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001:［周子潞好感值－20 当前好感值288。差值62］
  纪弘美继续：“周子潞，你母亲生不出孩子就算了，就连做妈都不会？她似乎什么都没有教你唔……”
  苏景伸手去捂住女鬼的嘴巴，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rp001:［周子潞好感值－30 当前好感值258。差值92。危险警告。］
  苏景：［她的愿望应该就是搞死我。］
  周子渊看向周子潞。毫不意外，他的脸色是无以伦比的精彩又难看。即使眼眶已经红了，他还在努力扯着嘴角笑着。仿佛就是凭空长出一对獠牙来也要撑住这个笑。
  他想着对这个倒霉催的哥哥说点什么挽回些局面，却觉得手中湿漉漉冰凉凉的一片，疑惑地看过去，被自己捂住嘴脸的纪弘美眼下竟有数条闪光的泪痕。
  “……”
  鬼也会哭？
  ……而且说了那些话，该哭的是你吗？
  请问？
  苏景：［你作何感想。］
  rp001:［鬼是没法直接说出自己的愿望的，咱们可以猜猜看。纪弘美说的应该是周子潞小时候她对他说过的话。］
  苏：［嗯，也就是说周子潞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是纪弘美故意告诉他的。这女人真是北山坡的竹林子。］
  rp001:［？］
  苏：［阴笋大了。］
  rp001:［……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纪弘美回来，她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周子潞身上。］
  苏：［是，在聊到猫的问题时，她还主动和周子潞搭了话。］
  沉默。
  苏：［我有个猜测。］
  周子渊松开了纪弘美。被狠狠捂了一会儿的纪弘美安静了，只是低着头。
  “哥。”
  “我不是你哥。”周子潞接得很快，神情冷淡，“想要什么，就自己来拿。凭本事。要我的命也不是不可以。”
  周子渊沉默。
  闵主任没想到今年的意难平之夜还有加戏，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
  孔院长则忧心忡忡。
  周家两兄弟的关系似乎很复杂，刚才还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现在又像是势不两立的宿敌。
  而且刚才那句“子渊的母亲一定是个善良的女性”实在是太打脸了。听意思，自己这大舅哥九成九是个灰姑娘。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
  孔院长担心地看着周子渊。青年清秀的脸儿苍白，似乎十分纠结，进退两难。
  为什么要这么逼他呢？他还是个病人啊。
  孔院长的心拧拧地不舒服。但是他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是插不了手的。作为院长他见过太多了。他只能无能为力地注视着周子渊。
  周子潞和周子渊对视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周子渊靠近纪弘美，低声问道：“你的愿望，是让周子潞原谅你吗。”
  纪弘美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不像死人。她的嘴角甚至很用力地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周子渊：“好，那你等着。”
  说完他就去追周子潞了。
  闵主任看看那女鬼，又看看孔院长：“院长，怎么办？”
  孔院长叹了口气，他把眼镜取下来用睡衣角用力擦着。
  “咱俩把她弄出去吧，放着不管再让贡总他们给处理掉就不好了。”
  到时候他可怎么和子渊交代呢？
  ………………
  周子潞迈开大长腿在空旷的走廊里走得嗖嗖地快，脚步声也踏踏地响，彰显了主人此时灼烧的愤怒。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总之，离刚才那个位置越远越好就对了。
  “哥，”周子渊一路小跑着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
  周子潞毫不意外地甩开他，“咱们还有好说的吗？说你准备怎么帮你的死鬼老妈完成愿望？周子渊，你不会真的觉得你有能力把我怎么样吧？看看你自己，一个疯子。呵呵。”
  周子渊：“我能把你怎样？”
  “我是个疯子吗。也许是吧……”他的声音哽咽，“不是疯子的话，又怎么会这么傻呢。”
  “……”
  那一瞬间周子潞突然怀疑周子渊其实了解一切他所做的事情。
  可能吗？
  对集团的资产数额做的手脚，对周子渊所持有股份做的手脚，在他音乐事业中几次重要的机会上做的手脚……他就像个多动症的儿童，手脚不停乐此不疲地把周子渊的生活翻了个底儿朝天。
  不可能……
  周子潞想起弟弟在签署那些产权协议时满不在乎的样子，根本看都没多看一眼。他签唱片公司的机会被人抢走时躲在屋子里两天没有出门，出来后也只是打起精神问了自己晚饭吃什么。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绝对。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子潞咄咄逼人地向墙壁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在怪我吗。”
  “你应该恨纪弘美的。所以也应该恨我。你没有错。”周子渊扬起的瘦得尖削的脸颊，委委屈屈，“可是你不该恨我的。”
  这句前后矛盾的怪话从这个疯子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并不是毫无逻辑。起码周子潞能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周子潞：“该与不该，都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懂吗。”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发了狠说出那句话：“你就在这度过余生吧。”
  “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结局了。”
  周子渊似乎很茫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周子潞转身离开。他经过了拐角却突然停住，抱着头蹲下去，狠狠揪住头发。
  小时候那种终日如履薄冰，却仍免不了被恐惧和孤独包围的窒息感，似乎轻而易举地回到了身体里。
  那个女人！
  明明……他已经快忘记了的。
  真的。今天甚至差点忘记了他有多恨纪弘美，多恨周子渊。
  为什么人已经死了，还非要让自己听到那些梦魇一样的话？
  不可原谅。有些事绝对不能忘。
  ……他恨周子渊吗？
  可是他又该怎么去报复一个死人呢。
  呵呵。既然那个贱人幸运死得早。那么……
  周子渊……
  你逃不掉的。要怪就怪你那阴魂不散的死鬼老妈去吧。
  周子渊的死鬼老妈被孔院长和闵主任一左一右架着往大门口拖，不断挣扎着。
  “这死人劲儿也太大了。”闵主任趁着制服纪弘美的机会在她身上摸了几把。
  她挣扎得更厉害了。
  “……这位，这位女士您能不能消停点？我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才帮你的。说实话以您的品德，被其他执行者直接劈成两半也不可惜呢……”
  孔院长气喘吁吁，连拉带推。
  走到门口，闵主任抽出一只手去推开了门，又伸出腿挡着，两个人合力把纪弘美推到了荒山的寒风冷夜中。
  闵主任收回了腿，关好门，隔着玻璃做着手势：“快走吧，走吧！”
  纪弘美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就真的转身，拖着僵直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向黑暗中走去。
  “院长，她明年要是还来怎么办？咱们要给她办个vip吗。”闵主任笑着把玩手中血迹斑驳的碎冰锥。
  “希望她不会来了。”孔院长说。
  …………
  周子潞渐渐冷静下来。他站起身，打定主意赶紧找到卫小悝，离开这里。
  周子渊那边似乎一直悄无声息。
  踌躇了一阵，他还是忍不住从拐角探头往那边看了看。
  周子渊居然就那么靠着墙根躺了下去，像一滩了无生机的烂泥。
  他躺了多久了？
  周子潞几乎是带着股风走过去，暴力地拎起周子渊推在墙上，“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冬天？”
  周子渊单薄的身体似乎在打着寒战，嘴唇也发紫了。
  “……草。”
  周子潞狠狠骂了一句。他不明白这个二货弟弟为什么总能激得他不得不卸掉自己苦心经营的冷静和克制，让自己全力掩盖的焦虑和暴躁无处藏身？
  “你要死……”
  “哥，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周子潞无法自控地绷紧了身体。
  “你什么意思？”
  周子渊没有回答。
  他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妈她不是想报仇。她只是想和你道歉，请你原谅。”
  周子潞：“胡扯。”
  周子渊：“真的。她刚才流泪了。”
  周子潞：“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说了什么话，你听不见？”
  周子渊：“哥，我还活着，就让我在这里承受你的恨吧。我答应再也不离开这里……她已经死了，你放下吧。让她安心离开。”
  周子潞怒极反笑：“真会说啊，把纪弘美说得像是一个受害者似的。你又是大英雄喽？就我是坏人是吧？”
  他松了手。
  “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得成全你们。她留恋人间，就让她在人间溜达呗。反正你以后就住这儿，兴许还能每年见她一次呢。多好啊，意难平阖家团圆日。不谢。”
  “……”
  “站起来。”
  周子渊却歪向一边又要躺下去。
  “起来！”周子潞只能又揪着他的衣襟强行把他拎住，暴怒地吼他：“你一着凉就是要命的发烧你自己不知道？你一发烧又要连累我你不知道？能不能管管自己，别给人添麻烦行吗？”
  周子渊：“放手。”
  周子潞：“你找死呢？”
  “不用你管！”周子渊突然瞪起眼睛咆哮，是周子潞没见过的气势。他竟给震慑得惊呆了一瞬。
  周子渊眼睛里愤怒凌厉的光却因为突然汹涌而至的泪水而变得模糊，激动的声音也因为哭腔变得委屈，“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干什么呢？”
  周子潞：“……”
  周子渊：“早点死你不是更开心？”
  周子潞：“我没有！ ”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说出这三个字。
  他听到自己虚张声势的声音，就像是做贼心虚的丈夫在给老婆做解释。
  ……有必要吗？！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容易被带节奏了？！
  他烦躁地推了周子渊一把，“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没想到周子渊的头竟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吓得周子潞的心跳都露了一拍。
  自己明明没有用力的？
  他要去扶，却被周子渊打开了。
  “周子潞，何苦呢。你还是让我自己病死吧，别脏了你的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故意……”
  周子渊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
  “你走吧。我会躺在这儿好好生病的。我已经没任何亲人了，唯一在意的人，要让我的母亲死不瞑目，还非要恨上我一辈子。活着也没什么的。死了就死了吧……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恨我了。”
  周子潞心烦得厉害：“别他妈说那些屁话……”
  弟弟再睁开眼睛，里面似乎有了光。
  “死了就挺好的。”
  “周子潞，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啊。”
  周子潞后背的汗毛和头发根都瞬间一起竖了起来。
  “周子渊！！！”
  你敢威胁我是吗？！
  你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吧？！
  任何人都不可以威胁我！！
  更，何，况，是，你！！！
  ……
  送走纪弘美以后，孔院长就和闵主任兵分两路。闵主任听到一层病区有些奇怪的声响，循声过去了。孔院长则走上楼梯，想着周子渊是不是还在二楼，他要去找找看看。
  在楼梯口正巧碰见垂头丧气的周子潞。周子潞哑着嗓子问他：“刚才那个女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