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经略相公
作者:冰月双清      更新:2021-06-25 01:41      字数:2314
  入了延安府,朱武、史进、四朱举目望去,果然是座好军州。
  边境上军事重镇的居民生活跟内地呈现出不同风貌,这里常年保持高强度的军备,军民融合发展已渗入每个人的血液,改变了整个群体的基因。民风少了大型州府的矫饰,多了秩序严整的气氛。
  史进没有心思闲逛,找地方存了马,四处打听老种经略相公府。延州作为几百年来的老军州,百姓的防御敏感度极高,坊间看到六个人面生,挎着兵器,打听经略府,先有人报告了州府军守卫营的长官。不多时就转出两队巡逻卫兵,不由分说,把朱武等人围起来,四周各种群众也不由分说,先睹为快。
  四朱抽出三尖两刃阔剑,分列四个角,护住朱武和史进。
  护卫队领头军官提着一柄短刀,喝到:“把兵器缴了,跟我到经略府问话!”
  史进正要发作,朱武制止住,道:“我等从华州来,投奔经略相公府的王进教头,不知规矩,多有冒犯。”
  “你们找的可是东京来的王进教头?”从军官身后走出一个年约四十七八样子的中年儒生。
  史进一听师傅果然在此,大喜道:“他现在可在经略府,可否引我们去?”
  “你们随我来。”儒生转身便走,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度。
  朱武等人急忙跟上,身后两队卫兵看似护送,实为监押。
  在儒生带领下,六人进了老种经略相公府的偏厅,分别就座,儒生吩咐看茶,回去后边厢房,出来时换了武将打扮,朱武心中猜测,他就是这座府邸的主人——经略相公种师道。
  种师道落座后,单刀直入:“我是种师道,你们为何到经略府来找王进教头?”
  朱武站起来行了礼,道:“大人容禀,我是华州少华山人氏朱武,他是华州华阴县史进,我二人都是王进教头的徒弟,前日里师傅说要投奔经略相公,因此知道去处。此后久不闻师傅音信,我兄弟心中挂念,终不放心,就商议到经略相公府见师傅一面,知道着落便可安心。谁知我等不明地理,只去了渭州经略相公府,没有寻着,才知原来是在延州,因此贸然来此沿街询问,不曾想冲撞了大人。”
  种师道见朱武仪表堂堂、史进神采奕奕,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愧是王进的徒弟,心中便十分喜悦,道:“你师傅现今并不在此,前日被我派往辽国公干,三五个月恐怕不得回转。”
  “啊?”史进禁不住叫出声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既如此,我兄弟知道师傅下落,又是大人分派,也就安心了,大人军中事繁,多有打扰,还乞恕罪,我等就此告退。”朱武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待起身告辞。
  种师道听朱武言语应对得当,十分欣赏,挽留道:“朱寨主暂请留步,既然有缘相会,不妨多留几日,军中之事,还想请教一二。”
  朱武听他说破自己身份,大惊失色,猛地抬头看向种师道。
  种师道见状微笑道:“种某对朱寨主在少华山的传言略有耳闻,跟你师傅王进有过参详。你所创立的‘重庆村’也是军民融合的发展模式,跟延安府十分相似。抛开我作为朝廷的边关守将的立场,‘重庆村’模式对延安府如何跟西夏、辽国相处提供了可以借鉴的新思路。”
  朱武心下稍安,心念一转也就释然了,自己在少华山最重视的就是哨探工作,可以在做决策时有依据支撑,对局势做到整体把控。种师道作为拥兵十万的边关统帅,恐怕连关西军统特务系统都建立起来了,了解自己和少华山的底细也不算什么。
  难得的是种师道作为文官出身的武将,对边关军民生活、社会体系的治理十分用心,跟朱武的治军理念如出一辙。相互间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
  朱武道:“承蒙相公大人错爱,朱武敢不从命。”
  种师道大喜,安排晚间筵宴,让麾下文官武将相陪,聊了许多吏治、经济、军事、外交的话题,十分投机,至天黑方散。
  次日种师道有边庭军事例行会议,便让副将相陪朱武、史进等人逛一下州城,朱武不愿叨扰,也想自在一些,便婉拒了。跟史进、四朱穿了便装,配上刀剑,沿闹市漫无目的,逶迤前行,权当采风。
  行至一处赌坊,只见一个大汉突然从门里跌跌撞撞的扑出,险些撞到朱青木,朱青木吃了一惊,用臂去挡,那大汉慌不择路,用力抓着朱青木的前臂稳住身形,朱青木本能的反手擒住大汉的手腕,正要喝问,只见那大汉“噫”了一声,也不见如何使力,只轻轻一挣,就摆脱了朱青木的掌握。
  要知道朱青木的武艺寻常十几个汉子不放在眼里,而眼前这个大汉轻易就摆脱了朱青木的擒拿,似乎还在朱青木之上。朱武仔细一看,那大汉面皮有麻斑,浑身上下筋肉虬结,坚似钢铁,怪不得轻轻一挣就脱了束缚,原来“一力降十会”,是个力士。
  此时赌坊里冲出十几条汉子,这大汉被朱青木阻了一阻,没能逃脱,落入包围。大汉恨恨地看了朱青木一眼,放低身形,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全神贯注地与抓他的十几个人对峙。
  “输了本钱,就该认赔,这是规矩,你也不是第一天来赌,怎还耍赖,都如你这般,赌坊还开不开了。”领头一人手持短棒喝道。
  “我就指着这一个铁匠铺吃饭,赔给你拿什么营生。”大汉道。
  “没人逼你来赌,你自己愿意压上铺子,怨谁来着。今日你不把铺子契约交出,就捆起来交官,挨顿打,还是要交铺子,何苦来哉。”
  “放马过来,只是不交。”大汉嘴硬。
  领头的短棒一摆,十几条汉子一拥而上,扭住大汉。
  大汉力大,凭借牛一般的体形肌肉,甩脱好几个汉子,但对方人多,前仆后继,大汉渐渐不支,被众人捉住。
  领头的喝散围观人群,让一众汉子押着那大汉进赌坊,朱武等人刚待要走,突然那大汉蓄势爆发,猛地挣脱出来,就要逃走,领头的眼疾手快,伸手一棒打在大汉膝盖上,大汉大叫一声扑倒在地,正落在朱武脚下。
  领头的提溜着短棒恶狠狠地朝大汉走来,眼见着就要一顿修理。
  突然大汉抬头看见了朱武插在忽律皮刀鞘里的陨铁双刀,不禁又“噫”了一声。
  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活了三十多年的有为青年,朱武对赌博深恶痛绝,见是赌坊的纠纷,十分不齿,却待要走,却被扑在地上的大汉一把揽住脚踝,朱武一怒之下便要踹他,只听得大汉说了一句:“这刀是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