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舞拐杖拍打在老太太后背，原本老太太就瘦骨嶙峋的，这么一下就被打趴下了。
  宋三月说：“你当时为了让孙女活命就把盒子给我，我不过是找你问路，你竟然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我去跳。你这老太太心眼挺多哈。”
  老太太趴在地上不断地挣扎，什么有的没的都大声地控诉起来：“救命啊！这妖女要杀我！你们都是我的族人，你们要帮我的啊！我孙女都已经为了祭祀牺牲了，你们难道还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老婆子被折磨死吗？我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们怎么忍心的哟……”
  李家人蠢蠢欲动，但都看着宋三月的架势太可怕，谁也不敢真的往前一步。
  宋三月一脚踩在老太太后背，老太太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其实宋三月根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她只是脚步虚虚地放在老太太后背上，问：“现在你们谁带我去见族长？”
  “我带你去。”还是刚才的小男孩举起了手。
  宋三月满意地垂下了眼睫，把手中拐杖掷在地上，说：“那走吧。”
  元村的历史比较悠长，百年前妖物在村子里最为繁盛，期间经过很多的起起落落，现在整个村子最大的家族就是李家。
  因此李家拥有最多的宅院，院子里还栽着不少植物花卉。
  李家族长李舒，就在花丛深处休养。
  从荷塘边经过，入眼的是一堆七倒八歪的花杆，现在是冬天，即使有再明艳的花朵都凋零了。但根据这一派风景，人们完全能想到春天夏天的时候这里会是怎样的景致。
  李家族长李舒很会享受。
  这是李舒留给宋三月的第一印象。
  李家的院子东面又隔开了个小院子，领路的小男孩在圆形拱门处停下，就不敢近前了。他做了个手势，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按照规定，我只能走到这里，剩下的要你自己去。”
  “谢谢。”宋三月瞥一眼那略显害怕的男孩子，抬眼瞧见拱门上写着的“东苑”两个字，一瘸一拐地进去了。
  刚迈了两步，就听到花枝里冒出了一个沉闷苍老的音色。
  “没有规定，谁贸然进了东苑？”
  李舒留给宋三月的第二印象，就是敏锐。
  她停住了脚步，循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发现干枯的牡丹花丛里出现了一个坐轮椅的老人。他很瘦很矮，脑袋几乎刚刚高出轮椅椅背，因为冷，他更加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宋三月恭恭敬敬地说：“大伯，我想问您一件事情。”
  “有什么事不能问外面的人？既然他们能把你们放过来，就说明你也有一定的本事。”老爷子自己推着轮椅穿过花丛过来，地面留下一行直线印痕。
  宋三月：“这个问题他们没有办法解答。”
  “说。”老爷子生平最烦跟人磨叽来磨叽去，还不如直接一点。
  宋三月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问：“听说李家在很久之前是陆家的家仆，陆家没落了，所以李家才迁到了元村。那么我想问，陆家陆九霄说他在成为妖君之前的那段记忆是空白，是否李家在此做了手脚？那段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这段记忆和镇魂珠有什么关系？”
  “姑娘，你的问题太多了 。”老爷子拨开杂乱枯萎的牡丹花枝，不紧不慢地说，“为什么不是陆九霄本人来问，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问题让宋三月有点为难，她沉寂了片刻，说：“我是他的朋友。”
  “别说朋友了，妻子都没有用，你跟他说要是有诚意，就让他自己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老爷子留下这么一句高深莫测的台词，就催动轮椅，往花丛深处行去。
  站在宋三月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老人脖颈上的脑袋，只能瞧见一团白色头发。
  她不想走。
  轮椅在地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随着老人的动作很有节律，但只是几分钟这种节律就被打破了。
  老爷子还是半眯着眼催动轮椅，却发觉轮椅走不动了，低眉发现轮椅原本的轨迹被放了一块砖，堵住了。
  刚才这里是什么阻碍都没有的。
  老爷子心中了然，知道院子里来的不止那么一个姑娘，清了清嗓子发问：“这位也请出来吧。”
  不远处的矮墙闪出了一个影子。
  陆九霄。
  他说：“老爷子，您说让我来，我就来了。”
  李舒哼了声：“你这人还真会找理由。想问自己不来问，非要让人家姑娘问，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九霄淡淡地瞥宋三月，飞快地步入正题，“刚才她提的那几个问题，都是我要问的，现在老爷子可否告知？”
  “可以。不过这件事情只能告诉你。”李舒说得非常明确，还特意瞅那披着红衣的姑娘。
  宋三月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知趣地退到院子边缘，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陆九霄能拿到镇魂珠，她也算是还了恩情，从此后两清。
  至于过程是怎样，她并不在意。
  她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接连经受了许多刺激，现在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淡然。那些恩恩怨怨渐渐在她心底结成冰，成为最坚硬的冰剑。
  等待着某一时刻，刺向伤害她最为深重的人。
  陆九霄在院子隐约能看到一抹微红，她到底是穿上了时夜给的外衣。
  也是，太冷了，冷得他五脏六腑都要冻住。
  老爷子注意到陆九霄的异样，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人死成魅，如果要成妖，就要借助于其他的神器，比如镇魂珠。”
  陆九霄不傻，说到这里他就已经明白了大半，只是为了验证，问：“您是说当时镇魂珠……用在了我的身上？”
  老爷子浑浊的眼珠子四下转动，确信周围没有人才开口：“对。今年李家主场，按说应该出镇魂珠，也是因为这个噱头才吸引了那么多的妖，可没有谁会想到，镇魂珠已经另作他用。箱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替换了，只要打开，必有伤亡。”
  “那么，镇魂珠还能取出来吗？”陆九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