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orld·Ⅱ
作者:睡死不醒      更新:2022-06-14 02:45      字数:3788
  王从舟趴在休息室的病床上呼呼大睡,等他一觉醒来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下来,教学楼更是安静得一片死寂,学生们要么是在自觉地上自习,要么早早地回了寝室或者家。
  “我去,我这是睡了多久!”王从舟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手按在枕边的时候他忽然碰到什么凉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束被用彩色纸条捆好的淡金色花束,他摸到微凉的东西正是上面的露水,会让人觉得这应该是才从枝头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朵。
  王从舟有些惊喜地将它举了起来,几乎是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花瓣。
  “劝你最好不要带着它一起走。”111说。
  王从舟说:“没关系,因为明天……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不过我留着它能有什么事?”
  他从床上跳了下去,穿好鞋夹着花束从医务室走了出去,外面天色暗淡下来,整栋教学楼静谧无声。
  111隔了很久才说:“我知道。”
  王从舟:“?”
  他赶在食堂关门之前买走了便宜的饭菜,打包后提在手中,另一只手里抱着金色的花束,出校门后就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快走到楼下时,从小区另一侧的大门道路走来右手手臂打着石膏的崇闻,王从舟在楼下停了下脚步,崇闻显然也看见他,脸色几乎瞬间沉了下去,加快步伐走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王从舟闻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几乎是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崇闻,“夜路走多了撞鬼了?”
  崇闻脸色难看的程度再增加了一个量级,他目光阴冷地瞪着王从舟,握紧另一只完好的手:“你觉得很好笑?”
  王从舟十分无所谓地耸肩:“不好笑,只是看到你这种人也会吃瘪,就觉得十分有意思。”
  111提醒他:“你嘴角咧开了。”
  王从舟:“……”
  崇闻看上去怒气已经积蓄到了想动手打人的地步,王从舟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免得他突然暴起动手打人,但是崇闻只是一忍再忍,半晌后才说:“你知道谁把我搞成这样的吗?”
  王从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那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崇闻愤恨地盯着他。
  王从舟莫名其妙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我打的?”
  “是一个魔鬼干的。”崇闻冷冷地说,“我劝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和那个人牵扯上,他会毁掉你的。”
  王从舟想了想,也没能找出他身边能让崇闻说出这种话的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从舟说,“但不管是哪个人,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会更加糟糕和可怕吗?”
  崇闻被他眼中的戒备和不信任刺了一下,怒意似乎都被压下来不少。他俩站在单元楼下对视了一会儿,崇闻终于心平气和地开口道:“小舟,今天我被人打断手这件事,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荣幸至极。”王从舟说,“如果有人为了我把你搞成这个样子,那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111默默插嘴:“有时候真的不是灾祸找上你,而是你这张嘴惹出来的。”
  王从舟看了崇闻一眼,抱着怀里的花转身准备上楼,崇闻终于注意到那束金色的花,瞳孔微微一缩,从王从舟身后扯住他的衣领不让他离开:“等等!”
  王从舟十分不耐烦地转身扯出自己的衣服,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你这花从哪里来的?”崇闻还是揪着他的衣领,眼神可怕得像是要吃人,“说清楚!”
  “关你什么事?”王从舟也没好脸色地反问回去,气势完全没输给崇闻,“有这功夫管别人,怎么不把自己管好点,免得出门又撞上什么魔鬼了?”
  崇闻将自己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见他有提拳打人的意思,王从舟猛地一缩脑袋准备躲过这一击,但是崇闻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
  他抬起头,发现崇闻眼神有些飘忽地望着自己身后,于是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崇闻忽然松开了手,低声说:“算了,今天不想打你。”
  他离开前眼神挑衅地看了王从舟一眼,警告道:“我今天说的话,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不然可就不是我毁了你,那就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王从舟十分轻松地朝他笑了笑:“关你屁事?”
  ·
  回家后,王从舟把饭菜放在矮小的木桌上,拿出他从楼下那家门口路过时顺手拿走的矿泉水瓶,用剪刀从中间剪开,装上清水后放了点食盐,然后解开花束的彩带,把金色的花一枝一枝的插进瓶中。
  他抱着水瓶,从锦逸夏房间门口走过时抬手敲了敲:“给你带了饭,放在桌上的,你记得吃。”
  好半天,房间里才传来锦逸夏一个敷衍的“嗯”字。
  他每天都不怎么出门,就呆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看那一大堆书,王从舟的记忆里是锦逸夏身体好像是有什么疾病,所以才不需要出门,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学习。
  他们共同的父亲,就是那个与锦逸夏同姓却和王从舟不同的男人,唯一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就是帮助锦逸夏治病。除此之外,他视这两兄弟为无物,不允许他们与自己同住,即便名下集团价值千亿,其中也没有一分钱属于王从舟和锦逸夏。
  前几年王从舟他们的舅舅荣楚辰时常来要钱,都让他们向自己的父亲要,逼急了就会动手打人,但这位冷漠的父亲,即便亲眼目睹自己儿子被打的惨状也依然无动于衷。
  他可以大肆投资产业,买地增值,可以随意挥霍,夜夜豪赌、花在女人身上,还可以拿去做公益彰显自己有为企业家的形象,但唯一不会浪费在自己两个孩子身上。
  任谁都不会把锦承阳这种有钱人,和缩居在城中村的王从舟兄弟俩联想在一起。
  王从舟回了自己房间,将瓶子放置在窗台上,趴在旁边又看了一会儿,月光的清辉从窗外照入,穿过早晨被他贴在窗户上的彩色糖纸,打在他无瑕的脸上。
  在他们家楼下的大门外,昏黄路灯下站着被拉长的人影。一直等到窗内的房间灯被关上,里面一片漆黑后,人影才慢慢地转身,走入更为黑暗的寂夜中。
  ·
  第二天早上,王从舟发现大家写的作业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起先还只是有人含蓄地问他接不接比较难写的东西,等到终于有人肯告诉他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王从舟才发现自己昨天下午错过了大事。
  从之前找他合作做论文数据的男生郑天恒那里,王从舟听完事情经过,大概意思就是每年一度的选拔营要开始了,今年依然是优胜劣汰的竞争模式,但有些细节和往年不太一样。
  首先主办方不再是百校联合,而是由第三区第一大学术机构齐次格协会亲自接手,注资一千六百亿选拔人才以及用于后续的培养。第三区每一个拥有学术身份的人都可以参加选拔,但只有前百分之十才有可能进入选拔营,只要获得进入选拔营的资格,那么同时也可以获得最高可达一百亿的奖励。
  初级选拔题依然被分为文科和理科,像是宣传单一样在大街上随意分发,大部分的人都可以领到,领到文科题目的人需要写论述自我观点的文章,领到理科题目的人需要解答一个数学模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选择文科,在被评判分数的时候拥有更大的可操作性,但另一方面也意味着通过的几率被减小——要求更加严格,评判更加主观,所以不少人将目光投向理科的数学模型。
  王从舟随手要来一张写着题目的纸单,看了一会儿,笑着说:“这个太简单啦。”
  来找他求帮忙写作业的人都被郑天恒赶走了,两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讨论,郑天恒说:“你看了几眼就会了吗?不少人拿到题目想了一夜都没有头绪。”
  作为第三区学界大佬共同探索的数学模型,这道题看着篇幅不大,难度却不亚于要让一个人独自将天上的一颗小行星捕捉到,然后控制它的运动轨迹。能够看懂的人在强者云集的第三区绝对不超过一半,能解出来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达到最后官方预计的百分之十。
  并且为了反作弊和反抄袭,组织者们都决定选择回归古老的手写模式,免得使用光屏提交时信息泄露。
  “太简单了好不好。”王从舟抽出黑笔,用牙咬着笔盖拉扯开来,将纸上一串公式圈了起来:“从这里加一个算法,然后用分散式无穷数组定义一个逻辑,相当于打开一道后门……”
  他一抬头就看见郑天恒瞠目结舌地盯着纸面,就知道对方一点都没懂,于是有点无奈地说:“我举个例子吧,玩过俄罗斯方块么?”
  郑天恒点点头。
  “方块会无穷无尽地掉落下来,你作为玩家,要通过不断地操作保证方块们被摆放在正确的位置,这样下面就会不断地被消除掉,然后你才能不触碰到顶部的‘死线’。”王从舟说,“普通人思考的都是,怎么让方块摆放,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但我要做的是,修改方块掉落的规则,找到这个无限循环中的逻辑,让方块自动填满相应的位置,而不是由我去操控它们。”
  郑天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懂了!”他说,“你是在作弊?”
  王从舟:“……我觉得你没懂。”
  “作弊是什么?利用不正当的手段为自己谋取到利益。”王从舟说,“如果你是利用相应的规则,去为自己谋取利益,你觉得那叫做什么?还是作弊么?”
  郑天恒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又醒悟,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
  “那叫智慧的手段。”王从舟笑着站起身,“这单子我不会接了,其他的人也不会接。想要作弊就要靠自己去寻找作弊的手段,怎么还能再让别人帮你把作弊的事情一起做了呢?”
  回到教室时看见坐在自己位置旁边的鲸飞,王从舟差点没反应过来,直到鲸飞不耐烦地抬头瞪他说:“位置让你了,这下总该好好上课了吧?”
  王从舟听见他用这种骄傲的语气说话就想笑,溜到位置上坐下,故意凑到离人家很近的位置说话:“我没有故意不来上课啊,而是因为上课真的好无聊。”
  果不其然鲸飞又一次地皱起眉头,神色有些费解:“大家都在好好学习,就你最特殊了么?”
  “是因为这里没有让我感到有意思的事情,”王从舟说,“或者是人。”
  他说话时有温热的呼吸吞吐,不明显,但足以让离他很近的人被烫红皮肤。鲸飞看了他一眼,飞快收回视线,注视前方,故作镇定地说:“有意思的人?”
  “是呀。”王从舟跟着凑了上来,小声说,“比如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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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要上八天班,苦酒入喉心作痛…不对一周没有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