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颜若曦是反了天不成！
  颜若曦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笑道：“那什么，这金耳环似是不大适合你的年岁，等年岁大些，再戴也不迟。”
  如果眼神能杀人，颜若曦此刻已经灰飞烟灭了。
  不过，人已经走远了，颜凤儿即便是有再多的愤懑不甘，也不能不顾形象，在这么多人面前追上去吧？
  颜若曦脚步不缓不慢，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骂了人就跑还爽的呢？
  “嗷呜嗷呜——”
  刚刚开门，里头的小四便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一个劲儿地往颜若曦怀里跳。
  颜若曦弯腰将它抱起，鼻子一动，皱眉看了它好一会儿。
  这啥味道，奇奇怪怪的，又香又臭的？
  颜若曦以为自己是闻错了，凑近小四，又闻了闻，这一次倒是清晰了许多。
  一股腐肉夹杂着古怪又让人心神一动的香气，好比是一只死了十几天的老鼠掉在了香水缸里。
  这小东西，去哪儿了？
  颜若曦将它放下，仔仔细细将它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几遍，原以为是不小心沾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看了好久，也没瞧见有什么脏东西。
  好是奇怪。
  叫来李大婶，让她带小四去洗个澡，颜若曦便回了房，这一进去，就是半天。
  ……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院子照出金灿灿的光芒，几片还没来得及被清扫枯叶躺在院中，顾卿之望着窗外，一向严肃且静谧的他，嘴角竟然弯出了玩味的弧度。
  刚进院门的柳管家瞧见这一幕，只是微微一愣，仿佛见怪不怪的他轻声走到顾卿之面前，轻咳两声，说道：“王爷，事情已经有进展了。”
  顾卿之的笑容凝结在嘴边，抬眸，淡淡道：“如何。”
  柳管家拍了拍手，立即有个官吏打扮的人来到他身前，弯腰行礼，即便是低着头，也藏不住他滴答而下的冷汗。
  “卑职，卑职参见禹王，禹王殿下千岁。”
  颤抖的声音伴随着那颤抖的身子，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鼓起怎样的勇气才敢来面见禹王的。
  他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是何德何能，能来到亲王府邸，面见皇子。
  顾卿之瞥都没瞥他一眼，抬眼看着前方，默口不言，似是在等待什么。
  柳管家会意，赶忙道：“王爷，这是押送齐大人家仆去北境的解差，当日那家仆摔下悬崖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顾卿之这才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冷声道：“有些话，本王只问你一遍。”
  解差低头，不敢去看，只是一味地点头。
  “兵部尚书府中的那家仆，是如何摔下悬崖的？”
  并不严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威压，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他是脚镣松动，不小心踢到了悬崖边的石头，才会……才会，失足掉下了悬崖。”
  解差仍是低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能让顾卿之听得清楚。
  顾卿之若有所思片晌，皱眉道：“方才说过，有些话本王只问你一次，你既然要替人隐瞒，那本王自然有叫你松口的办法。”
  东云国的律法严厉，尤其是在对于囚犯的惩处管理上，但凡是押送牢狱犯人去北境，手铐脚镣一应由刑部特门提供，临行前，必然是百般检查，力求无误。
  这样的理由，也敢拿来搪塞他？
  他只能看见解差乱糟糟的头顶正一颤一颤，顾卿之看了一眼柳管家，轻声道：“去户部，查一下，他家住何处，家中何人。”
  柳管家点头道：“是，老奴这就去！”
  “别！”
  家人是他心中的温暖，更是不可更改的软肋。
  柳管家顿住，回首看了一眼自家王爷。
  顾卿之起身，背对着两人，高大的背影遮住最后一抹夕阳。
  “王爷，王爷，卑职是无辜的！卑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人卑职可是得罪不起的啊！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了卑职，也放了卑职的家人吧！”
  解差堂堂男儿之身，也不禁痛哭流涕，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他一个芝麻小官陷在高·官达人的争斗之内。
  清冷无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说，尚且有一丝活路，不说，半分活路也无。”
  身子一颤，他仿佛觉得阎君就在眼前，黑白无常已然在跟他招手。
  “本王既然能查出来，那人跌下悬崖时，你就在旁边，若想知道你家住何处，并非难事。”
  想要逼迫一个人，再简单不过拿他最在意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他的内心。
  这样的道理，顾卿之再熟悉不过。
  半晌，那人擦干了泪痕，抬眸，恳切道：“王爷，卑职生死无畏，只若是卑职说出这话，怕是，怕是一家老小都会没了性命啊!”
  他又不傻，看禹王这举动，定然那家仆于他有不一般的价值，而那家仆既然被人谋杀，他又恰巧折返撞见，无论这件事情他说与不说，都会得罪他得罪不起的人。
  只能趁着禹王还在面前，多说一些乞求的话，希望能让他怜悯一二。
  毕竟，装傻充愣已经不管用了，再装下去，只怕自己即便是不说，一家老小也会没了性命。
  在一个皇子手中，几个平头老百姓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你肯答，本王会护他们周全。”
  兵部尚书家仆的事情，是他一开始疏忽大意，没想到会有人动作极快，半道截杀。
  但若是他提前知道，想要保下一家人，除了高位上的那人，还没有人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杀人。
  解差无言半晌，似是在思量。
  “王爷，王爷此话当真？”
  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他还是将此话说出。
  “嗯。”
  解差心中的大石没有落地，倒是松缓不少。
  “当时，当时上面的人有新命令下来，说是秘令，让我们，让我们去一旁听令，便将那人拴在树旁，特地是打了好几个死结的，我当时，当时闹了肚子，在树林里出恭，没跟上他们，出恭起身后，便瞧见有好几个蒙着脸的人拿着刀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