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
  慕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原先总听叔伯们说这城里人聪明，我还不以为然。经你这么一说这城里的门道真多！咱刚得了这么一大笔玉碎，可得小心！还是先回去寻了娘亲，咱再去医馆转悠。”
  “得嘞。”
  洛萱点头一笑，心情颇好。
  两大坛子酒醅，蒸馏了三罐酒水，卖出了84个玉碎，折算下来也足有8枚玉璧。
  再扣去兑换器具、原料的本钱，也能净赚7个玉璧。
  如此下来苦是苦了点，可要不了一年，她便能为慕虎哥哥凑齐洗礼用的玉璧。
  “皮崽子还敢回来？我慕家村的脸都快让你们给丢光了！”洛萱、慕虎二人一回来就见慕老四拍着桌子道。
  慕虎闻言一愣，不解地看着不住想自己眨眼的雪芳，还有同样阴沉着脸的慕老七，疑惑道：“四叔，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慕老四脖子一梗，怒道：“你还有脸问我？今个我和七弟路过酒馆，可是什么都看到了！你们竟然敢在这城里起了吃霸王餐的念头？当真是不嫌事多！”
  洛萱闻言一愣，想不到自己今日的玩笑话竟被人当了真，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道：“四叔您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去酒馆里卖酒，就点了几个小菜。最后把酒一卖，小菜钱掌柜的就做主给免去了。”
  慕老七顿时摇头：“你们那点子酒水能顶什么钱？人掌柜的那是好心，不想难为你们两个孩子罢了。”
  “是，七叔说的是。”
  洛萱拦了慕虎，也没细解释，点头应了下来。
  她知道慕家村上一代的人都过过苦日子，最是在意这些人际往来与钱银细软。
  尤其是叔伯们每日进山打猎挣钱，还讲究个运气。有时候光景不好，就是空有一身力气，寻不到猎豹猛禽也是丰收不得。
  若真往细碎了说，将自己的收入直言，怕是会惹人红眼，委实没有必要。
  ‘看来得降低出酒的频率……待到明年开春，就会好上很多。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多自酿酒水。说不准未来，还能来个千百年的陈酿？’洛萱将方方面面都考虑了进去。
  这边慕老四见洛萱和老七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翻了篇，只得道：“行了，今个幸好那掌柜的心善！从现在开始，你俩就老老实实待在我们身边，由我们看着，省得你们惹下祸事都不自知！”
  “是，四叔。”
  慕虎蔫头耷脑道。
  过了年就十二岁的慕虎，自小就是雪芳一人带大。见识过的人情冷暖也不少，能明白洛萱的担心。只是不想本来应该好好庆祝的一件事情不止不能对人言，还得受人数落，心底难免有些委屈。
  直到傍晚慕老三贩卖回来，看着蔫蔫的俩孩子，又听了慕老四讲述的经过，心底一琢磨：就这丫头这性子，酒如果卖得不好，都未必肯回来。
  于是慕老三看着打蔫的慕虎，沉声说道：“之前出来的时候，慕老爷子曾说让我带这丫头去造访下医馆。这会儿我正好得闲，索性就带他俩出去转转，也好给他们说道说道这城里头的规矩。”
  草王县县城虽然就地理位置而言，远离朝廷大势力的辐射中心地带，但绝对称不上弹丸之地。
  据说还因为地处边关，与妖兽们生活的千峰万仞接壤，朝廷每年都会派遣不少兵将到此驻守，更有游侠方士主动前来猎杀妖兽、治病救人。
  甚至还有可能与那跨境而来的异国修士擦肩而过。
  要按慕老三的说法就是这里藏龙卧虎，有的看上去几位不起眼的人，都比镇守在这里的五大家族厉害上许多。
  慕虎听到这里，连忙问道：“慕三叔，那那位蟒山青隐是什么来头？”
  二人出门时就将白天卖酒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只是隐去了做酒所用的时间。慕老三本身也知道眼下距离洛萱换粮食的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月。一个月挣84玉碎自然是能接受的。他便只道了句：小草鬼机灵，还知道去酒馆贩酒。雪芳听了则是欣慰不已。
  此时慕老三闻言摇头一叹，道：“哪有什么蟒山青隐？这蟒山酒馆的掌柜是我草王县人不假……但也不过是最近半年才接手了四海酒馆，改名做蟒山的。我原本也不知详情，最近才知道……这附近群山中的蟒山上又有妖兽作祟！眼下不管是哪来的修士，行经此地，大多会盘踞一阵。就是怕那妖兽出来为祸人间。”
  “这么说来，这掌柜的当真是个人物！”洛萱心头一肃。
  重山郡名为重山，自是重峦叠嶂。当中匿藏的妖兽数不胜数，寻常的修士都不敢深入其中。那掌柜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四十，但哪怕修为不低，肯定也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如今能为了守护故里一呆就是半年，更是一点离去的意思都没有！绝对是值得人敬重之人。
  “你想的倒是远，怎么就不担心自己会被那妖兽叼了去？我可听说这妖怪最是喜欢吃小孩子的血肉了。”慕虎见洛萱呆愣的模样连忙打趣道。
  一行四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方才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一条贩卖铁器、药材的街道。
  慕老三指着路边的铺子一一介绍道：“这条街上大多数是贩卖兵器的炼金铺子，只有三家是医馆。当中一家名叫青云的医馆最是稀奇，专为重症难愈的修士们看伤。其他两家医馆倒是不拘来者，只是都说没有青云出色。”
  县城三家医馆，分别名为：青云医馆、妙心医馆、寿安医馆。
  妙心医馆的馆主是位妙龄模样的女子，据说来历不凡，擅长以蛇虫为人驱病，讲究个以毒攻毒。
  寿安医馆的馆主则是花甲老人模样，发须皆白，慈眉善目，就连诊治手法都是云淡风轻，追求一个稳字。
  而最后一个青云医馆的馆主，道号便叫青云居士，四十来岁面目，行事缥缈若仙，好似不食人间烟火，有着非急病不诊、非疑难杂症不看的规矩，颇叫人摸不清头脑。
  “还有这样的人物呢？若是有机会我倒要去瞧瞧这青云居士。”洛萱闻言，立马来了兴致。
  现在寻常的疾病她自己都能看出一二，只是她和慕虎二人的毛病别说是她，就是慕老和慕琦都束手无策。昔年慕虎还曾来县城里看过，只是无缘得医。今个她倒要看看，他们俩这一个受阴寒之气袭体，一个丹田无法储纳精气，到底算不算是疑难杂症？
  “咦？萱小草？你怎么在这？”
  就在这时，旁边妙心医馆里走出两人，正是那日洛萱在河畔提点过的齐晴齐舞二人。
  洛萱瞧了瞧，见此时二人脸上的“高原红”已经褪去大半，不由眸光一闪。
  “小草妹妹，还真的是你呀？想不到你还真是村子里的人。”齐晴看着走在一起的四人打扮说道。
  齐舞连忙扯了扯口没遮拦的妹妹，跟着冲慕老三和雪芳道：“在下齐舞，这是五妹妹齐晴……二位想必就是小草的父母吧？上次多亏了小草仗义执言……”
  “哈哈！”
  “这都哪跟哪啊……”
  洛萱看着笑弯了腰的慕虎，跺了跺脚，嘟嘴道：“慕虎哥哥，你还笑！”
  这边同样笑了起来的慕老三开口道：“我倒也想有这样的福气呢……我是她三叔，这位是我大嫂，今个我们是一起带着俩孩子进城，来这医馆转悠转悠的。”
  “原来如此……”
  齐舞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齐晴却捂着小嘴，惊呼起来：“想不到你这小神仙也要来看病？”
  “小神仙？”
  洛萱眸光一闪，掐了掐齐晴的小脸，笑道：“齐晴姐姐还是这般有趣，小草不过是在山坡上指了个路，哪当得起小神仙的称号？姐姐今个气色可真好，看来那天是冻的急了。”
  “好你个小草，竟敢笑话起我来。”
  哪个女子不在意容貌？
  齐晴登时笑骂起来，与洛萱扭作一团。
  这边雪芳看着齐晴这般俊俏可人，不由眼底一热，冲着齐舞热情地招呼道：“我们今个来这里就是惦记先看看，想给小草寻个好地方让她踏心学习医术。这天色也晚了，你们姐俩自己在外头也不安全，要是不急不妨在这待会，等会我们大伙一块吃个饭！”
  “这可不妥！”
  “上次小草虽是不经意，可也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哪里还有脸蹭您的好处？”八岁大的齐晴心直口快，连忙拒绝道。
  “这有什么？”
  “我们同是草王县外村落的，如今入了城也算出门在外，大伙互相帮衬着才是应该……眼下年根底下城里乱，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身边也没个人，倒不如明个跟着我们大伙一道回去。”惯会做人的慕老三也跟着说道。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舞也不好再推辞，感动的说道：“难怪慕家村能养出小草这般的姑娘，原是如此大气。那齐舞就在这先行谢过诸位了，待回了村，定告知了父亲，亲自登门造访答谢……”
  “好，好。”
  雪芳眯眼一笑，贼得像只狐狸。
  洛萱看了眼活泼可人的齐晴，又看了眼笑得畅快的慕虎，心底不由哂笑：这怕就是丈母娘相看媳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