必要时排插敌我。
  洛萱当下便对着那玉石小柜，看了又看：“启月果，幻雾草，羽鳞叶……竟全部都是奇花异草。难怪这般珍视……”
  “呵呵，想不到你这丫头竟认得这些字？这些不过是我家馆主随意从附近群山中采得，可算不上什么奇花异草……不然也不会摆在外头，任人旁观。”方才上楼去禀报的少年学徒闻言，摇头道。
  慕老三看着石楼台阶上走下的三人，忙恭声道：“袁仙子。”
  洛萱视线越过当先下楼的两名穿着素布青衫的少年男女，看向走在最后的那位看起来身着雪色轻罗，轻纱遮面的清冷女子。
  初看女子的一双凤眼，心头竟不自觉地升起一股高贵崇敬之意。
  ‘这袁仙子不亏是修士，光看气质皮肤，比之前世那些为护肤品代言的当红明星都要出挑的多！’洛萱暗暗打量对比着。
  这边清冷女子只扫了一眼六人，目光便落在容色浅淡的慕虎身上，手中飞出一道雪白蚕丝，缠上慕虎手腕。
  洛萱只见，那雪白蚕丝上一股肉眼可见的华光一闪而逝，便听清冷女子道：“阴气入体竟然已过十年？想来是有通些歧黄之术的人以温补药材供养你许久……只是这么重的阴气，又是凡俗之身，便是有那驱寒除秽的烈阳果也不得解……”
  “烈阳果？”
  “呵呵，这烈阳果可不比方才那些。它本就是生长在炎热之地，汲取天地中的阳气异化，更为凡品上等……可不是轻易能寻的。”少年学徒勾唇一笑道。
  洛萱素日只听慕老说，慕虎哥哥的身体必须等到他正式踏上修途，方有可能治愈。还是头次听说具体法子，不由暗自记下。齐晴齐舞听说这眉眼清秀的少年竟身患宿疾，眸光隐含同情之意。反倒是慕虎、雪芳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只是一叹。
  这边慕老三却见袁仙子这就欲要转身离去，忙道：“还请仙子留步。小的还有一事相求。实不相瞒，我们与这两位姑娘本为邻村，都依着那大河，村中恐也有中那水毒者。还望仙子能开些药方。”
  “我观你村中当有通歧黄之术者，劝你不妨先行回去，待询问过后，再看是否需要来这开药。”清冷女子头也不回地道。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洛萱倒是隐隐有所猜测，这所谓的水毒应该是某种污染，本不是什么强烈剧毒。急性发作时可致使人皮肤受损，但如果是慢性发作，或只少量食用水中鱼肉，却是无妨。
  当下洛萱便道：“两位姐姐，可否将方才馆主开的药材给小草看看？”
  “自然。”
  齐舞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串药包递给了洛萱。
  洛萱拆开当中一包，细细观辩起来。待见竟是由一味凡品下等异草——启神草，组成的药方。不由暗暗心惊：这食物中毒，莫不还会伤了脑子？
  启神草，有清脑静心，使人安宁的功效。身为异草，虽只是凡品下等，却也价格不菲，足要三玉璧一根。
  洛萱将当中配方暗暗记下后，忙将药包合好，看了眼留下来的两名医馆学徒，问道：“两位哥哥姐姐，敢问若只是抓药，是否可以不需药方？”
  “可以。”
  “那现下是否可以抓药？”
  “可……”
  少女学徒不耐点头，清丽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冲着旁边少年嘟囔道：“今个这是怎么了？有病没病的都惦记开药？”
  “还不是因为师父心善，没收他们诊费，这才惯得他们吧？”少年摇了摇头，看着已经拿回了药的齐晴齐舞，道：“我劝你们还是快些回去，不然惹得师父烦了，小心让你们补缴诊费。”
  “是，是……我们这就走。”
  “且慢！”
  洛萱看二人，微微一笑道：“这开堂问诊，哪有把人往外轰的道理？”
  “我们医馆打开门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善堂。你们一不问诊，二不买药，还在这里碎叨什么？”少年冷笑一声，挑眉道。
  “谁说我不为买药？”
  洛萱指着存放药材的药柜，朗声道：“肉苁蓉三两、巴戟天三两、茯苓半钱、半枝莲半钱、五加皮二两、杜仲……这十三样，麻烦您分开包好。”
  少男少女闻言俱是一愣。
  齐晴更是一把拉过了洛萱，道：“你这丫头，怎这般性急？别忘了你来这是为了求学，眼下何苦还要胡闹？”
  “求学？”
  少年一听，径直笑了起来：“呵呵，我说这么点的孩子，怎么认识这么多生字？原来竟是个要学医的……我师傅向来是不喜人张扬，我劝你还是趁早息了这份心思吧！”
  洛萱看着少年少女一副傲然模样，不由一笑道：“学不学医是我的事情，包不包药是他们的事情……齐晴姐姐还请放心，小草自有分寸。”
  “好，你可别后悔！”
  少年少女对视一眼，玩味一笑。少女待拿过了小秤小铲，连抓带包，包好了一串药包后，扔到了柜前，摊开手掌道：“诺，总共四十八枚玉碎。”
  齐舞一愣，惊呼道：“什么？这么些普通药材，就要五个玉璧？”
  “这些药材都不是这里能生长的，价钱该是差不多的。”
  洛萱反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伸手挨个掂了掂药材，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小袋子倒出，细细数过，方将余下的收回，看了眼少年少女，最后道了句：“既然知道令师不喜欢人张扬，做事便应踏实些好。”
  待几人离去后，少女猛一拍脑门，迟迟领悟道：“你发现了没？那些药里，除了固本培元的药材外，还有几味解毒的，可正是师傅给那两位姑娘开的药方里有的！”
  “什么？”
  少年惊呼，喃喃道：“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聪慧，几近于妖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