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作者:哈哈洪      更新:2022-05-17 19:57      字数:4456
  孙茗香靠在软塌上,看着在跟前殷勤泡茶的皇后,待喝了皇后亲手递过来的茶这才露出了笑,嗔怪道:“好了!什么事要哀家出马?”
  孙芸这才接过孙茗香手里的茶盏递给鞠娥,坐在太后身侧,挽着太后的手臂:“还是母后疼我!”
  “你是皇上的发妻,是哀家的亲侄女,有什么事还要求到哀家头上?”
  “母后可见过了薛氏的那两个孩子?”
  “见过了,大公主还可以,二皇子却是看着小的可怜只怕往后体弱。怎么?你还想要一个孩子?”
  “母后英明!皇子便罢了,毓儿一个儿媳都照看不过来,只是大公主是陛下的长女,儿媳想亲自教养。”
  孙茗香笑了:“这有什么?皇长女由皇后教养合乎情理,是给薛氏的恩典。你可和皇帝提过了?”
  “母后,儿媳想着自己膝下已经养着毓儿了,再抱养薛氏的孩子倒显得儿媳没有容人之量,还请借着母后的名头。”
  孙茗香笑了,只能点头:“是,皇后不可失了贤良的名声。”
  薛溯鸢懒懒地围着小院子转悠,向戈扶着她,讲些宫里的事,说起怡和殿的才人应萝倚和妹妹灵妍阁的御女应萝思前些时候二人一同侍奉圣上,结果没过两天便叫皇后禁足的禁足,扣份例的扣份例。没想到应萝思却不是个吃哑巴亏的,将此事闹到了太后孙茗香跟前,把太后气得不轻,闹得沸沸扬扬。
  “应萝思本宫倒有些印象,的确是个活泼性子。”薛溯鸢想了那副场景,这样的事想来定是让孙氏姑侄气恼不已。特别是孙太后,想来王定一贯是格外客气恭顺的好儿子,如今行事放荡不羁也就罢了,一个小小御女也能跑到太后跟前胡闹,若自己是她,可真是要气坏了。
  “太后今日便告病了,圣上都去兴庆宫侍疾以表孝心了呢,只怕应氏二人有苦头要吃。”向戈面上并无喜色,反倒有几分忧虑。
  薛溯鸢看着迎风飘扬的翠竹,叹了口气:“太后老谋深算,经过的风浪还少吗?这样的不起眼的小角色……还不是为着叫皇上服软。”
  向戈只能低声道:“娘娘宽心……在宫里,得宠最要紧。”
  是了,不争便是争。
  果不然,兴圣宫的大姑姑都没少拜访竹蕴阁,时常把大公主抱去陪伴太后娘娘,宫里都是人精,赵如意都来劝薛溯鸢宽心为上:“姐姐,说到底,大公主是陛下的第一个女儿,若真由太后养在膝前未尝不是好事,往后也更尊贵雍容些,生母受宠,太后护佑,更与旁人不同。”说着,拉着薛溯鸢的手低声道:“倒是二皇子,二皇子生产时便亏了身子,姐姐越发要当心……莫叫人钻了空子。”
  薛溯鸢转头看向赵如意格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
  赵如意转了话头,想叫薛溯鸢高兴些,提起了迁宫的事:“这些时日内宫局可忙坏了呢,姐姐的鸾鸣宫在御花园的东侧,采光好不说而且极为宽敞堂皇,走两步便是御花园的梅林,恰与娘娘宫里的翠竹相映成趣,又是娘娘一人独居,可见圣上何等心疼娘娘。”
  薛溯鸢自然转笑:“圣上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妹妹说笑了。”说着提起了太后:“太后身子不痛快,按旧例是嫔妃轮班侍奉在侧,妹妹可去过了。”
  赵如意听着这事便掩笑了:“姐姐在月子里自然不知道这些的,按着规矩自然是该咱们尽孝心的,只是,咱们在太后娘娘跟前算个什么,兴圣宫里一应是皇后娘娘照料着,有皇后这位亲侄女在太后娘娘定然不日便会康复的。”
  薛溯鸢微微叹了口气:“本宫在月子里不便出门,听妹妹一说本宫便也放心了。”
  赵如意笑了笑,骤然顿住了动作,看向薛溯鸢:“姐姐的意思……大公主是皇后娘娘要瞧?”
  薛溯鸢含笑道:“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天下之母,子女双全自然福气无尽。”
  赵如意这才勉强笑了笑:“姐姐,大公主由皇后娘娘抱了去,往后便是嫡出的公主,也是好的。”
  薛溯鸢点头:“是,的确是大公主的福气。”转而看向赵氏:“如意妹妹,我昨儿个才晓得应氏姐妹之事,不晓得如今怎么样了?”
  赵如意一听,不经意的嗤笑一声:“太后都气病了,哪还有什么好果子吃?”说着叹了口气:“应御女着降为采女不说,应才人也叫禁足思过三个月,怡和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了,皇后吩咐叫内侍省挑了懂规矩的好好教教才许出来。”
  薛溯鸢应景的叹了口气,问起:“这样大的事,她们如何不去求一求圣上?”
  赵如意笑了,取笑道:“娘娘说笑了,她们是什么身份,有太后在,岂容她们放肆?圣上日理万机,岂能谁都如姐姐一般得陛下看重?”说着叹了口气:“从前,嫔妾瞧着她们在陛下跟前还算得眼,父兄又受牵连,想着可以为姐姐效力,可现在这样分明是烫手的山芋,只能坏事!险些连累了咱们。”
  薛溯鸢不自觉地看向赵如意格外明亮的眼眸,这个女人从前故作天真却也有着几分稚嫩,可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一切,也点亮了她。薛溯鸢轻轻笑了:“说起来,应大人也是文官出身,按理说从前应大人三品长卿的身份也不算一般人家,怎的就遭了祸呢?”
  “娘娘心善,左不过是自己办事不当心……不安分罢了。”
  薛溯鸢偏头看向赵如意:“哦?”
  “嫔妾听闻,说是应大人家的公子想攀附欧阳将军,自然有人要收拾他。”赵如意有几分不屑:“也不看看,如今这样的风口浪尖,应家是文官,应公子居然想着进军部?墙头草!”
  薛溯鸢一听,脸上的笑微微收了些,欧阳将军——欧阳矢翎是王定的人!这贬斥……当真如此简单吗?想着带着几分调笑道:“这应大人和公子官衔也不算低,天子近臣且两个女儿都在宫中,为何苏家不就此收入麾下呢?何必闹得这样难堪?”
  赵如意笑了,压低了声音:“姐姐有所不知,本来呢不过是换个主子的事,可偏偏这个关键功夫,她们姐妹二人在流华宫门口勾走了圣上……”
  薛溯鸢配合地露出了好奇的笑容:“应氏姐妹和流华宫并无往来,她们怎么……”
  “估摸着是收到家里的消息想讨好嘉婕妤吧,可到底是她们不安分,竟敢在嘉婕妤跟前勾引陛下,连累了父兄。”说着赵如意理了理袖口:“嘉婕妤是什么性子,岂能忍了?苏将军自然要给她出这口恶气,转头应大人的事就捅到了孙氏一派跟前,这样的墙头草,到今日也是活该!”
  薛溯鸢不接话了,笑道:“再过上一段时日便是围猎了,也是大事,妹妹的猎装可预备上了?”
  这下子赵如意高兴了,她就盼着能在围猎见一见家里人,自然欢喜:“嗨……说起来围猎,实际干咱们什么事?咱们也就是第一日的典礼上穿一穿猎装应个景,嫔妾是不通骑术的。”
  “那也是大事,本宫前儿个得了个巧物,是内宫局送上来的一对粉狐狸模样的耳坠子,做的活灵活现。”说着看向勒人,勒人便退下去取:“本宫见着就觉着称你,你瞧瞧喜不喜欢,倒是很合围猎的景。”
  “姐姐美意,嫔妾实在受宠若惊,姐姐给妹妹的赏赐已然都堆不下了,实在再不敢受了。”赵如意连连推拒。
  说着勒人便呈了上来:“娘娘美意,才人瞧瞧可喜欢。”
  赵如意这才打开匣子,当真是用狐狸毛做的小狐狸,小巧可爱不说,十分活灵活现,一看就是内宫局费了一番心思的:“这……”
  “收下吧,本就是为你留的。”
  赵如意这才起身行礼:“嫔妾谢娘娘赏赐。”说着才叫希芸收下了。
  两人闲话几句赵如意便起身告辞了,她走后,竹沥上前来替薛溯鸢捏腿:“娘娘,这都几天了,陛下也不曾来瞧一瞧您。”
  “圣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薛溯鸢看着案几上的琉璃灯盏出神,太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王定却迟迟不来见自己,他一句话的功夫罢了,只需叫自己把孩子交由太后即可,这倒是好事……王定心软了。在她得孕产子的关头,应氏姐妹遭了难,这样一对得王定青眼却叫孙苏二人厌弃排挤的嫔妃,这是王定给自己的人?明面上应大人和欧阳矢翎彻底撇开关系又遭孙氏排挤出了文官的权力漩涡……这是王定要用的人。
  “向戈,你打听一下应大人如今的情况,如今应氏姐妹在后宫捅了篓子少不得要连累母家,应大人自然免不了受些弹劾。”
  “主子可是要接触着应氏?”
  “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雪中送炭才叫人记得。左右也是圣上正宠着的,她们有意讨好,本宫顺水推舟也无不可。”说着,薛溯鸢又转而对竹沥:“你去叫乳母把孩子抱来……算了,扶本宫过去看看。”
  竹沥连忙转身取了披风过来先给薛溯鸢披上,转而和勒人一同小心搀扶着往偏殿去,一进去正巧乳母在哄孩子,薛溯鸢瞧着是瘦小可怜的小皇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竹沥瞧着便皱了眉头张嘴便要数落:“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薛溯鸢摇了摇头:“给本宫。”说着轻轻接过了王安,轻轻拍哄着:“二皇子吃奶吃得好吗?出恭呢?”
  乳母听了连忙请罪:“回娘娘话,二皇子身子虚,吃了不多……倒是公主吃好睡好十分康健……”
  她话还没说完竹沥便打断了:“好你个不中用的婆子!皇子有不妥自然是你伺候不周,扯公主做什么?皇子膳食不妥也不见你来报,怎的今日才说?”
  乳母连忙跪下:“娘娘恕罪,周太医日日都来请脉,只说殿下是胎里不足,奴婢等不好让娘娘忧心这才没有回禀娘娘,绝非奴婢有意如此。”
  薛溯鸢正哄着,孩子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才转而低声吩咐:“将孩子搬到正殿的暖阁里,本宫亲自照看着。”说着似笑非笑看着照看的乳母:“本宫只告诉你们一句,若本宫的安儿少了一根头发,你们都活不了。”说着便小心用披风挡着走了。
  薛溯鸢亲自抱着孩子靠在软塌上,向戈小心给改善毛毯,一边竹沥和勒人正忙活着指挥宫人往暖阁里搬孩子的东西,薛溯鸢听着王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心中一阵酸疼,爱怜的摸着孩子柔软的小脸蛋。这是她十月怀胎险些丢了性命才生下来的孩子,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的牵挂,不想一个就要成了别人的,这一个却是生死难料。在这个时代,一阵风都能要了王安的命,他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的磕碰,可却偏偏生在危机四伏的宫中。
  “娘娘,小主子睡了。”竹沥过来点上了烛火,好似也带来一丝暖意。
  薛溯鸢回过神来,看着孩子纤细的小睫毛,笑了:“能睡也好。”
  “到底是娘娘,母子连心,您看他睡得多踏实。”竹沥笑了,这些日子薛溯鸢总是恹恹的,如今总算肯打起精神抱一抱孩子了。
  薛溯鸢扯起了一丝笑,眼神冷了下来:“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晓得这些?还不是那些婆子不尽心,总要收拾了她们。”
  竹沥点头,却是看着薛溯鸢柔美的侧脸出神。从前娘娘从来都是随性淡然,对旁人的怠慢挑衅视如不见,如今为着小主子却是少见的要强谨慎。
  勒人近前来压低声音:“娘娘,都安置好了,娘娘不若把小主子放到床上?”
  薛溯鸢点头,由着竹沥扶着起身,小心绕过屏风、穿过珠帘,将王安放在婴儿床上,亲自盖上被子,被面是她自己绣的,是百兽图。罢了轻轻吻了孩子的脸颊,又看了看熟睡的公主,一样亲了一口这才起身打量了周围的布置。
  看着低头恭顺的乳母婆子,笑了:“往后本宫会吩咐人和你们一同守夜,孩子有不妥便来禀本宫。”说着,轻轻抚摸着婴儿床的床围:“听着,如若皇子受了一点风,本宫头一个便要了你们的脑袋。”说着倒是笑了:“纵然不替自己想……也替家人想一想罢,本宫若不痛快,旁人也别想好过。”
  婆子们赶紧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娘娘恕罪。”
  “好自为之吧。”薛溯鸢看着这些陌生的,甚至脸谱化的面孔,只觉得头晕的厉害。自打孩子生了下来,她是真的处于一种极端消极的状态。这让她想起了从前看过的科普。说的是女性在生完孩子之后激素陡然下降,心绪会十分不稳定,也是产后忧郁症的原因。想着按了按太阳穴。
  竹沥赶紧上前来扶着她回殿,伺候着洗漱过便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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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最在乎的还是小包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