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不答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齐先生看了看他，抱着他转身朝别墅内走去：“假装问一下，会显得比较正人君子。”
  “你本可以是正人君子的。”王从舟十分认真地说，“可惜你问了一下，就成了伪君子。”
  男人不太在意地随口问了一句：“是吗。”
  龚苏展带着人赶到花园水池旁时，副官正踩在昏迷不醒的青年身上拉紧了绳子，将人严严实实地捆好了，然后抬头朝来的所有人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龚白妍看着好友半身是血要死不活的模样捂着嘴轻叫一声，转而朝副官怒目而视：“你们把他打死了？！”
  “龚小姐放心。”副官将捆好的人随手朝龚苏展面前一丢，“除去最开始的一枪，齐先生更换了麻醉弹，你们该庆幸我们为之做好了准备。”
  龚苏展神色来回变换了几次，最后保持在阴沉没有说话。
  副官朝龚白妍微笑：“受精神侵染者的身体机能会从各个方面大幅度地提升，而且他们感觉不到痛，即便用普通子弹打伤他们，甚至是斩断手脚，他们依然可以活动，所以要使用麻痹神经的子弹，让身体神经活性被压制，才可以阻止他们。”
  “我来处理他。”龚苏展说，“齐先生呢？”
  “送……”副官想到上司抱着王从舟离开的画面，语气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送夫人回房间了。”
  龚苏展朝身后的下人说：“把人带下去关着，我去看看齐先生。”
  ·
  王从舟浑身上下都被水泡过，一路走来都在滴着水，被平放在床上时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身下的被褥也浸湿了。他正要翻身爬起来时，床边的男人低头看他一眼，抬腿跨了过来压在他腿上，让他无法再轻易动弹。
  “干什么？”
  王从舟被压住腿没办法起身，于是用手按在齐先生肩上轻轻地推了一下人，示意他自己主动一点下去。
  男人跪坐在他腿上，低下头十分认真地说：“你衣服全湿了，我帮你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手伸了过去，修长十指灵活地一动就将王从舟领口处的衣扣解开，正要继续的时候被王从舟面无表情打在手背上。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盯着有些被拍红的手背：“你打我？”
  “不然呢？”王从舟反问，“我就这么等着你把我扒光？”
  齐先生不说话了，眼睛清透得像是某种未经打磨的贵重宝石，纯黑没有一丝杂质，只倒映出王从舟一个人的模样，明明本该是很冷又目空一切的，此刻却让人错觉出如梦似幻般的缱绻和温情。
  于是王从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平白无故竟然觉得身上这个男人情绪有点委屈，他只得放软了语气哄人：“齐先生，如你所说我自己有嘴，可以亲口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同样的有手，可以自己换衣服。”
  “我帮了你两次。”齐先生说，“你就这样对我？”
  简直是有理说不通。王从舟没好气地想干嘛要和这个人好声好气说话，他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多说也只不过是浪费口舌。
  于是王从舟从男人□□收回一条腿，踹在他腰间想把人蹬开，只不过由于刚才那番折腾耗费掉他大部分的力气，这会儿踹人的动作几乎就没用什么力气，轻飘飘的倒有几分勾人的意味。
  齐先生抬手握住他因为瘦削而过分硌手的脚踝，然后按在自己腰的一侧，覆着一层皮质手套的指尖从脚背摸了下去，与此同时用膝盖朝前稍微顶了一下。
  “你果然有点喜欢我。”他低头凑到王从舟耳边说，“分明就是在勾引我。”
  王从舟有些无话可说地仰头望着他，内心朝111狂吐槽：“你们这个npc做得真棒……还挺自恋啊。”
  111这会儿回答挺快：“解释权归著作方所有，虚构世界内所有人物行为与111没有关系嘤。”
  于是王从舟只得试着挣扎了几下，却被按得更加紧了。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盯着男人：“齐先生，我记得著名思想家……说过，自恋是一种病，太过自恋迟早会让人送命。”
  “什么？”男人没听清楚中间被王从舟哼哼唧唧带过去的名字是什么，“谁说的？”
  “mr.王。”王从舟说。
  齐先生用压在他身上的姿势、俯视的角度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再一次在很危险的距离说话：“这句话我没有听说过，不过我倒是听过另外一位很有名的王姓思想家说过的话。”
  王从舟下意识接了下去：“什么？”
  虽然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不该这么顺着男人的话说下去，不过已经晚了。
  “隔壁老王。”齐先生说，“他有一句十分著名的话，那就是‘你老婆真棒’。”
  王从舟：“……”
  本着求知的精神，王从舟问：“你真的知道隔壁老王是什么意思吗？！”
  齐先生皱了一下眉，大概是没想到这个词还有超出他认识的其他意思：“莫塞卡说他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莫塞卡是……”
  “跟着我的副官。”
  王从舟心想不愧是你，带个副官也可真他娘是个人才。
  他正想告诉齐先生“隔壁老王”可能不是那个厉害的意思，男人就若有所思看着他说：“你们王氏一族的都很厉害，比如说刚才说的那两个人，比如说你，就是一个……”
  “什么？”王从舟问。
  齐先生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王八蛋负心汉。”
  王从舟：“？？？”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齐先生扭过头，“换的衣服在哪里？”
  “我自己来！”王从舟再一次挣扎着想爬起来，被男人单手按在腰间抵在了床头。
  他俯视王从舟：“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拿领带把你绑在床上。”
  王从舟：“……”
  他只得心平气和朝这个该死的自恋npc讲道理：“齐先生，我说你不是有洁癖么？怎么这会儿又可以碰我了？”
  “看我心情，高兴了，就碰。”齐先生低头看了看他的衣服扣子，似乎感觉有点难解开，双手跃跃欲试想直接把衣服撕开。
  王从舟对危机毫无感知：“那也就是说……你现在心情还不错？”
  齐先生双手扯着他的衬衣两侧，手上猛地发力扯开布料，只听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刺啦”一声。
  王从舟：“……喂！”
  “不。”齐先生抓着王从舟两只手按在头顶，俯身下来用食指按在他心脏处装有取血器的位置，心脏的正中心，轻轻抚动，“你这里，装着一个人。”
  他忽然看到王从舟手背上残留着血痂的针孔，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暂时没有想到别的什么东西。
  王从舟以为他在指龚苏展，想了想到目前为止自己甚至都还没有跟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同房过哪怕一晚上，更别谈什么感情了。
  “你说龚先生吗？”他问，“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的喜欢他。”
  王从舟回忆着原本发生在自己这个角色身上的故事，又说：“我一开始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因为他把我从那个地方救了出来，所以我感激他，也有点爱上他了，但是后来他对我越来越冷淡，我就……”
  他自我感觉演得还挺好的，这时候齐先生问：“你之前在第六区，是什么类型的奴隶？”
  王从舟愣了一下：“什么？什么类型？”
  奴隶还分类型？
  他意识到不对正要大喊111滚出来解答，齐先生就继续说了下去：“你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去过第六区，所以不知道第六区的奴隶制度。”
  他抬手撑在看上去呆了的王从舟脸侧床上，身体微微压了下来，很好看的眼睛依然注视王从舟：“你之前属于‘功用型’奴隶，区别于‘脑力型’还有‘体力型’以及‘娱乐型’等等奴隶。不同种类的奴隶只能被用来做相对应的事情，就像‘脑力型’奴隶只能从事脑力工作，他的主人不能强迫他提供性服务，那是‘娱乐型’奴隶才能做的事情。”
  王从舟：“……”
  “让你多读点书，”111幸灾乐祸的声音蹦出来，“被看出来了吧。”
  “为什么我倒霉你还这么高兴！”王从舟恨恨地想，“这玩意儿哪里有写过啊，你给的世界线里也没有写明，我就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制度。”
  111说：“九区精神文化与社会制度汇编，你大二上学期的选修课。”
  王从舟：“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我好像逃掉了，还挂科了。”
  “好吧好吧……”他破罐子破摔索性坦白了，“我确实不是之前的王从舟，但我也是王从舟，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人，就是刚才你说的，我心里有一个人的那个人。”
  “可以放开我了吗？”他问，“你想问的我都说了吧，一开始你注意到我可能是觉得和听到说的我的形象不太符合，现在你也该解惑了，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来救一个人……也算是救我自己。”
  王从舟停顿了一下，又说：“暂时先不要告诉别人好吗？除去今天欠你的事情，我好像又欠你了，只要过了这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尽力补偿你的。”
  补偿？
  男人看着王从舟，心里忽然一痛，喉咙也变得干干涩涩好像说不出来话，就像是搁浅的鱼十分迫切地需要水，他也迫切地想要亲吻身下的人，来获得一点微茫的、幻觉一般的甜蜜。
  但是王从舟不会给他想要的亲吻，更不会用亲吻来安抚他不安的心。
  “我也是为一个人而来。”最后他还是很好地掩盖住情绪，说，“像你一样。”
  “晚上来找我。”
  男人松开手，从王从舟身上翻了下来坐在床边，整理着被弄乱的领带，重新恢复到冷漠强大的常态：“我在花房等你。”
  他正要站起身时，王从舟坐起身来衣领松松垮垮地敞开着，抓住了他的袖口：“几点啊？”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停在房间外，龚苏展的敲门声和说话声一起响起来：“齐，你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