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过了老半天。
  苏：“……啊？”
  001尴尬地说：“抱歉。”
  苏景有点控制不住手上的力度，用力掰过001往暗处躲闪的脸：“……就刚才那一会儿？”
  001:“……”
  苏景：“你干什么了？”
  001回答不上来。他真不知道。
  怎么这晚上开始就这么邪门，叶朝一只要一见了他基值就疯了似的呼呼地涨，怎么都控制不住。
  他无言以对，只是脸上惭愧的表情更深了。
  本来看到001人没事，好好儿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苏景因上官双的死而跌至谷底的心情才突然得以复生，脆弱的情绪好像要破了防一般，差点就没有忍住要奔涌出来。
  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苏景又变得莫名的低沉。
  我在这给他认真做任务，出生入死的。这个系统不好好呆在自己身边，不仅跟大反派成了亲，还直接把男主角基值一下子给顶到头。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他都干什么了啊。
  ？
  两个人面对面蹲着，久久无言。
  苏景控制自己挥去那些多余的思绪，平淡地说道：“那现在什么情况。任务还继续吗。”
  001回答，“妖王随时可能复生，估计不出十分钟吧。我估计到时候咱们两个就该传送了。”
  苏景：“任务已经失败了是吧。”
  “嗯。男主基值达到上限，这个任务就算失败了。因为任务名称叫做［男主绝对不可以弯］。”001表情有点凝重，有点羞惭，这个任务可以说是他以一己之力破坏的。
  苏景：“不过就算叶朝一弯了，怎么说他也确实为上官双折腾了十八辈子了。如果得到玲珑鼎，唤起她的回忆，是不是还有机会可以拯救这个世界呢？”
  001:“如果我们能找到玲珑鼎的话，就算是任务完不成，确实也还有点小概率能拯救这个世界。但是根据我和黄大仙人之前的交流，貌似玲珑鼎根本不在他身上。玲珑鼎又能在哪儿呢？”
  苏景的思路在“我和黄大仙人之前的交流”上转了一会儿，才回归了正题：“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
  001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了。”
  比起之前做过的三个任务，这次任务失败得真是果断又安祥。
  001:“不过，悬赏任务不是主系统发布的任务，所以失败了也与主系统无关。换言之，宿主不会因为任务失败而传送回原世界，只是得不到任务奖励。”
  “……是吗。”
  苏景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变轻松。他觉得，自己和001根本不是来拯救世界的，而是促进这个世界的毁灭的。可以说是他和001联手把这个世界加速推上了绝路。
  “怪我。非要接这个任务。总感觉是我坑了他们。”苏景说。
  001:“稍等一下。”
  苏：“？”
  001：“这个任务已经挂了超过100小时无人接单。即使你不接，他们的处境也依然会是如此走向。就事论事，我们两个没有成功拯救这个世界／事件／个体，但并不存在坑了他们这种结论。在系统任务中，会碰见很多次这种情况。只是我们没能改变原有结局，而不是我们造成了不好的结局。这个观点如果不端正，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影响以后执行任务的状态，造成更多不良后果……”
  忍耐了半天，发现他竟没完没了。实在听不下去了的苏景做了个手势：“……停，系统同志。你还兼管政委工作么？歇歇吧好吗。”
  001:“我播放的是宿主心理治疗师模版。是主系统中的一项任务提示，在剧情走向不受控的恶性结局且宿主仍需继续接受新任务的情况下，必须播放给宿主。你可听可不听。但是我得放。”
  苏：“……”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上官双的尸体。
  躺在那儿的死掉的小姑娘是个书里的纸片人。
  我呢？工具人。
  身边这个不停大段大段念提示的系统根本就不是个人。
  ……我可能真的需要个心理治疗师。
  “要是有烟就好了。”苏景蹲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几分钟，他正好可以抽完一支烟再上路。他有点自嘲地想，自己的脸皮可真够厚的。眼看一个世界要没了，还跟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居然能有心情抽烟。
  这是一本书。他想。就是一本书。
  可他再次看了眼上官双的尸体。
  ……但这分明是个真人啊？
  是个即使要死了，还是放心不下心上人，一个劲儿交代他要怎么正确活下去的，对他恋恋不舍的小姑娘啊。
  001竟真的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烟袋，递给他：“这世界没有烟。烟袋锅子行吗。”
  “……哪儿来的？”
  “不知道，这喜服里带的。”
  “……奇特的风俗。”
  苏景把烟袋接了过来。他看着这个古老的玩意儿，又想到晚上那个问他借火的鬼。也是被上官双赶走了。
  其实，上官双一直都在保护李晓白。
  他一声叹息：“上官小丫头，既然我们能被召唤到这个世界，说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文，而是一个有影响力的文。那么，作者弃文不写了，故事崩坏了，就会有意难平的读者。读者也许会写同人。也许还会续上，写得不错，像红楼梦似的……希望你在那些书里过得好，能和叶朝一白头偕老。”
  001对苏景说：“真对不起。是我搞砸了。”他又看向上官双：“抱歉。”
  苏景拿烟袋锅子轻敲了下001的头，“你说不怪我，自己为什么又认起错来了。”
  他从烟杆上的小袋子里取出烟丝，往烟袋锅子里填满，压实，又掏出火折子点上了火。烟丝烧着了，亮起微弱的红光。他眼睛扫过001的脸，狼狈又虚弱，分明被冰雨打得冰透雪白，两颧却又透着一丝病态的红晕。苏景又垂目看着他身上系得相当匆忙潦草的华丽衣物。脸色阴沉了一瞬。
  他漫不经心似的说道：“衣服不错。很衬你。”
  “……”001没说话。
  能说什么。谢谢吗。
  苏景叼着烟杆：“说说，你是怎么和黄大仙人成亲的……不，还是先说说怎么把叶朝一掰弯的吧。呵呵。”
  “……”
  001回忆起了几个男主角基值猛涨的场面。
  在叶朝一房间里。他说他中毒，我说我带他看医生。30点
  叶朝一去阿乔的院子救我，走进房门。80点
  叶朝一走到我身边说要帮我的调息。120点
  我说让他带我御剑回客栈。300点……为什么啊？
  在客栈窗台旁。突然，嫉妒值转换成基值x2，数值终于爆到了上限，再也不动了。
  这个是001最不明白的。当时我眼前就一个没了胳膊的尸体。叶朝一到底嫉妒的什么呢？
  001很自责，可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哪件事，是能导致叶朝一在弯道滑梯上越滑越远根本刹不住车的。不过，自己绝对不是无辜的。在这个任务的失败上，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没得到他的回答，苏景哼了一声。
  “系统同志，你们有没有什么行为规则，比如哪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001认真回答：“没有。外勤系统凡事以宿主的目标为准则。”
  “宿主的目标。”苏景重复了一次，俯身靠近了些001，“所以，我让你和叶朝一搞好关系，你就是这么搞的？就像你为了任务情愿把脖子伸过来给我咬一样吗？”
  “……”
  苏景的话让他心里很别扭，但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确实是因为苏景说要和叶朝一搞好关系，才去叶的房间里找他的。因此才会发生了后面一系列阴差阳错的事情。为了任务所以让苏景咬自己？……是吗。这句逻辑上应该也没说错。因为他觉得只要苏景喜欢，也许就会原谅自己在之前任务中对他的伤害。
  他确实是在做一个系统该做的事。只是都没有做好罢了。
  但是这二者能混为一谈吗？
  叶朝一，是任务的一部分。而做任务，是为了你。
  可是你觉得我说这句话太自以为是，太一厢情愿了对吗。
  苏景牙齿碾着烟杆，似笑非笑：“给我说说嘛。”
  001生硬地回答：“你说是就是吧。”
  苏景沉默了。
  然后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又吐到001的脸上，僵硬地勾了下嘴角，“嗯。很好。”
  “果然是个尽职尽责的系统。能与你共事是我的荣幸。”
  这两句阴阳怪气的话让001感觉别扭，却又挑不出他的宿主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苏景抬起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喉结，低声问：“所以，你也会像对我一样，趴在叶朝一身上给他一亲这里吗？”
  身有余毒的001用手冷酷地拧住大腿，难以忍受地压低了喘息：“怎么可能？我知道任务目标是什么，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苏景的手指用了点力：“你知道个……”
  对面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止住了话音，落在他肩上的手也放松了，似乎是被什么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
  而001并未发觉。他心里自责，但也委屈：“我又不是不知道，男主角不可以……唔！”
  “嘘。”
  本来就已经近在咫尺的苏景突然扣住他的后颈，用力把他拉得更近了些，惊得001住了嘴。
  “先别说了。”黑暗中，他翕动着的嘴唇不知是有意无意，轻蹭到了001，吐出三个飘渺的字。
  糟了。
  001一直极力克制压制着的、残余在他体内的药性全面爆发，即使掐肿了拧断了腿也没有用，药迅速侵蚀了他的血脉，发挥它应有的功能。
  啊。糟了。
  终于控制不住了。理智突然离家出走，他像个丢了脑子的傻子小动物，全凭本能办事。他探出舌尖，勾了下对方的嘴唇。
  “……”
  他感觉到苏景很意外甚至可以说是震惊地收紧了放在他后颈的手指。
  然后他又有点愣，迷迷糊糊的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下意识想往后撤。对面的人却用力锢住他的后颈，又微张开口，接纳了他的试探。且不像他那样畏畏缩缩，小偷小摸，而是深入又极尽温柔，让他知道什么样才是成年人的亲吻。
  001瞬间炸成了一团升天的火焰，只有眼前呈现出的一片耀眼的五光十色，让他在这片灿烂中自由地坠落到另一个世界中去。
  啊，宕机了。
  杀毒失败，我中病毒了。
  ※※※※※※※※※※※※※※※※※※※※
  85章，小0的初吻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