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容城求解
作者:太渭      更新:2022-01-20 15:17      字数:3067
  天黑之前,吴钦将黄宛丘送下山,安顿在拉姆开的客栈里,他又返回荣哲寺。
  这些年,曲龙印经院名声大燥,外地旅游的人多了,拉姆的客栈生意兴隆。客栈是栋两层小楼,一层是餐厅,二层是住宿的客房。小楼后面有个小院,小院最里面是一排平房,拉姆和她奶奶梅朵就住在平房里。
  当晚,在梅朵的小屋内,拉姆按照荣哲活佛给的方子帮助黄宛丘治疗。
  梅朵坐在床上嘴里念着咒语,手里摇着转经筒。拉姆将草药放入脸盆,倒上水,再将脸盆放在炉子上加热,等到药水开始冒热气时,她让黄宛丘脱去外衣,身子探在脸盆之上一尺高的地方,水蒸气一股一股冲激宛丘的面部。
  几分钟之后,宛丘娇嫩的脸庞挂满了汗滴,她胸前戴着那串白色佛珠在脸盆上晃来晃去,有点碍事。她将佛珠取下来,放在梅朵的床边。
  拉姆坐在炉子旁边看着宛丘,说:“模样真好看。”宛丘不好意思地笑了。
  “吴钦真是有福之人,遇上你这么好的妹子。你可要抓紧哦,不要放过他。”拉姆说。
  “他?他要出家当喇嘛呢。”黄宛丘说。
  “他胡闹,别信他的。”拉姆说,“你们俩闹点小矛盾,还不至于要出家吧。”
  宛丘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阿姐,你是好人。”
  黄宛丘保持那种熏蒸的姿态只能坚持几分钟,然后就要站直身子活动活动腰,否则腰酸得受不了。当她再一次挺直身子,长出一口气时,她看到梅朵正拿着她的那串佛珠仔细拨弄。
  “奶奶是念佛之人,对佛珠有特殊感情。”拉姆瞥了一眼梅朵。
  这时,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一会儿,竟然流下眼泪。
  “奶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拉姆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梅朵的后背,“活佛给的药都吃了吧?”
  梅朵什么也不说,那串白色的佛珠在手里一粒一粒地拨动,她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奶奶,这是……”黄宛丘穿好衣服,坐在老人身边。
  梅朵拿起佛珠上那枚天珠,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许久,问:“这串佛珠是谁给你的?”
  “是我从爷爷那里偷偷拿的。”黄宛丘说,“怎么了,奶奶,这佛珠有什么讲究吗?”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梅朵擦去脸上的泪花。
  “我爷爷叫黄尧。”
  梅朵听到黄尧的名字,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她两手握在一起,白色的佛珠在她指间缠绕。她两手抵在眉心,眼泪顺着手掌滑到手腕,又掉到床单上。
  “奶奶,你怎么了?”拉姆问。
  梅朵长出一口气,将佛珠还给黄宛丘,说:“我累了,我躺一会儿。”说完,她往床里挪了挪,侧身躺下,面朝里。
  黄宛丘将佛珠戴在胸前出了小屋。拉姆也跟着出去。
  “奶奶为什么看到佛珠会落泪?”黄宛丘问。
  “我也不知道。”拉姆说,“治疗完了?你感觉怎么样?”
  “不那么难受了。”黄宛丘说,“荣哲活佛的方子真管用。”
  月光下,小院里安静地出奇。两人来到一楼的餐厅相对而坐。拉姆提了一壶酥油茶来给黄宛丘倒上。
  “阿姐,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朋友嘛。”拉姆说,“你和吴钦是同学关系?”
  “他是我爷爷的学生。”
  “吴钦是个不错小伙,心底善良,你要珍惜他。”
  “就怕他想不开啊。”黄宛丘喝了一口茶,热乎乎的,“这会儿,他一定是荣哲寺的佛堂里念经呢。”
  “他这是胡闹,跟你开玩笑的吧?”
  “他好像是认真的。”
  “前几天,我见到他还是朝气蓬勃,今天怎么突然幕气沉沉。生命本不易,我们要珍惜。不管生活中遇到再大的挫折,也不要轻言放弃。活着,本来就是一场修行,是与苦的同行。只要你不放弃他,我想他就不会放弃自己。你要对自己有有信心。”
  “知道了,阿姐,你有机会也帮我劝劝他。”
  “没问题。他生活阅历有些少,可能有什么事伤了他的心,让他看破红尘。其实,生活的不如意才是生活的真实。”说着说着,拉姆的眼睛湿润了,她抹了一把眼泪。
  “阿姐,怎么没见你的孩子和他爸呢?”
  “桑杰去他叔叔那里玩了。他爸,唉,他走了。”
  “走了?”
  “嗯,去另一个世界了。”
  “对不起,阿姐。”
  “桑杰他爸名叫尼玛,是一名登山向导,两年前,有一支外国的登山队要攀登纳木那尼峰,请他当向导,他就去了,也是争个辛苦钱。不料遇上雪崩,他没有回来,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这客栈就一个人支撑着?”
  “那有什么办法?奶奶要生活,孩子也快上学了。好在有个客栈,争点小钱,勉强够生活。”
  “家里没别的人了?”
  “桑杰的叔叔叫达娃,住在遮达县城,没个正业。偶尔来这里帮个忙,还要从奶奶身上搜刮零钱。”
  “真是不容易啊。”黄宛丘感叹道。
  “是啊,不容易也得活。”拉姆说,“奶奶原本是个很要强的人,她有不少的私房钱,不过,我从来不问奶奶要。”
  “我看出来,奶奶以前是大户人家出身吧,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的气场。”宛丘说。
  “你说得没错,奶奶家曾是贵族,不知为什么却嫁给平民,奶奶命苦,我嫁过的时候,她带着两个孙子生活。”
  “哦,原来是这样。”黄宛丘佩服拉姆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也对梅朵的身世有了几分好奇。
  ……
  格列带着女儿曲珍,在边巴的陪同下飞抵容城。他们直奔西部大学。去之前,他们早已做好沟通工作,因而顺利地见到了黄尧。
  黄尧的书房算是空间比较大的,但是由于书多,来三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格列说明来意之后,黄尧点起烟斗,抽了几口。他一直没有使用冯云鹤送给他的电子烟,还是喜欢烟丝的味道。青烟一缕一缕升起,思绪奔涌而来。
  桌面上摆着那张破旧的羊皮卷,邹邹巴巴的。这些古老的字符对于语言文字学家来说,本该有诱惑力,可是黄尧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顾远失踪、吴钦入藏都是因为那张羊皮卷,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此前与吴钦的交流中,黄尧已经知道羊皮卷的存在,也清楚吴钦是为了破解羊皮卷才去西藏,他只是不知道顾远被绑架,吴钦遭到胁迫。
  现在,顾远重新现身,还把羊皮卷交出来,所谓盗窃文物的嫌疑就解除了,吴钦当然也就没事了。不过,因为吴钦,宛丘也跟着去了西藏,害得他整天为两个年轻人担心。
  “格列先生,你在遮达时见到两个年轻人没有?一男一女。”黄尧问。
  “黄老,您是问吴钦和黄宛丘吧。”格列当然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
  “嗯,你跟他们见过面?”
  “岂只是见过面,我跟吴钦有过多次合作,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专业能力强,做事认真,尤其对语言文字特别敏感,不愧是你的高徒啊。”格列笑着说,“还有你那孙女,聪明伶俐,他们俩还救过我的命。“
  “他们现在何处?情况怎么样?”
  “这个嘛?”格列心里打了一下鼓,到底要不要跟黄尧实话实说呢,昨天早晨,他眼睁睁看着两个年轻人开车离开,一去就没有消息。吴钦的电话始终是关机,黄宛丘也联系不上。
  “他俩出事了吗?”黄尧问。
  “昨天凌晨,吴钦在古格遗址内受伤,我和宛丘姑娘送他去医院,在医院门口,他们俩开车走了,再没联系上。”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黄尧叹了一口气,“吴钦怎么受得伤,重不重?”
  “他应该是在探索古格密道时受的伤,不严重,具体怎么受伤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格列说。
  “黄老,我们县公安局正在全力寻找他们的下落,一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们的车子在曲龙镇找到了。两人应该就在那一带。”边巴解释道。
  曲珍坐在书房的角落,安静地听着、记着。
  “两位领导既然找到门上,我顺便提个请求,请你们回去以后帮我寻找吴钦和宛丘。”黄尧说,“人老了,没有什么牵挂,除了这些孙娃娃。”
  “黄老,您放心,他们两可能是出去玩了,我们一找到他们,立即劝他们回容城。”边巴说。
  黄尧拿起那张羊皮卷问:“这羊皮卷是在哪里发现的?”
  “在古格王国遗址区的干尸洞里发现的,羊皮卷藏在一张骷髅面具内。”格列说着,将那张面具的照片拿给黄尧。
  “面具带了吗?”黄尧问。
  “带了,带了。”边巴说,“我是怕不方便,所以没拿出来。”边巴从皮箱里拿出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