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错过鲁达
作者:冰月双清      更新:2021-06-25 01:41      字数:2466
  朱武心中正因为西侧单间里的对话掀起波澜,史进、四朱却毫无感觉,饮酒吃肉,谈笑如初。
  这时,隔壁的谈话已经结束,金老和翠莲的脚步声下了楼,渐不可闻。
  隔壁王观察的声音又响起:“其实鲁达是条汉子,只是不通人情,爱憎太过分明,好恶全凭意气,渭州同僚多有怨谤。那个郑屠仗着在凤翔府有人,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号称‘镇关西’,也是自己作死。用金翠莲让这二人相斗,是驱虎吞狼之计。”
  “果然好计,鲁达输了是死,赢了是罪。他武艺再高,在王观察手里也在劫难逃。”
  王观察叹了口气:“看他的造化吧,我有心放他,只要不在衙门里妨害别人,不会有人再怨他。”
  “京兆府尹那里怎么交代?”
  “府尹到渭州越境杀人,当我是什么,关西汉子几曾听人收买。”
  朱武本待找机会收拾了王观察,听他这样说,倒有几分好汉的样子。于是收起了杀心。
  史进跟四朱喝酒闲话,较量些三尖两刃刀法,说的入港,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几人都吃得醉了,回去倒头便睡,当夜无话。
  随后几日朱武命众人催马快行,想赶在金翠莲头里见到鲁达,破了王观察的计谋。
  谁知欲速则不达,行至泾州,突遇大雨,泾河水位暴涨,只有大型官船能够过河。朱武等人耽搁了三天才搭乘民船渡过泾河。
  又过了两日才到渭州,众人便入城来看时,俨然有六街三市,只见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朱武等人便入茶坊里来,拣一副座位坐了,找茶博士点了泡茶。
  史进惦记师傅,问茶博士:“这里经略府在何处?”
  茶博士道:“只在前面便是。”
  史进又道:“借问经略府内有个东京来的教头王进么?”
  茶博士道:“这府里教头极多,有三四个姓王的,不知哪个是王进。”
  道犹未了,只听得街上叫喊,街坊邻舍都向一处跑去,茶坊里的人相顾诧异,不知发生何事。茶博士叫住一个慌慌张张的后生,问道:“阿三,前面发生什么事,这般嘈杂?”
  阿三边跑边答:“提辖杀人了。”
  朱武一听,心说坏了,终于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哪个提辖?”
  “小种经略府提辖鲁达。”
  “啊?杀的什么人哪?”茶博士大声喊,阿三已经跑远了。
  史进茫然无措,说道:“青天白日闹市就杀人,这渭州民风够彪悍的。”
  朱青木也道:“还是个经略府提辖,八成杀的是甚么贼人。”
  朱赤火说话擅长抓重点:“王进师傅不就在什么经略府里?”
  “对呀,去看看。”史进率先抓起齐眉短棒,起身就走,追入人群。朱武、四朱紧紧跟随。
  到了事故现场,鲁达早已跑得没影。
  肉铺门面外,郑屠家中众人围着他救了半日不活,呜呼死了。
  周围的目击者都对着无缘亲眼目睹这场回合制争霸战的吃瓜群众,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鲁提辖如何三拳打死了“镇关西”。
  老小邻人拥着郑屠家人径来州衙告状,朱武、史进等人也混在其中观看。
  正值渭州府尹升厅,接了状子,看罢,道:“鲁达系是经略府提辖。”不敢擅自径来捕捉凶身,上轿去了经略府。这一耽搁,给了鲁达出城逃命的机会。
  朱武见错过了鲁达,暗自感叹有些事命中注定,“镇关西”注定要被鲁达打死,而且正好三拳,不多不少。泾河那场大雨可真是及时,阻止了朱武过河,却没有阻止金翠莲坐官船。
  朱武、史进、四朱跟着府尹的轿子来到经略府前,府尹下了轿子,把门军士入去报知,不久请到厅上。朱武等人进不去,史进凑到门子旁边,拱手问道:“敢问府上可有个叫王进的教头?从东京来的。”
  “你说的可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门子态度和蔼可亲,跟平常官衙大有不同。
  “正是正是,”史进见门子知道,不禁大喜,“能否烦请上下把王进师傅请出来一见,我两个是他徒弟,特地从华州赶来。”
  门子道:“我只听说过他,投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我这渭州,却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你们走错了地方。”
  史进呆了一呆,门子见他憨头憨脑,摇了摇头,进去关上大门。
  史进回头看看朱武:“师傅是在延安府,我们却跑渭州来了。”
  朱武心里凄苦,情知如果真有命数,去了延安府也找不到王进,在水浒的世界里,王进教出了九纹龙史进这么一个天罡星徒弟,使命已经完成了。
  不过现在出现了朱武这么一个搅局者,即便是只有一线希望,也值得尝试一下。
  于是朱武果断得说:“走,去延安府找师傅。”
  史进正有此意,当即兴高采烈,招呼四朱回客栈备马。他是年轻人的性子,对未见过的事物充满好奇,一路上追风逐蝶,十分雀跃。
  朱武等人离了渭州,转往东北方向,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不一日,穿过庆州,延安府遥遥在望。
  延安府是北宋边境上一座重要的军事重镇,为西北方向防御西夏的堡垒和门户。历史上曾有范仲淹在此守御边关,震慑西夏。当今朝廷派遣宿将种师道镇守延安府边庭,就是王进投奔的老种经略相公。他和弟弟种师中都在西北边境任经略安抚使,因此被称为“经略相公”,为了区别这对兄弟,镇守延安府的种师道被称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渭州的种师中被称作小种经略相公。朱武、史进就是因为没搞清楚,所以跑到了渭州,弄了这么一出乌龙。
  朱武等人一进延安府地界,就看到官道上戒备森严,哨卡林立。心中暗想,怪不得王进师傅得罪了高俅,首先想到的就是投奔种师道,看来边关大将带兵就是不一样,如果华州官府军是种师道率领,少华山早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在奸臣当道、朝廷腐败的北宋官场,种师道完全是一股清流。
  他不知道的是种师道确实是北宋最后的名将,对防御西夏和后来抗击金朝,都做出了卓越的功绩。另外,除了弟弟种师中,种家还出了一堆名将,比后世传说中的杨家将还要牛逼。但在此时,他也先后受到了太师蔡京和枢密使童贯的压制。
  朱武、史进等人要进入延安府,沿途接受了数道严格的盘查,关卡的军士对他们携带的军器尤为关心,但朱武风度翩翩、史进神采俊逸,颜值在哪个时代也都是最好的通行证,考虑到如今世风日下、盗贼四起,携带兵器以备不虞也是人之常情,便放行了。
  朱武对格局和战略有着自己的见解,这也是在旅游集团高层的位置上修炼的技能,重生到这个时代触类旁通,用在了分析局势上。他认为种师道严加防范的其实是数百里外占据了威胜州,田虎的河北军。边关守军可以不参与国内平乱,但是不能失掉军事枢纽,任何风吹草动都产生巨大的战略影响,不可轻视。
  因此,朱武对种师道的倾慕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