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该说的话，也是得说的。
  此事既然已经闹到了京兆尹府，让冯志净知道，那么除了两个受害人答应不计较此事，否则，他是一定要按律处置的。
  颜凤儿听完，不可置信地看着冯志净，随后用余光打量一眼颜若曦，皱眉道：“大人……此事是我做错，对不住张娘子了，可是……可是这颜娘子……”
  关她什么事，没了孩子的又不是她颜若曦。
  颜若曦见她不乐意，赶忙道：“大人，大人无妨的，既然凤儿姑娘不愿意跟我道歉，也就罢了。”
  冯志净更是惊讶，见颜若曦一脸“我很理解她”的表情，问道：“你是原谅她了？”
  虽说他跟颜若曦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都没见过几次，可他从这些天颜若曦的种种表现来看——这孩子，不该是个这样心软的人吧。
  颜若曦笑了笑，看了一眼颜凤儿，说道：“她既然不愿意道歉，也就罢了，即便是她今日给我道歉了，我也必然是不会原谅的，冯大人，您秉公办理即可。”
  “你！”颜凤儿大喘气两口，焦虑、担忧、害怕、还有愤怒，种种情绪在她胸口汇聚，将要窒息。
  “我什么我？”
  颜若曦瞥了她一眼，表示自己根本不怎么想搭理她。
  “大人，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颜凤儿似是不甘心，还要再问一次。
  冯志净皱眉道：“本官念你是个女子，入了狱日后的确再难嫁人，不过此事事关人命，你若不想坐牢，只有这一条路。”
  颜凤儿紧咬嘴唇，粉红色的嘴唇此刻快要被染成血红色。
  “本官给你一天时间，明日若没成功，本官便会判处，退堂吧。”
  冯志净也不想跟她多说，摆了摆手，刚刚起身，又看见堂内的江在余，赶忙说道：“江院首，何不去我后院中坐坐，让贱内泡一盏茶水，给江院首消渴。”
  江在余摆手道：“不必了。”
  说完，江在余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冯志净，皱眉道：“冯大人很公正，是老夫多心。”
  “不敢不敢。”冯志净面上一喜，笑道：“恭送江院首。”
  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京兆尹府门口，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
  “各位，对不住了啊，我给大家赔个不是，日后你们来我这青琅轩，我自掏腰包，送你们一个镯子，怎么样？”
  华大嫂送走了青琅轩的客人，连忙来到颜若曦面前，一把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额头，长呼短嘘道：“诶唷，妹子，我可从没来过京兆尹府啊，没想到这样大的阵仗，可吓死我了，你瞧我这满头冷汗的，方才我可担心你着呢，倒是不知，妹子你的胆子是真的大，在大人面前，还敢这么理论的。”
  颜若曦笑道：“难不成我就哑巴着站在下面，任人侮辱陷害么？”
  说话时，颜若曦时不时地看着颜凤儿，笑道：“凤儿姑娘，你说是吧？”
  颜凤儿皱眉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颜若曦？”
  颜若曦一愣，笑道：“我不是颜若曦我是谁？”
  真是奇怪。
  颜凤儿摇了摇头，冷冷说道：“你是长出息了，我怎得不知道，你是变了这么多？”
  京兆尹府大堂到门口这么一小段路，却让颜凤儿清醒了不少，按理说她今日的事情做得虽然不是天衣无缝，可若是想要陷害一个小小的颜若曦，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她为何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明明主动权应当是掌握在她手上才对。
  她想通了，就是因为这颜若曦不知道是为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是放在以前，颜若曦这会子早该唉声叹气，泪流满面，悲天悯人了。
  可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不仅平安无事地从里头走出来了，还反将她一军。
  “你不是。”颜凤儿挑眉道：“颜若曦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颜若曦歪着头，不自禁地问道：“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
  梁静茹的歌都火到几千年前了么？
  颜凤儿冷冷道：“颜若曦，咱们走着瞧。”
  颜若曦笑道：“我可不是个爱幻想的人，从不想着日后，只放眼当前，凤儿姑娘，与其想着日后走着瞧，倒还不如想想，明日你要如何跟冯大人交代。”
  颜凤儿下巴一抬，瞅着颜若曦说道：“就凭你这样的人，也配我跟你道歉么？”
  如此高傲的神情，让颜若曦实在有些无奈，也不知道，现在这形势怎么看都该是她要来求自己的啊，怎得好像是自己求她一般。
  耸了耸肩，颜若曦摆手道：“不配不配，凤儿姑娘，快带着你的优越感回去吧，若是回去晚了一些，冯大人改了主意，你只怕是这最后一日，也无福消受了。”
  “嘴巴是厉害，不知道你又有多少真功夫。”
  颜凤儿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带着欲言又止的颜大夫走了。
  颜大夫想说什么话？
  颜若曦不知道，颜若曦也不想知道。
  回家的路上，华大嫂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道：“妹子，大嫂说句实话，一开始我是怀疑，你弄混了那麝香和壳麝，现下才晓得，原来是那女的要陷害你，话说回来，那女的跟你什么关系啊，为何要这样陷害你？”
  说起来也奇怪，怎得颜妹子的“仇人”就这么多，且不说她是家里被大嫂亏待的吧，之前给她散布谣言说颜若曦勾引男人的女人，还有这次往玉女桃花粉里面加麝香的女子，都是一条心想让颜若曦不好过的。
  她跟颜妹子也算是相识有段时日了，咋就没瞧出来，颜妹子这么招人恨呢？
  颜若曦回首，看着颜凤儿离去的方向，摊开手掌，无奈道：“不过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姑娘罢了，村长的女儿，以往一直对我有些敌意，我也不知是何处而来，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