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温柔乡里童子身
作者:萧雨归来      更新:2021-06-23 16:14      字数:3073
  林中悄静,偶可听闻鸟儿清脆叫声,他处此怡然之境,但觉此处甚佳,比那有人之处好上一万倍。思谋来去,生出觅一处安静无人处,居住下来,苦修鹤影功。
  他正在苦苦思索所去之处,忽听脚步声传来。抬头望去,只见是完颜淳朝着这边走来。
  完颜淳来到他身边,似乎颇为意外能在这里遇到他。
  “哎呀,这不是崔兄吗,我到林子里散下心,竟然叫我无意中碰到了你,咱俩还真是有缘。”
  觉星起身,道:“我也是才来不久。”
  完颜淳道:“我打听过了,原来崔兄是来自嵩山少林寺,真是叫我敬佩。”
  觉星道:“我学艺不精,倒叫你见笑。”
  完颜淳道:“说哪里话,你这是谦虚,我可告诉你说,我都妒忌死了耶律楚乔,他怎就比我先结识了你,若是我先结识了你,我定然让你在我家里享受至高待遇。”
  觉星道:“承蒙抬举。”
  完颜淳搂住他肩膀,道:“要不你现在就跟兄弟回家去,咱们把酒言欢,交结成为朋友如何?”
  觉星道:“我自小到大一直在少林寺中,直到出得寺庙,方知人心叵测,实在灰心丧气,不欲再结朋交友。”
  完颜淳道:“崔兄怎可有这样想法,龙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你偶识得一二不良之朋,便将天下人都看得是乌鸦一般黑,这岂不是冤枉一片好人吗!”
  觉星道:“可是我刚刚经历过一些事情,心中烦郁未消,到了你那里,没得打搅你好兴致。”
  完颜淳道:“这又是崔兄你的不是,好朋友是拿来干什么的,就是替你分享快乐,分担忧愁的,如果在一起只是吃吃喝喝,那是酒肉朋友,真正的朋友是相互帮助的。”
  觉星坚持道:“改日吧,若是有缘,咱们终会聚到一起。”
  完颜淳不好再勉强于他,只好与他告别,却并不远走,躲在远处偷偷瞧他。
  觉星复坐圆木之上,呆呆出神,他想自己日后是用觉星之名还是用崔护之名,思来想去,觉得再回少林寺已是痴心妄想,索性决意不再用觉星之名,而那老翁并不姓崔,他便借用崔护之名姓,倒也未尝不可。
  想通此节,他颇觉兴奋,自己终于有名有姓,日后复出之时,说名道姓,大大方方,无所阻碍,一时间高兴不已,起身先练了一通少林长拳,继而将鹤影功一十六式一一演练。
  完颜淳在一棵大树后面瞧得津津有味,他不料崔护武功如此了得,想着若是他肯信赖自己,为自己所用,那会是多么好的一桩美事。
  觉星又在树林里歇息半晌,方慢慢折返回去,一如平常,见“父母”,跟他们促膝谈心。
  从这天起,开始教耶律掌珠鹤影功。他打心眼里喜欢耶律掌珠,自然肯教她,又因他所教她鹤影功实是必成大器之鸿蒙初始,即便被耶律楚乔偷学了去,对他亦造不成影响。
  耶律掌珠心思细腻,一点即通,他又急着要早日离开耶律丞相府,因而他所授鹤影功,往往只是示例几遍,要她务必牢记在心。
  几日过后,觉星再无留恋,乘着夜深人静,出了耶律丞相府,大踏步而去。
  走了一程,忽听身后遥遥处有人唤他名字,他诧异回望。却是完颜淳一路小跑过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直拍胸脯。
  “崔……崔兄,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觉星深感纳闷,此时是夜半之时,何以完颜淳不在家里睡觉,而出现在这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
  完颜淳道:“崔兄,我刚刚送走一个朋友,他路过此地,特来拜访我,因公务在身,只与我匆匆见上一面,又匆匆离开。我这个人最是注重朋友情谊,正伤心难过,洒泪空望。不想看到崔兄你走的匆匆,想来也是远行,不知崔兄要到哪里去?”
  觉星道:“我孤身一人,四海之内皆可为家。”
  完颜淳道:“崔兄不闻还有一句话说的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吗,我与你当真可说是一见如故,觉得你质朴无华,有若明珠未拭,早有攀交之心。”
  觉星道:“我哪里有你说得那般好。”
  完颜淳道:“崔兄谦虚。你这一走,咱们再相见怕是极难,我有心留你一宿,待得天明,我送兄弟上路远走。”
  觉星道:“不麻烦你了,若是有缘,咱们自然还会聚首。”
  完颜淳拉住他胳膊,哪里肯放他走,苦苦哀求他跟自己回家,秉烛夜谈。
  觉星经不住他一再恳请,便与他一起到他家里去。
  路上交谈,方知他身份尊贵,竟然是金国国师。
  “呀,原来你竟是国师,我岂不是高攀了!”
  完颜淳道:“崔兄这就说的是见外话了,人都是娘肚里出来的,哪来的尊卑贵贱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
  觉星很是欢喜他这样说,觉得他虽高高在上,却一点官架子也没有,平易近人,很好相处,自此刻起生出与他交朋友之心。
  完颜淳带他回到自己家,觉星观瞧偌大国师府,与耶律丞相府比较,竟是国师府布局更简单些,不似耶律丞相府弯弯绕绕七拐八拐,弄得好似迷宫。
  两人站在国师府朱红大门外,完颜淳“嘭嘭嘭”将铁门拍的震天响,说也奇怪,无论他弄出多大的动静,里面死寂寂地,就是没有人出来响应。
  完颜淳敲了好一通门,见实在是没有人来给开门,不好意思对觉星说道:“崔兄,看来是我妻子又生我的气了,这是嘱咐好了下人,任谁也不敢来给咱们把门打开。”
  觉星道:“既然如此,我更应该就此与你告别离开了。”
  完颜淳道:“崔兄不要误会,我因好结朋交友,常领朋友回家喝酒聊天,我妻子常常不理解我,与我发生口角,这样不让我进家门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觉星深表同情,道:“那你岂不是要在外面露宿?”
  完颜淳笑道:“这是说哪里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这就找个快活地方,好生逍遥自在。”
  觉星不知他所指何处,道:“那是哪儿?”
  完颜淳道:“你跟着我去便是,那里有酒有肉,有香枕,当真是绝佳去处,是个温柔乡。”
  觉星跟着他来到一条巷子里,在一间白墙房子下面停下脚步。
  完颜淳叩响门环,不一会儿,一个涂脂抹粉老妇迎了出来,她尖声尖气道:“公子快请进。”
  觉星随完颜淳进入屋内,但觉屋子里隐隐约约香气扑鼻,不知这屋子里有多少藏匿的花朵开放。
  老妇轻移莲步,略整稀疏黄发,替他俩沏茶倒水。
  “吴妈,快备些好酒好肉,我新结识一个可交朋友,要与他一醉方休。”
  老妇软声软语道:“公子稍后,待老奴准备。”
  不过一盏茶功夫,老妇便端出三荤三素佳肴,味香色美,引人馋涎欲滴。
  又倒出两杯清酒,酒香四溢,满屋子里菜香混着酒香,倒把那花香掩住了。
  老妇知趣退出。
  完颜淳频频敬酒,与他倾心吐胆交谈,他口才极佳,往往是他说上十句,觉星能搭得一句。
  不知不觉,觉星已喝得酩酊大醉,竟然伏桌而睡。
  待到醒来之时,天光由窗户外面投进屋子,他头痛欲裂,听得身边鼾声轻微,香气袭人。不由大惊,瞧向身边酣睡之人。但见云鬓花颜,好一个美人。
  “呀!”
  昨晚与她缠绵游戏蓦然回放脑海,觉星又羞又愧,徒然叹息一场酒醉,破了童子身。
  他掩被遮面,惶惶不安,若是慧圆方丈知道他破了色戒,会怎生恼怒大发雷霆!
  完颜淳早早候在们门外,轻声叫道:“崔兄,起来吃早饭了!”
  他披衣到外,见完颜淳恭谨垂手而立,倒把他显得比他尊贵,觉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昨晚睡得好吗?”完颜淳体贴问道。
  觉星面上热辣辣地,道:“昨夜就喝多了,睡得还好。”
  完颜淳道:“我倒是起得早,寻思回家给妻子赔罪,带你回家住去。到了家里,还是没能把门敲开,我看她没有三五天,怕是难消心中火气。你索性陪我在这里再住几天,咱俩也好多叙兄弟情谊。”
  觉星推辞,完颜淳哪里肯依,坚持叫他留下,盛情难却,觉星答应留下来陪他。
  白日里与他四处游走,晚间与他推杯换盏,醉了便拥美人而睡,由此他一颗尘心渐起,把那慧圆方丈乃至少林寺抛到了九霄云外。
  半月倏忽过去,一日一大清早,完颜淳兴冲冲来告诉他,说他妻子让他回去。
  觉星自然替他高兴,可是完颜淳蓦然耷拉下脑袋,道:“我妻子是让我回去,但是她要我给我那两个孩儿请一个师傅,教他们武功,你说这仓促之际,我到哪里去给他们找一个师傅去。”
  觉星道:“你不会武功吗?”
  完颜淳叹息一声,道:“我岂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