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江在余这么说，冯志净是真有些慌了，毕竟早些年陛下的确身子不适，朝中上下也不知道缘由，当时也就只有江在余一人守在陛下身边，具体的情况也就只有他一人知道。
  若是江在余将这件事情禀告给陛下，说是因为朝中官员令陛下忧虑，只要江在余再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一番，他这京兆尹府的官职还要不要了？或者说，他这条性命，还想不想要了？
  江在余的眼神愈发冷漠，皱眉道：“老夫如今也不是院首了，早已经告老还乡，奈何家人皆已逝去，才在桃花巷安身，未曾想到，你亲自任命的村长，她女儿竟然欺负到我徒儿身上来！”
  徒儿？
  冯志净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一眼颜若曦。
  颜若曦也是满脸的疑惑，脑瓜子嗡嗡的，这都是什么剧情啊？
  江在余咋就成了什么院首了呢？这院首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京兆尹大人都对他这样客气？看起来还有几分畏惧？
  “这……这颜若曦是江院首你的徒儿？”
  江在余走到颜若曦面前，拦在她身前，挑眉道：“那不然呢？难不成是她？”
  说完，江在余眉头一皱，眼睛一眯，淡淡看了一眼颜凤儿，冷声道：“这样蠢笨的人，也配做老夫的徒儿么？”
  颜凤儿的腿脚忍不住地发抖，她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衣衫朴素又脾性怪异的老头，竟然能让京兆尹大人这样尊敬？
  她……她不会是不小心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吧？
  冯志净赶忙道：“不知颜若曦夫人是江院首的徒儿，实在失敬，不过江院首，下官一向勤恳，定然不会做出为官不正之事，还望江院首……”
  江在余瞥了他一眼，皱眉道：“老夫也不过是随口一说，陛下如今身体安康，不必给他寻些无端的忧愁。”
  见江在余这么说，冯志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掉了下来。
  “多谢江院首了。”
  “嗯。”江在余倒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刚刚搬来的软凳上，俨然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冯志净继续回到正位上，皱眉看着底下的颜凤儿，问道：“你家父何人，为何说是本官亲封的村长？”
  颜凤儿愣了愣，声音有些颤抖，说道：“那什么，大人，我爹是颜家村的颜威，十几年前，是你，是你说他能力出众，让他做了颜家村的村长的。”
  “颜威？”冯志净慢慢回想这个名字，半晌，仍是无果。
  “本官不大记得了，不过，为何你要屡屡在本官面前提起，你父亲是颜家村村长？”
  冯志净轻轻瞥了一眼江在余，生怕他误会，那颜家村的村长真跟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颜凤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不成直截了当告诉他：冯大人，我以为这么说，我还能跟你套近乎来着。
  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冯志净见她半晌不说话，也没多大的耐心了，皱眉道：“为何不言不语？”
  颜凤儿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半晌才说道：“我，我是想自报家门，让大人你知晓民女身份。”
  冯志净又问道：“方才你说，你买的玉女桃花粉里面，有麝香，可是真的？”
  颜凤儿匆忙点头，是啊，她怎么方才就忘了呢，即便这老头儿是冯志净都得罪不起的人，他就算是出言对冯志净不敬，冯志净奈何他不得，可这颜若曦的事情还没完呢。
  “是啊，大人，我们村的颜大夫亲自闻出来的，里面真真切切是有麝香的！”
  冯志净眉头一皱，挥手道：“那玉女桃花粉可还在，拿上来，给本官一看！”
  颜凤儿手抖脚抖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冯志净面前。
  冯志净将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白色的粉末，突然有些头疼，他也不是大夫啊，更不是涂脂抹粉的女人，哪里能瞧得出来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半晌，冯志净只得挥挥手，摇头道：“传仵作过来。”
  仵作可验尸，也可查混杂在其他东西里的药物。
  很快，两个衙役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从男子腰间的工具箱就能看出，他应该就是京兆尹府的仵作。
  仵作上前几步，行礼问安，随后瞥了一眼堂内众人，才问冯志净道：“见过冯大人，不知大人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为何这一大清早地就将他叫过来，难不成是哪里又出了命案？
  冯志净将手中的玉女桃花粉交给他，皱眉道：“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仵作有些愣怔，就为着这女人家用的水粉，就把他叫过来了？
  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听命，将那桃花粉接过来，闻了闻，皱眉道：“里面的东西也不过是女儿家水粉常有，只是……好像是多了一味麝香。”
  此话一出，颜凤儿十分神气地看着颜若曦。
  颜若曦并不惊讶，似是对这样的结果没有半点意外。
  冯志净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江在余，江在余则是冷哼一声，说道：“实不相瞒，我那徒儿是从我这里取走了一些壳麝，听人说，是拿去做什么玉女桃花粉了，但那壳麝里面，可是一点儿麝香也没有，即便是这玉女桃花粉里面会有，那跟我的徒儿也绝对无关。”
  江在余的话说得肯定，他对自己的徒弟有信心，绝对不会混淆壳麝和麝香，况且他徒弟是个极其仔细的人，而且心中没有恶念，这他是知道的，更不会故意在这样的东西里面放入麝香，明知道这麝香会害人小产。
  冯志净见江在余的态度这样明确，只得问那仵作道：“你可确定，这里面有麝香？”
  见冯志净再问了一遍，仵作也是万分谨慎，对着那小盒子再细细闻了闻，随后才点头道：“大人，我确定，里面的确是有麝香的，而且分量极重。”
  冯志净听完，脸上的为难之色更是沉重。
  “大人，这玉女桃花粉是从青琅轩卖出去的不假，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