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今日这糊涂案子，仵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这些话该如何去回答，不过一想到自家大人一向清正的为人处世方法，便说了实话。
  江在余又坐下，瞥了一眼冯志净，说道：“这是京兆尹府的仵作，现下，冯大人，你应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冯志净脸色一愣，看着一旁的颜凤儿，皱眉道：“本官问你，这里面的麝香，是不是你买了之后，自行添加进去的？”
  颜凤儿眼睛一湿，摇摇头，委屈万分道：“大人，我没有，我一个乡野女儿家，哪里会知道什么麝香壳麝的，若不是今日出了这些事情，我问过颜大夫，定然也是不知道的，哪里还会想到往里面加麝香呢？”
  颜若曦听见这样的回答，冷笑一声，是呀，乡野女儿家，哪里会知道什么麝香壳麝的。可这个“乡野女儿”，显然不是她颜凤儿，而是如今刚刚小产，连孩子是怎么没都不知道的张桂珍。
  江在余起身，走到堂前，好歹这里也是京兆尹府，便请示冯志净道：“冯大人，能否将这东西，给老夫一看？”
  冯志净赶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将那盒子递给了江在余。
  江在余打开盒子，皱着眉头，用指甲盖刮出一些水粉，放在鼻下闻了闻，闭上眼，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就是跟在他身边差不多快要三四个月的颜若曦，也不知这是闹哪一出。
  片晌，江在余睁开眼睛，视线一瞬间便粘在了颜凤儿身上，皱眉道：“真是蠢物。”
  颜凤儿一愣，不服气道：“我知道，我知道只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儿家，可是，可是大伯，你也不能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儿，辱骂我啊。”
  江在余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她的泪水，皱眉道：“你这演戏的功夫不够老夫看的，多修行几年吧。”
  笑话，他在宫里看了多少妃嫔娘娘，宫里的尔虞我诈，宫里的强颜欢笑，哪一个不比她演技好？就是宫里那些小丫头，都比她这蹩脚又拙劣的演技不知好了多少倍。
  颜凤儿的泪珠就那么挂在下眼眶，进不去出不来的，再配上嘴角一滩瞧不真切的水渍，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颜若曦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一家欢喜一家忧，颜凤儿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不敢对江在余怎么样，还不敢瞪一眼颜若曦么？
  可就是这么一眼，却让一旁的江在余愈发冷了脸色。
  “真是没半分教养，构陷旁人老夫也不说了，可这公堂上，当着京兆尹府大人的面上，就敢用如同妒妇一般的眼神看着老夫的徒儿，着实没有教养。”
  颜若曦不好说的话，江在余一字不差地说出，颜若曦忌惮冯志净，可江在余不会。
  颜若曦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真爽。
  “你——”颜凤儿眼泪是真掉下来了，颜若曦瞧着，也不像是装的，当然，也不排除这江在余将她骂了一通，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演技也愈发精湛起来。
  颜凤儿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小指头又弱弱地收了回去。
  “大人，那玉女桃花粉，真是民女从青琅轩买回去的，当时许多人都瞧着呢，况且，那颜若曦跟林家娘子本就有些过节的，未免不是她想借民女的手，去谋害那张娘子啊，张娘子的官人林秀才原本就是颜若曦的未婚夫，后来颜若曦自己不检点，林家瞧不上她，便让张娘子嫁了过来，颜若曦一直怀恨在心，大人，这些事情主要您派人去咱们颜家村查一查，什么也能查到的！”
  不得不说，颜凤儿这一番话是说得滴水不漏，颜若曦自己都快信了。
  “你知道我为何说你是个蠢物么？”
  江在余冷冷问道。
  “我……”颜凤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答知道吧，可她又真不知道，可回答不知道吧，又显得她啥也不知道，当真像个蠢物一样。
  “果真是个蠢物。”江在余冷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透。
  “你在里头放了麝香，你怎的也不知道拿东西搅和搅和？”
  江在余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抛开表面的水粉，将底下的一些水粉拨弄到面上，又缓缓刮了一些，递给一旁的仵作，挑眉道：“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麝香？”
  一旁的仵作赶忙接过，随后又细细闻了闻，摇头道：“并没有，虽说里面仍是有一股麝香味，不过我照样也能分辨得出，这麝香味来自于其他的地方，并不在这些水粉里面。”
  话了，江在余扭头看着冯志净，点头道：“不错，老夫也是如此认为，这麝香原本不来自于这盒水粉里面，只是有人后面才添加进去，只放于表层，里层的水粉，并没有麝香。”
  江在余话一说完，冯志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便是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朝着颜凤儿扫去，皱眉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颜凤儿摆摆手，十分惊恐的模样，说道：“不，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买回去后，就送给了林家娘子，不是，不是我做的。”
  颜若曦嘴角一勾，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就如同是你说的那样，你买了东西就送给了张娘子，东西是你从青琅轩买回去的不假，可你买东西的时候，我们可知道你是要送给张娘子？”
  见颜凤儿不说话，颜若曦又继续说道：“华大嫂可没告诉过我，你买东西的时候，说过要送给张娘子的，若是按你所说，我跟那张娘子真有仇怨，我又不知道你这东西是要给她，为何要在里面放麝香？”
  颜若曦款款走进她，笑道：“况且，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我没有！”颜凤儿赶忙后退几步，似是有些忌惮的模样，说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