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远涉江湖
作者:冰月双清      更新:2021-06-25 01:41      字数:2365
  “兄弟要去时,须知道些绿林江湖的掌故。江湖深远,各地民风习性不同,啸聚之人各有各的缘由,也使的得良莠不齐,不全似你我的性情,交接之时,切莫吃了亏去。”陈达作为老牌江湖大佬,殷殷叮嘱道。
  “十二座山寨,除了我们少华山,其余都在山东地界,只黄门山在江南东路的江州一带。二位兄弟出了关西经略府,一直向东行,过了北京大名府,打寇州过时,去到第一个山寨枯树山,寨主名叫鲍旭,长相凶恶,擅使一柄阔剑,很有些本事,平生只好杀人,结仇无数。江湖上人称‘丧门神’,在河北、山东一带很有名气。他聚集了五七百个喽啰,二三百匹战马,打家劫舍……”
  杨春对绿林人物如数家珍,因朱武、史进将要远涉江湖,他唯恐说不详尽误了朱武的判断,于是事无巨细娓娓道来,把十一座山寨的地理位置、寨主特征、落草故事,用来下酒,整整说了一夜。
  史进年幼,生长在富家大户,未接触过社会九流的生活,对江湖豪情,英雄事迹充满了好奇和憧憬,睁着兴奋的大眼睛比朱武记得还详细。
  朱武本想把三朱、赵四留在山寨帮助陈达、杨春,自己和史进两个人快马轻裘闯荡江湖。四人齐声要求同去,于路保护朱武。
  陈达笑道:“还当大寨主是半年前那个翩翩弱公子,你们四个人摆个阵法都奈何不得他的陨铁双刀,他何须让人保护。”
  杨春插言:“何况身边还跟着个大虫,史进兄弟也不是一根棍子戳断朱玄水肋骨时,那个初出茅庐的青涩果子了,这个厅上的人加一块儿,也不够他一顿打。你当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嫡传弟子是吃素的。”
  “小人与公子有生死相随之约,打死小人便罢,打不死,就要跟去。”朱青木显现出语言天赋出众的本性。
  “我兄弟二人自小流落异乡,受尽欺凌,从未分离。此番又担当着大寨主亲卫之责,没有不去的道理。”朱玄水也道。
  “大寨主和二寨主都说了,‘三尖刀’组合不能拆开。”朱赤火道。
  “我也是‘三尖刀’组合的一员。”赵四道。
  朱武见四个人目光热切,只要相随,心下感动。他们都知江湖险恶,世道不平,官府草菅人命,盗贼四处出没,远不如留在山寨过着钱多、活少、离家近的愉快生活,但还是只坚持理想和认定的事情,这就是古代平民百姓朴素正直的价值观,不考虑机会成本和巨大的风险。这样看来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两条不同的发展线。
  “让他们跟去吧,”杨春先自心软,“大寨主身上寄托着他四人的英雄梦,再说了,朱家亲兵不跟着主将,难道要把名字改回来不成。”
  朱武思量,此一行路途遥远艰险,多几个伴当也有个照应,于是答应四朱一同随行。
  朱青木、朱赤火、朱玄水都喜形于色,唯独赵四怏怏不乐:“他三人都姓朱,就我不似朱家亲兵。”
  三朱与赵四相处日久,情同手足,早就不当外人,听他这么说了,都看着朱武,七嘴八舌地为赵四请求名字。
  “朱家亲兵是按照五行取的名字,青木属东方,强大居首,木生火,赤火属南方,熊二次之,火生土,黄土属中央,暂且空置,土生金,白金属西方,赵四就叫朱白金吧,金生水,玄水属北方,强五居末。”朱武道。
  众人俱都欢喜,纷纷向朱白金道贺。至此,三朱变成了四朱。
  朱武与史进商定好启程吉日,随后少华山山寨的大小头目几次三番轮流筵请大寨主,相诉依依惜别之情。
  四朱随身携带三尖两刃刀不便,去蒲城县找铁匠画样打造了四把短柄的三尖两刃刀,更像是有三个尖头的阔剑,可以配在腰间,短柄的尾部可嵌上木杆,用铁棍儿拴牢,就是一柄标准的三尖两刃刀。史进见这个法子妙,如法炮制。
  几个人手拿棍棒,腰佩阔剑,朱武跨两口陨铁璨蓝宝刀,众人骑了六匹马,另有两匹担着行李,下山去了。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和众喽啰直送出华阴县境,才挥泪而别。
  自此,陈达、杨春安排马步军守着少华山、蒲城县、华阴县,哨探军日夜穿梭于华州、商州、均州等地,探听官府军和淮西军军情,已备不虞。
  朱武、史进等人一路向西,穿村过岭,说些风情。二人只记得王进要去关西经略府投军,经略府却有两个,老种经略相公府在延安府,小种经略相公府在渭州,一个向北,一个向西。王进投的是延安府的老种经略相公,他们于路打听只说关西经略府,向西越走越远。
  行至五六日,到达邠州地界,日已偏西,朱武、史进等人催马急行,想赶在日落之前寻个县镇投宿。突然旁边密林中窜出百十个剪径喽啰,当先骑在马上是五个全副铠甲的头领,其中一人手执狼牙棒,叫喊道:“吾乃河北军先锋貔威将安士荣,你等马匹行李被军前征用,留下物品放你过去!”
  朱武突然遭遇劫匪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纳闷明明是绿林行径为何要冒充官军,河北军这个名号更是奇怪。
  史进、四朱等人不惯毛病,二话不说,抽出阔剑安上刀杆,五柄三尖两刃刀齐刷刷指向对方。
  安士荣仔细一看,朱武像是文弱书生,史进是个富家少爷,其他四人应该是家丁伴当,行李不多不知投向哪里,只这几匹马值些钱,也算没白白守这半日。不过对手清一色三尖两刃刀,像是练过的,今天这单有些棘手。
  史进正想开打,朱武举手制止,朗声问道:“既是军爷,敢问为何征用小民的物品?”
  安士荣见朱武仪表不俗,不感怠慢,道:“河北田将军起事,已打下威胜州,你等草民正该为义军推翻朝廷出力,或者留下马匹行李,或者随我投军,不失为出路。”
  朱武呆了一会儿,心想,从哪里冒出一个河北田将军,也在跟官府作对。突然他记忆里的火花一闪,是田虎。《水浒传》里有四大寇: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
  此时的山东宋江应该还在郓城县当押司,淮西王庆已经在南丰府称“楚王”,现在得知河北田虎也占据了威胜州,只是不知江南方腊流落何方。
  还有北方的大辽国虎视眈眈。怪不得朝廷连几座山寨的土匪都奈何不得,帝国已经千疮百孔啊,前有狼,后有虎,分身乏术。难道奸臣弄权,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山河破碎?
  “呔!还不下马闪开,逼爷爷动手吗!”
  朱武听到一声大喝回过神儿来,不禁勃然大怒,这哪是义军的语气,连特么土匪都讲究文明抢劫了,今天你朱武舅舅心里不爽,打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