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握着玻璃杯的指尖微微蜷曲：“说说。”
  这次死的也是一个女人，住在沛城南部郊区，独居，平时在服装厂上班，死的时候尸身完整。
  陆九霄关注的从来不是这些：“少了什么器官？”
  应小舞咬紧下唇：“眼睛。”
  耳朵，鼻子，眼睛。
  像是在拼凑五官。
  陆九霄把被子往床头柜重重一顿：“关山客在哪？”
  应小舞：“会长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特意让我来禀告大人。”
  “走。”
  宋三月看了一眼凌若：“你自己可以吗？”
  凌若点头。
  宋三月小跑着追了上去。
  星河咖啡厅。
  关山客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放着一沓子资料，他眉头紧皱，将那些资料翻来翻去，叹息着看向门外。
  已经发生了几次妖伤人的案件了，沛城原本就是千朝会的地盘，如果再放任事情发展下去，乌衣的人肯定会趁虚而入，而他，会受到诸多妖的辱骂。
  同样的，陆九霄这个妖君也会受到指责。
  刚坐下，陆九霄就感觉自己头顶一块巨石。
  “来了。”关山客抬眸，把咖啡推到镯子边缘，所有资料扔给陆九霄，两人一同理了理思绪。
  第一起案件应该是关山客那边率先收到的，死者是个站街女，被割去了鼻子；第二起案件死者是赌场服务人员，被割去了耳朵；第三起才是凌若的母亲闫明珠，也是割鼻；现在是第四起，死者被挖去了眼睛。
  相同点就是所有死者都是女性，都被割去了五官的其中之一，而且通过监控可以看得出来，她们在出门之前，都会看到一捆缚魂绳。
  像是警告。
  关山客指了指闫明珠和第一名被害女子：“既然这样，为什么她们两个是重复的，都被割鼻？”
  陆九霄沉吟片刻，取出这两个人的资料仔细翻看。
  宋三月就站在他身后，目光随着他的指尖而跳动，冷不丁的，一个想法跃入脑海：“会不会因为那只妖觉得第一个人的鼻子不如闫明珠好看？”
  闫明珠生得没有什么特点，但就鼻子比较挺秀，很符合江南女子的风格。
  一直以来关山客的关注点都在这些人的背景和交际网上，还真没怎么注意每个人的长相，而陆九霄更是清心寡欲，对女人的美色很是无感。
  经她这么一说，两个大男人顿时觉得有点道理。
  关山客：“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只妖想要拼凑一张脸，可是对之前那个鼻子不满意，又重新找了一个？”
  陆九霄把资料合上：“有可能。”
  关山客：“还有一件事情，我查了这些人的交际，发现她们都和同一个人有关联——凌独勇。”
  听到这个名字，宋三月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陆九霄：“怎么说？”
  关山客：“第一名女子，站街女，死前三天内凌独勇去找她共度一夜，第二名，凌独勇经常光顾女子工作的那家赌场，第三名是他妻子就不用说了，第四名，凌独勇在服装厂上班的时候，和她有过暧昧行为，最近也去找过她。”
  所有凌乱的线索整合起来，终于有了那么点眉目。
  宋三月的面色沉了沉。
  对于凌若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杀手是凌独勇，那么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被亲生父亲所杀……真相太残忍，还不如一无所知。
  陆九霄眼睫微微颤动，说：“把她们的五官整合，给我看看。”
  关山客：“好，我去找人，弄好以后叫你。”
  他刚要起身，应小舞冒了出来，问：“会长，那个和尚……还抓吗？”
  关山客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抓，即使不是他，也让他帮着调查。”
  陆九霄把资料撂下，给了他两个字的评价：“阴险。”
  “不阴险不行，南和那个样子，跟谁都不正经，想从他嘴里套出来点什么，简直比从狗嘴里抢包子还难。”关山客把资料交给应小舞，吩咐下去，应小舞点点头离开。
  她现在这个样子，听话得很，宋三月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发问：“会长，你怎么调教的小舞，她现在和从前简直跟两个人一样。”
  “她很喜欢阿瑶。”关山客把咖啡杯挪过来，小勺子在里面搅了搅，说，“很小的时候，应小舞就跟着阿瑶，那段时间也是阿瑶最困难的时候，她们相依为命，阿瑶死了，她的生活就失去了主心骨，满心思想的都是如何查出来杀死阿瑶的那个人，帮阿瑶报仇。我就骗她说这桩案子看起来和那个人有关系，好让她有点事情做，不至于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哦对了，妖君，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陆九霄两手一摊，完全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关山客眸中却闪出了疑惑：“可我听说当时妖君明明追出去了，难道没追到那个杀手？”
  “跑了。”陆九霄说得云淡风轻。
  “跑了？”关山客喝了一口咖啡，双眸微合，“今日里妖君的面皮做的不够好啊。”
  宋三月突然被呛到了，连着咳嗽好几声。
  陆九霄斜着瞥她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喝咖啡。
  咖啡厅里有人从旁边经过，发出了细微的脚步声，除此之外没人言语，气氛顿显尴尬。
  宋三月死盯着墙角摆放的一棵富贵竹，有风钻过窗户吹进来，竹叶轻微抖动。
  一秒、两秒、三秒……
  陆九霄总算是发话了：“同样是面具，哪里不够好？”
  宋三月突然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本以为他穿西装的时候好歹是一张人脸，合着也和青铜鬼面一样，都是面具。忍不住吐槽：“我看还是真是挺好的，我都看不出来是面具，妖君大人遮掩面容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关山客紧跟着说：“妖君的面具的确越来越完美，只不过有一点不好，现在比以前更容易流露出情绪了。”
  这哪里是在说面具，分明是在拐着弯地说陆九霄。
  陆九霄指尖有些发白，面上却还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哦？”
  关山客干脆挑明了说：“妖君刚才说杀手跑了，可也不至于连长什么样体态如何都没看到吧？怎么也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妖君，是不是在包庇那个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