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觐见之礼
作者:意定闲      更新:2021-08-30 05:46      字数:2664
  王子文何曾被人骂过?脸皮瞬即阴沉下来,怒喝道:“何来的腌臜泼才,竟敢在此口出粗鄙之语,来人,给俺拿下!”同来的袁志平二话不说,闪身上前伸手就来拿人。那张横也不惧,反而迎上前去扭袁志平的手,瞬间两人便扭打在一起,不过两三个回合,袁志平碍于在船上,下盘不稳,被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张横一脚扫摔在甲板上。张横正要上前压人,两面朴刀就齐齐砍到,张横只好一个懒驴打滚向旁边滚开,而袁志平两侍卫却得理不饶人,跟着追杀过去,眼看张横无处可躲,岑贵一踢手中竖握的竹竿,正好挡在两侍卫的去路。竹竿来势劲急,两侍卫不敢大意,只好一收朴刀护在前面,担心其横扫过来,又后退两步,如此一滞间,张横已从甲板上翻身而起,并大呼一声道:“兄弟们,这官军无良,克扣工钱还要杀人,天理何在?!咱们拼了!”此话一出,岑贵都感到意外,这好像偏离了剧本啊,原本只打算罢工几日,拖延一下时日,为船工水鬼们争取些福利而已。
  张横的话如一锅热油里浇进了生水,那船上的五六十名船工立即炸了锅,纷纷拿起趁手的工具围了上来,王子文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仍然声色俱厉地斥骂着,同来的刘列平已看出不妥,拉了几把王子文,仍无法制止,只好偷偷从搭板上溜下船去。王子文从来就被人高高捧起,认识之人无一不给面子,办事从来就顺风顺水,违背其意的甚少,以至于其眼高于顶,自高自大,更不会将这些平民百姓放在眼里,见船工合围上来,一咬牙,狠狠地道:“此等腌臜留着也没用,杀一儆百!”押船的十几个兵丁一听,全都懵了,毕竟日夜同船相处已有一段日子,此时要痛下杀手,还真下不了,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子文,而袁志平领来的十余兵丁,没有这顾虑,纷纷抽出朴刀扑了上去。
  局势很快便控制下来,毕竟只是一伙船夫而已,所使的工具除了竹竿就是木棒,几乎没舍杀伤力,没几下就让手持利刃的官军逼得无路可退,只得纷纷跳入河里。不过半晌功夫,这船上一个船夫都没了,王子文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了,没有船夫,这船咋驶?!正郁闷间,只听兵丁一阵呼喝,原本搭在船上的两条搭板桥同时掉到河里,王子文一看,傻眼了,这船离岸边少说也有两丈多远,没了这搭桥,咋能上得了岸?!袁志平平素也是仗着王子文视为心腹,为非作歹,那都是在陆地上,此时在起浮不定,两头摇摆的船上,站都站不稳,还隐隐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此时见后路被断,脸色大变,喝道:“快将搭桥捞起来!”那些兵丁才四处找来竹竿捞桥,不料竹竿才下水,就被隐在水里的水鬼扯住,一个不留神,三四个兵丁被扯得掉进水里,头也不浮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其余兵丁吓得纷纷退回甲板上。
  一下子就折了几个兵,袁志平脸都绿了,看看愣在一边的王子文,道:“小官人,这事咋办?!”袁志平属于无脑子的打手型,平素就根本不动脑,王子文说啥就干啥,此时心里也慌了。王子文深吸两口气,顺平气息,将押船的兵头唤来,问道:“尔等可会驶船?”那兵头摇摇头,答道:“回赞画,此船连米粮重愈百万斤,就是五六十个经验老到的船夫水鬼齐使力,也是驶得十分艰难,咱们可不会这些,人也不够,弄不好会翻船的……”见王子文不耐烦摆摆手,那兵头赶紧收声。王子文看看后面的船,对那兵头道:“去让后面的船夫过来……先弄一条搭桥过来!”那兵头应声而去,在船尾与后船吆喝了一会,又匆匆回来,道:“回赞画,后面的船夫也全部跳水走了!”王子文听得瞠目结舌,不相信地问道:“后面五艘船的人全走了?!”见那兵头点点头,王子文的脸皮刹那间变得惨白,喃喃道:“中计了,快让人回去报信……”正说着,王子文忽然打了一个偏,看那船好像正在向一边倾斜,那兵头哇哇大叫,道:“船底穿了,快逃!”边说边解身上的披挂护甲,脱干净后,一捏鼻子就跳下水去。王子文等人不熟水性,吓得面无人色,见那些押船的兵丁全都逃了,王子文一闭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王子文再张开眼时,只见一个大娃儿拍拍手站了起来,道:“这人还真命大,救回来了!”王子文迷迷糊糊中又看见一张雪白无须的脸,探到眼前,嘻嘻一笑道:“石堡主真神人啊,如此捣鼓几下,就救活了此人,可敢教哥哥一教?!”那大娃儿微微一笑,道:“有何不敢?!这人呐,至关紧要有两样东西,若保住了,这人就无大碍矣!”那白面一愕,又问道:“啥东西?”那大娃儿答道:“其中一样是张哥哥最为擅长的,就是气,张哥哥的闭气功夫天下无双矣。”那白脸也知谦逊一番,道:“哪里哪里,比起石堡主,张顺差得远矣!”原来此人正是水里白条张顺,昨日在上游渡船头将赤凤凰拉扯到水里,本来想生擒此人,不料赤凤凰水中的功夫也不差,两人在水里斗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张顺气竭,浮头换气,让赤凤凰胜了半筹,两人却不打不相识,竟结交为兄弟,枉燕云与赵柒白等人白白担心了许久。气息有多重要,对水上讨生活的张顺来说,早就知悉,又听赤凤凰道:“另一个就是鲜血,这鲜血负责将营养从一个器官输送到另一个器官,流遍全身。这人出血了及时止血,没气了及时续气,只要还是青壮之躯,一般都无啥大碍!”张顺听得似懂非懂,感觉赤凤凰的学问挺高深的,也不纠结,连忙请教其续气术,赤凤凰也不吝啬,将心肺复苏法的要领一一讲述一遍,还在王子文身上示范。
  “石堡主,那船已沉到河底,估摸一时半会捞不上来,而后面的船也难以驶过去了!”岑贵一脸可惜的模样说道。赤凤凰也看见,那船只余一条长长的主枙竖在河中央,船尾被张顺凿穿进水下沉,而满载的船头过于沉重,硬生生将船身的龙骨折断,船也断为两截,沉入河中,平素往北边走的船就少,河道也多年未曾疏理,本来就不深的河道,积淤积草使其更加难行,此时此船沉在此处,后面的船基本不用过了,除非换成小船,若是那样,这么多粮食就不知要运到哪个牛年马月去了。赤凤凰知道岑贵可惜那些粮食,于是道:“此事一闹,岑哥哥就无法在大宋朝呆下去了,若不和俺一起到燕京城去好了!”岑贵摇摇头,道:“俺这贱命,一日不泡河水就浑身不自在,天下之大,总有地方可容俺泡水的。”那张顺一听,忙道:“岑哥哥水上功夫了得,又得兄弟们的仰慕,何不领着兄弟们随俺一起上梁山去?!”岑贵一愣,那张横也劝道:“岑哥哥不可顾虑,有俺兄弟俩保荐,梁山上当有岑哥哥一把交椅!”张顺又道:“哥哥一人去哪都好办,可今日之人牵涉如此多兄弟,得为兄弟们谋个出路啊!”岑贵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百余名船工,沉吟起来,又看看燕飞,忽然问道:“燕哥哥可敢教俺?”燕飞一愣,看看赤凤凰,只见其笑了笑,道:“岑哥哥乃当世英雄,石某人能结识一番,实属奇缘,更不敢奢望与岑哥哥一拼出生入死,同甘共苦。若岑哥哥真要上梁山,那余下四船的粮,俺石某人就拱手相送,以作岑哥哥的觐见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