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钟闹钟响了，王从舟爬了起来收拾洗漱，出门前他把糖纸放在水里泡了泡，捞起来一张一张贴在自己房间的玻璃窗户上。
  身上似乎更疼了，说不清楚到底是新伤在疼还是旧伤复发，总之他感觉到身上没一块是好的，有些地方的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反反复复的让那几块皮肉永远都没法长好。
  王从舟在镜子前照了照额头，又撩开衣服看了看肋骨上的淤青，找111说话：“那个叫鲸飞的男孩，可真甜啊。”
  他感叹道：“我觉得上个世界的齐荆也很甜，可惜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实在搞不懂这个npc在想什么。”
  111默默地想，它的主人大概真的是个带预言家吧，只是这家伙经常会忘记。
  要是上心一点善用这份能力，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六点，王从舟准时出了门。他要先去学校外面的早餐店等早餐，数量大概在二十份左右，趁着它们还没凉下来的时候送到提前给了钱的学生手中，收取应得的报酬后，时间差不多到七点。
  然后他就该坐在其他班的教室里，替别人班的学生完成他们的附加作业，以便让他们获得本周学业的额外分值，分值可以抵消一些个人在学业上的缺漏，保证不会因为无法获得优良评价而被警告。
  作业提交都是在光屏上，开始几天王从舟还不怎么用得好，多玩几次后他就能十分熟练地将写过的东西复制粘贴到另一个人光屏上，完成后只需要本人亲自过来按指纹对瞳膜提交。
  不过他把之前接的任何与文科沾边的单子退了，全部换成数学物理计算机这些科目的。但他自己不会去做附加作业，只把评价勉勉强强保持在最低档次，大概在老师们看来王从舟就是害群之马，却拿他没办法。
  快要到上课铃声响起时，王从舟刚刚好把最后一个班的任务完成，找他帮忙完成附加作业的那个男生探过头来，手里拿着几张纸晃了晃：“我们这里有一篇论文，需要做一个数学建模，是关于最近那个很火的血液疾病的，你可以做吗？”
  “给钱就做。”王从舟笑起来，推开桌面站起身来，“你们可以早点把资料发给我。”
  男生跟着他走了几步，小声说：“这次你要谨慎一点，因为这个疾病还没有任何人研究破解它的发病机制和原理，目前不仅仅是医学界和生物界闹得火热，数学界物理界甚至连哲学界都想掺一脚。”
  王从舟有点惊奇地问：“哲学界搅合进来干什么？这玩意儿和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男生小声说：“有些人开始怀疑，这种病可能只出现在变异人种身上，所以那些往神学上扯的人，都开始把患这种血液病的人叫做‘神弃之子’了，喻示他们身体缺陷、被抛弃的命运。”
  王从舟说：“放心好了，哲学界的研究一定只会停留在‘提出猜想’上。”
  “大佬们都想不出来突破口在哪里，我们这些小喽喽只是跟着研究个热闹。”男生继续说，“所以我们要做的仅仅是提出一个设想，你别做得太离谱了，到时候让老师们看出来那就完了！”
  想了下他又补充道：“就像上次那个计算机模型，连三级的学生都做不出来，全学院可能都只有你会，结果到期中结算的时候一级学生大片大片的做出来了……教导主任差点没气疯。”
  “知道了知道了。”王从舟抠了抠耳朵随口答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预科学院中老师们起到的作用不过是监督和引导，学院最终的目的是向科研机构输送优质的人才，所以即便那些老师知道他王从舟在搞什么鬼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毕竟害群之马多数时候只是破坏掉了某个群体的规则，作为这个群体的一员，他反而说不定才是那个带来最大利益的人。
  王从舟准备回自己教室，结果那个男生还跟着。
  “我都说知道了，你还跟着我干嘛。”王从舟奇怪地说。
  “你们班明天要来一个人，我去给你们班级主任送资料。”男生说，“不知道是跳级还是哪家贵族的公子，说插就这么插进来了。”
  他啧啧称奇：“我们学校之前就没有过这种事儿。”
  “说插这就么插进来了。”王从舟也跟着复述了一遍。
  男生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怎么觉着……”他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污呢？”
  反应过来的王从舟笑骂起来：“给爷爬，哦，对，爬之前先把钱给了。”
  “你到时候先看下资料再决定吧，我们想的是从血液流速入手。”男生也笑了笑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大概不是从哪个方向入手，而是找不到病例。”
  “找不到病例？”
  “是的。”男生点头，“这种血液病，名字叫做‘阳式血液症’，由于研究不到位，没有什么医院可以提前查出一个人是否患病，等到症状明显的时候，这个人其实离死也不远了。”
  “患者最开始只是出现贫血的症状，大概在三天后全身皮肤就会像大量失血一样苍白，紧接着可能只需要过一天，患者就会陷入濒死的状态，皮下无血、皮肤皱缩，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浑身的血液仿佛凭空蒸发了。”
  王从舟：“嘶——听你这么一说……我开始对哲学界的参与不太奇怪了。”
  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帮我们好好干，前期付你做建模的费用，如果之后我们的猜想入围获奖了，奖金也有你的份。”
  ·
  上午上课的时候，王从舟趴在最后一排补觉，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起来把今天的作业写完，顺便算了算当期阶段的分值，约摸着够他过关了便不再管。
  虽然他无法对原身经历过的苦难感同身受，但他可以做原身经常干的事情……上课补觉，下课继续睡，经常逃课，成绩保持在及格线。
  总之对于王从舟来说，所有理科学科都简单到不需要听讲，而文科学科他是绝对不会学的，偏科到这种无敌的地步，上课不睡觉不逃课都说不过去了。
  上午的课结束后，下午几乎都是文科课目，王从舟看了看原身留下的计划安排，发现正好又要去岐河站安检口上班，下午的课理所当然要逃掉。
  他从后门溜出教室的时候被吊车尾同桌梁盼看见了，梁盼吹了声口哨，引得倒数两三排的学生都回过头注意到王从舟。
  “舟哥上哪去啊？”梁盼笑嘻嘻地问，“又去帮忙写作业啊，业务繁忙呢。”
  王从舟蹦过去搂着他脖子将他拖了出去，两人在走廊上同行往前走，王从舟说：“我去安检站，要是有找我的老师或者学生，懂？”
  “懂懂懂！”梁盼连忙说，“我们多少年老搭档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谁跟你多年老搭档。”
  王从舟转头去推梁盼脑袋，他们刚好走到楼道转角处，迎面上来一前一后两个人，就在他侧头去推梁盼的时候四人擦肩而过，靠近王从舟他们的是一位穿着工作服的老师，旁边那个人被老师身形挡住，等到王从舟回过头来时两人已经上楼，只留下一个背影。
  楼道溢出一阵若有若无的甜香，王从舟在楼梯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只见到那个人修挺的身形，有点眼熟，更多的是陌生。
  “那人好像没在学校见过啊。”看见那两人的梁盼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惊艳，“长得好、好……”
  王从舟问：“好什么？”
  “说不出来的感觉。”梁盼摇摇头，“我想说好漂亮，可那是个男的，而且也不是女孩子的那种漂亮……哎，我说不出来那感觉，反正，总之！就是很惊艳！”
  王从舟说：“你这种渣渣，也就只会拿漂亮形容人了。”
  梁盼很不服气：“那你会用什么来形容那种男的？”
  “我会说，”王从舟想了想，“我梦中老婆大概就长这样。”
  111的声音又十分不合时宜地蹦出来：“这就是你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多出来老婆的原因？”
  王从舟十分谦虚地想：“倒也不多，顶多就那么几十个吧。”
  111：“……是我输了。”
  王从舟和梁盼在食堂门口道了别，梁盼要回寝室，王从舟打算先在学校里解决午饭，他昨天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早上也什么都没有吃，隐约有点低血糖发作的征兆，怕再不吃点东西会倒在路上。
  食堂里最便宜的是一碗白饭，刷过卡后余额显示只有两块八，王从舟感觉有点肉痛，端着盘子找了个边角处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下，慢慢地开始吃饭。
  没吃一会儿就有人坐到他对面的桌子前，王从舟低头刨饭没注意那是谁，只是用空着的左手去扒拉了一下自己丢在桌上的学生卡，免得妨碍对方。
  结果对面的人伸出手重重按在他手背上，王从舟愣了一下，抬起头，对面坐着一腿翘在凳子上的崇闻，正抬着下巴审视自己。
  “猪饲料一样的食物，吃得这么欢？”崇闻轻蔑笑道，“送给你的好东西都倒掉不吃，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贱，嗯？还要装作自己多么高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