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护宝悲歌(二)
作者:龙叔重约      更新:2021-11-28 20:51      字数:4316
  张钦良冷冷一笑:“雕虫小技,也想蒙我上当,你以为我们中国人都是傻子?你身上装的是你们日本间谍专用的仪器,无论我带你走到哪里,都会被你的主子们找到,为的就是找那件东西,是不是?”他在蓉子身上摸了半天,衣服上没找到异常物件。
  张钦良到底是见多识广,到底在蓉子腋窝内捏到一枚小小的金属环状物,以胶布粘在肉上。他取出来,在蓉子面前亮了亮,说:“这东西怎么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呢?有了……”他左右看了一眼,突然目光一亮,施展轻功,身子一纵,竟然捉住了森林中一种叫“傻大个”的鸟儿。他把胶布粘在了鸟儿身上,然后,将它放飞……
  “这种鸟有个特点,飞出去找不到家,就知道满森林瞎窜,所以叫‘傻大个’。”张钦良说,“让你的同胞们在森林里追鸟儿玩吧,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带你走了。”他扯了条藤蔓当绳子用,将蓉子背到身上捆牢,运起神力,蹿山跳涧,最后来到了他那天夜里发现的古洞里。
  进了古洞,张饮良解开了蓉子的穴道,又废掉她的武功,对她淡淡笑:“蓉子小姐,你如今就是良家淑女了。张某虽是道家弟子,却已还俗许久,你我孤男寡女同居一洞,日后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无人肯相信彼此的清白,不如我现在就要了你。”
  蓉子脸色大变:“不,我不愿意请张君放尊重些。”
  张钦良冷笑“不愿意?中国有多少女人被你的父兄们污辱,她们有一个是愿意的吗?我本来无意以牙还牙,可是,谁让你先哄骗了我,这就需要你付出代价。”说着,不管蓉子哭叫哀求,强行占有了她……
  关帝庙早课,每天必不可少。鲍道长昨日下山为张寡妇店的老板娘做道场,说好了明日归来,可夜半时分师傅突然觉得坐卧不安,便连夜赶回庙里。
  此时马上就是早课时光,即天将明时,徒弟们需要立即起床诵经,风雨不误。
  鲍道长一敲庙门,大徒弟会棋开门便说:“师傅回来了,您老人家赶紧休息,徒儿带师弟们早课就是。”不料师傅来了兴致,一定要亲自带徒弟们诵经。
  他看到会棋脸上有一丝慌乱神色,当时也没理会:“快喊他们两个懒虫起来,我一时不在跟前,就恋热炕头。”说罢,他径自去了正殿。
  这时,他听到一声尖啸,似子弹划破夜空的声音。他知道这是会棋的绝技,会棋以二指勾一石子,划飞出去,可以在几十步内击中目标,百发百中。
  只是道家不许杀生,否则,他打猎都不用带枪,装上些磨圆的石子儿就行了。鲍道长想,这个孩子,黑灯瞎火地闹什么鬼?
  待三个徒弟都来到正殿跪下时,鲍道长马上明白了会棋方才飞石子的用意,他是给会琴送信的。
  只见三徒弟会琴跪在蒲团上,脸色冻得发青,便冷着脸问:“你去哪里了,冻成这样?”
  会琴支支吾吾:“回师傅话,徒儿肚子坏了……”
  鲍道长勃然大怒:“你低头看看裤子!”
  会琴一低头,吓得“哎呀”一声。
  原来,对崖山坡上,有个叫吴德友的农民,近日小舅子结婚,夫妇俩去赶礼,需几日后才回。
  三徒弟会琴长得标致,又能说会道,很得吴德友闺女的欢心,后来,两人就有了那事。
  听说老汉两口子外出,正好师傅也不在家,会琴喜不自胜,天一黑,便跟大师兄说了实话,悄悄溜过去与那闺女欢娱。刚才接到师兄飞石报信,慌乱之中竟然将吴氏闰女的花裤子穿了过来!
  鲍道长气得胡子直颤,三个徒弟伏在地上动地不敢动。
  “善哉!会棋,你身为师兄,为师是如何信任你的,你竟敢欺骗师尊,与败坏门风之徒同流合污,你有何话说?”
  会棋叩头:“只此一回,若敢重犯,天尊惩之!”
  鲍道长叹了口气:“你这逆徒,胆敢践踏道规,勾引良家女子?”
  会琴见事情不可挽回,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回师傅,不是徒弟勾引她,实在是她勾引的徒弟,她也就算不上良家女子了。”
  听了这油嘴滑舌的狡辩,气得老道长差点儿昏过去。他把手一摆:“也罢,兵荒马乱之年,国将不国,何况区区小庙?这里容不下你,你自己寻出路吧。记住,今后无论何时,不得提及我与你的师徒关系,我羞与你论师徒。”
  任两个大徒弟如何求情,鲍道长硬是铁了心。会琴只好磕了个头,下山去了。
  鲍道长还没消气,次日一大早,他领着两个徒弟锄庙前那块豆地,远远地见山间小道上来了一队人马,有日本兵、满洲兵,还牵着几条嗷嗷狂叫的大狼狗!
  鲍道长立即变了脸色,吩咐两个徒弟:“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你俩赶紧先藏进树林里,不要让他们发现,如果我出了事,你们赶紧逃走还俗,这里是不能待了。”
  “师傅,您怎么办?”
  师傅笑了笑:“庙里岂能无人?师傅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找我的,慌什么。”说罢严厉地一挥手,将两个徒弟逼进树林里。
  他自己向东南方向深施一礼“弟子今日可能为国开杀戒,求天尊放罪。”念罢,提着锄头,从容地站在庙门口等候“客人”。
  日本人带队的是山田,此人儒雅随和,平时跟老百姓说话都是慢声细语的,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他还是个中国通,不但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中国的古书也没少读,早先来庙里上过香,曾与鲍道长下过棋,二人很谈得来。
  鲍道长以为老朋友相见,不会有什么意外,就笑嘻嘻地迎上去:“山田长官,怎么如此兴师动众为小庙增辉?”
  山田向道长行了个礼:“道长是个明白人,想必不会让山田过分为难。”说罢,手往后一指。人群中闪出一个人,俗家打扮,原来正是被他赶出庙门的会琴。
  鲍道长仍然抱有一线希望:“你与我已断绝关系,怎么又来了。”
  “我最后称你一声‘师傅’,你和张师叔藏宝的事,我都向山田长官报告了。他亲口答应我,只要你把那件东西拿出来,庙还是好庙,师傅还是好道长。”
  “善哉,这位施主,你不能红口白牙说胡话,小庙就这么大个地方,你们可以搜。”
  山田冷冷一笑:“搜?像道长这么有心计的人,怎么可能让我们搜到?如果你主动拿出来,皇军不会怪罪于你;如果想玩小聪明,那可就怪不得老朋友了。”
  “我确实没见过什么东西。”鲍道长说,“我师弟倒是从这里路过,但没歇息,当夜就走了,哪里提到什么宝贝。这个人原来是我的徒弟,你认识,他犯了庙里的规矩,被我责罚,所以怀恨在心,陷害我。”
  “果然狡猾。”山田把手一挥,备火。通化省都传来命令,得知你那个师弟来你这里藏过宝,现在你徒弟又检举,没什么可怀疑的。你不交,那就把庙烧掉。”说话时,好多满洲兵划着了洋火,点起了十几支松油火把。
  “长官,你不可这样绝情,就是烧了庙,我也没东西给你。可怜我这么大年纪,你让我往哪儿去呢?”鲍老道以为只要他硬撑下去,山田不至于烧庙,日本人是很迷信的,山田每次来,都十分恭敬虔诚地跪地叩头。
  不过,鲍道长想错了,山田以前所为,不过是拉拢麻痹中国人。茅草苦顶的关帝庙已经被点燃,时值旱季又略带强风,一眨眼的工夫,整个庙宇被吞没在一片火海里了!
  鲍道长心痛欲裂,他一声长啸,凌空跃起,前足尖踢在山田的左眼,后足尖踢中一个马弁。
  山田和那个马弁的天灵盖立刻就揭开了!鲍道长就这样在空中飞舞着踢杀日本人,想借力蹿到庙后那片李子树林中,进入树林,他便可以从容逃走了。
  然而,山田跟道长相识已经好几年,对他的武功知根知底,这次早有安排。
  鲍道长凌空一跃的同时,就有几挺轻机枪瞄向他,一阵狂扫。鲍道长毕竟没有子弹迅速,刚蹿到李树林边缘,人就像一片落叶似的坠落在地,随即是一摊热血……
  “师傅!”会棋、会画藏在树梢上,悲痛万分,又不敢哭出声来,他俩趁着枪声掩护,从树梢上逃走了……
  古洞里,那个叫蓉子的日本女间谍整天以泪洗面,弄得张钦良很烦。蓉子说:“我敬重你是个英雄,你劫持我是为了你们的国家,我能理解。其实我们通过一个阶段的相依、相知,加上我的崇敬之情,如果不是用这样的卑鄙方式,我会很高兴地与你结合,为你生儿育女……可如今真的很遗憾,你只要给我一点儿自由,我就会死在你面前。”
  张钦良没办法,只好点了她的穴道,限制她的自由。
  那时候,东北有“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民谚,他一身功夫,不愁没肉吃,可粮食、盐以及穿的却无处可得。山外的事一无所知,他试图寻找***军队的想法也无从实现,只好苦苦等待机会,再次去师兄那里打探消息,顺便弄点生活用品过来……
  时间到了农历八月,张钦良发现,蓉子似乎渐渐接受了他,两人亲热时相当投入,有时侯,蓉子贤惠得跟个好妻子没什么两样。他想,日久生情,古人果然没白说。
  这时候,他发现蓉子怀上了他的骨肉,他十分高兴,考虑到蓉子既已认可了他,他必须对她多温存一些。其实,茫茫林海,幽幽古洞,只有两个人生活,他们身心无法不结为一体。
  他不能让一个怀孕的女人整天瘫在洞里,那会影响胎儿的正常发育。他给蓉子彻底解了穴道,有时,带着她去树林子里摘野果,猎小兽。
  一天,张饮良发现了一窝企图贮野果冬眠的貛,就要带蓉子去:“我弄好了套子,捉到几只,给你剥个褥子,那东西真正隔凉,还治疗痔疮。”
  蓉子说:“你还是点了我的穴道吧,我今天不舒服。”
  “好几个月的夫妻了,而且你即将做母亲,我怎么可以不信任你。”张钦良说着,就大步出洞而去。
  可是,等他回来时,却发现蓉子已经摔死在离洞口不远的悬崖下了。洞内的地上留有她用木棍写下的10个字:“很喜欢你,可我恨你无礼。”
  “蓉子,我真混,为什么要强行征服你……”
  张钦良在洞内抱着蓉子的尸体呆坐了三昼夜,最后,在洞内掘一深坑,把她葬在里面。他准备明天就下山,找师兄打探消息。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夜,天降大雪,深山老林,积雪齐腰,他无法走出,只好在山洞里为蓉子守灵……
  第二年农历三月中旬,张钦良告別蓉子,去寻找师兄。
  半路上,他遇到一间草房,里面住着一个老光棍,从那里得知,鲍道长已经羽化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等到五月十三一早,他来到了关帝庙的废墟边。
  树林边上,一座新坟赫然在目,石碑上刻着:羽化先师鲍讳英杰之墓,徒弟会棋、会画立。
  张钦良正感叹,两位师侄赶来,跪在师叔面前就哭。两个人诉说了师傅被会琴出卖遇难的事,骂会琴是个败类,如果哪一天找到他,必手刃之而后快。
  正说着,山路上跌跌撞撞跑过来个人,正是败类会琴。
  会琴并未理会师叔师兄,跪在坟前就哭诉:“师傅,徒弟上了狗日本人的当,徒弟只想挣点赏钱好跟吴德友的闺女成家,哪想到日本人言而无信,下手还那样狠。师傅,徒弟今天早上给您报了仇,徒弟这就去伺候您……”说着,一跃而起,脑袋撞在碑上,将石碑撞得倾斜,连底座都扯裂了。再看会琴,早已脑浆进裂,死于非命!
  “你的师傅藏东西,日本人搜不到,我们也照样找不到。它不是还在中国吗,早晚有一天,它会出来。”张钦良望着那倾斜的墓碑,无限感慨地说:“我真混,明明知道武力不能服人,为什么那样去对待一个女人……”
  两个师侄莫名其妙:“师叔是不是受刺激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
  当地县志载:康徳十年五月十三日晨,驻马牙子镇日军十二人突然中剧毒,死十人,活一人,残一人。
  当地民间传说:下雨时,常有人见一道士,骑黄马于微雨中漫步,近则不见踪影,疑是鲍道长显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