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喝得也不少，很快就昏沉过去。过了会儿，苏景几乎睡着，粽子却转过来了，往苏景脸上喷着一股股的酒气。苏景睁开眼睛：“又干什么？”
  “你把他忘了吧。”
  他指的“他”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苏景打了个哈欠：“哦，知道了。”
  001:“但这个世界除了他都挺好的。”
  苏景继续敷衍：“哦？是啊？”
  001:“所以，等你回来以后，不要找他……”
  苏景：“哦……哎？我不找他啊，一直嚷嚷着要找他的不是你么？”
  “……”
  001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矛盾，看上去有点疑惑。
  “我……”
  苏景威胁他，用力揽了一下他的腰：“宝宝不困？那咱们干点别的吧。”
  001:“嗯。”
  “……”刚把眼睛闭上的苏景又睁开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刚才‘嗯’？”
  “嗯。”
  苏景往被子底下看了一眼，嗯个屁啊，喝这么多，根本都不行吧？
  001坐起来：“你不说回来要看电视的吗。我们看电视吧。”
  苏景：“……电视收费。”
  001：“我有钱。”
  苏景：“不好看。”
  “我要看看你们这个世界的电视。”
  苏景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你们这个世界的小动物种类多吗。”001已经爬起来去寻找遥控器了。
  苏景一把拖住他后衣襟，揪回床上，盖好了小被子：“睡觉吧求你了。”
  ……
  后半夜的某一个时刻，001突然又转了过来。
  悄无声息。只有苏景沉稳的呼吸声。
  睡眠警觉的苏景其实立刻被惊醒了。但他装死。
  001把手指尖放在苏景的睫毛上浮动，测试他是不是真的睡过去了。
  作为一个卧底，基本的意志力还是有的。他一动不动，保持睡眠般的呼吸。
  苏景可太后悔让001喝酒了。完全高估了这家伙的酒品。以为根据他平时的人格，肯定就是个喝多了会沉默寡言的小绵羊。结果全错，这系统喝完会变成絮叨还暴躁的狼人。
  可别折腾了吧。
  001把他睫毛上的手指撤回去了，好久好久，不出声，也不动。苏景有点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干什么呢？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偷睁眼睛看看情况的时候，听见001非常轻地说：“苏景，你说得对。你就是天生坏种。脑子里只有那种事的小混蛋。”
  苏景：“………………”
  嘴唇上像有羽毛拂过的触感，001就又转过去了。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大概率是001转身时带起的被子蹭到了自己。
  这个系统，竟然半夜起来偷说宿主坏话。
  001用江雁辞的脸的时候那么像他。现在用着风神使的活泼的脸，却不像风神使，行为举止语言仍然像懵懂版的江雁辞。
  是因为我的记忆对他造成的影响比较深吧？
  应该是吧。
  果然是偷看过我的记忆的。所以才会咄咄逼人，自认为对我了如指掌。
  即使如此，苏景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江雁辞而死的。
  因为那听上去就像一辆破三轮非要碰豪车的瓷。
  而苏景这种属性的三轮车，是绝对不会上赶着往豪车跟前凑的。
  他自认为从来也没奢望江雁辞能记住他，承他的情。可不得不说，原来被完全的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他终于理解了那种感觉。
  他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放得下，原来他是能感受到心痛和委屈的。自以为无牵无挂，听天由命，与人无怨，不痛不痒，其实却不行。整天说自己命如尘埃无所谓，被人弃如敝履的时候却又不许了。
  真可笑，这比那种天天嚷嚷着怕疼怕死的大惊小怪的人还更丢人吧。
  太丢人了啊。苏景。当着大街掉眼泪，连系统都能看穿你了。
  以后再也不给001喝酒了。麻烦。
  他这么想着，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晨曦的微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时候，苏景先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001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怀抱，自己远远在一旁平躺着，睡得十分安静。
  无声，笔直，不像个睡着的人样，倒像个摆放在棺材里的尸体，一个病床上的植物人。
  他迟疑了一下，一边嘲笑自己脑子有病，一边还是屈起手指放在001的鼻尖底下。他感受到了一缕温热又均匀的呼吸，放心了。
  可001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动了下头，躬身转向了苏景这一边，压在枕头上的脸陷进去，抽了抽鼻子，唇峰那里也微微张开了一些缝隙。
  苏景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脸，有些新鲜。他嘴角漾起笑意，用指尖戳001的唇珠。001轻轻皱起了眉，不满地舔了下，指尖就像走过一条微电流，又麻又痒。
  苏景又忍不住去抚摸001睡得翘起的发丝，又摸他耳垂和脖子上细腻温暖的皮肤。
  可真像真的啊……这谁能知道根本就不是个人呢。这么暖，活着的。在我身边，好像我也并不是个被全世界遗忘的死鬼。
  死鬼……呃。我和这个系统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你为之而死的那个人，他已经把你忘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又痛又涩，差点没有控制住，但还是憋回去了。
  他不想当着个非人类哭第二次了。
  自怨自哀是会变蠢的。
  001马上被耳畔若有若无的奇怪痒感骚扰醒了。他动了下身子，睁开双眼，正对上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的深邃的眼睛。那眼睛里一瞬间就变成了无害的笑意。
  苏景往下看了一眼，说：“年轻人不错嘛。宿醉还这么精神。”
  001也往下看了一眼，有点惊讶，又恢复了平静。根据他对人类的了解，这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他说：“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摸我。”
  苏景单刀直入：“做吗？”
  001皱眉:“你对任务要是能这么执着我会很欣慰的。”
  苏景又问道：“要做吗。让你上我，你又不吃亏。”
  001:“……离我远点。”
  他闭上眼睛，用手掌揉自己的太阳穴醒神。
  头好痛。
  “年轻人，那对身体可非常的有害。”苏景一本正经地说，“容易憋出毛病来。”
  “……”
  001看苏景就是在胡扯。这家伙偏偏就是对这种事执着的很。
  但他没兴趣讨论这种事儿，就随便苏景胡说八道无所谓，他也不接话。
  床轻颤了一下，苏景又靠近了。001立刻睁开眼睛半撑起了身子，盯住苏景。
  “干嘛？”
  苏景轻轻按倒他：“别那么警惕，我现在又没有作案工具，你怕什么。”
  ……
  001想起身，却又让苏景给按住了。
  这个家伙一脸真心实意：“你没经验，我也没当过女人。要不，咱们都试试吧？”
  “你有完没完？我说了……”
  苏景嬉笑着用手轻堵住了他的嘴，用气声喷在他的耳朵上：“好了，好不容易做回人，还是异性。真不体验一下吗。很舒服的。”
  苏景亲他，像之前在任务里一样与他交缠。让001瞬间打开了记忆的开关，灵魂出窍了几秒，又艰难地推开他。
  这家伙真的很会亲。
  以前没少和别人做吧。
  苏景意犹未尽，舔了下嘴唇：“过了一晚上还这么大酒味儿。”
  001轻喘着：“……也许是你自己的。”
  苏景只是眼带笑意地看着他，“001，你知不知道自己皮肤好烫呢。”
  苏景知道，001对自己做的一切，都只是由于一些代码输入进去，使他和自己建立起了契约关系而已。
  系统rp001只是看似明亮却没有温度的冷光。
  但他现在确实在自己身边，呼吸着，散发着虚假的体温。苏景就是想用他虚假的体温取暖。
  可是怎样呢，说001，抱抱我吧，我好惨啊。
  傻不傻。
  矫情没有好果子吃，还是不要装可怜了吧。只会更丢人。
  可你说过你是“我的”系统。对吧001。
  那就听话，证明给我看。
  “001，你说话不算话。就这么拒绝宿主的要求嘛。”
  他言语轻浮，气息抑制不住的在发抖，眼神却落寞孤单，像是刚被遗弃过，很怕再被拒绝的小狗。看上去很……不好形容，总之是让001看上去心尖拧起的神情。
  他真的，就这么想要和我做点什么吗？
  为什么呢。
  他想要的不是我。我对他来说就是个可以随意戏弄的系统。
  只是因为现在他的身边只有我。
  001心里突然有点苦涩，不是滋味。神使鬼差地说：“你就那么想让我睡。你确定。”
  苏景一喜，说：“确定啊。”
  001低着眉毛，看了会儿苏景，突然翻身压过来，一手撑在他的耳边，一手去扣住他的腰，“那来吧。”
  感受到腿被掀起来突然清凉，苏景心里突然一激冷。
  “等等等等等……”苏景用力推了他一把，“我这是第一次！”
  ……在下面是第一次。
  001沉思片刻，说：“我才是。”
  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呃，所以，”苏景又往后退了退离他远了点儿，“你要直接这么来？”
  “不然呢。”001坐直了身子垂目看着他。
  “什么啊，这时候还说这种话……”
  看他长着风神使的可爱面容却依然无情无义如江雁辞的高冷的脸，苏景突然就又怂了。
  对他的技术不信任。十分不信任。
  “我怕疼。”他说着，迅速打起了退堂鼓，“你真什么也不懂啊？果然还是应该我在上面。要不这次留着，回到镜空间让我给你好好演示一下应该怎么……”
  001脸瞬间阴了，居高临下，一字一顿地说：“绝对不行。让我睡你，勉强接受。想反过来你就不要想了。”
  苏景：“别这么小气，你看我都同意了让你上，你为什么不让。”
  “就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苏景说，“你不是说你是系统没有性别的吗？还在意什么上下？”
  苏景用001说过的话将他，001同样也用苏景说过的话回敬：“‘001你果然是个直男’，这种话也是你说的吧。”
  “我扯淡。其实我认同你的说法。”为达到目的，苏景没什么立场，不惜立刻推翻自己。
  “……”
  人一开始无耻，就失去了与他争辩是非的意义。001退到一边，叹了口气。
  就不该答应这个色坯子胡闹。
  他说：“我已经没事了。咱们去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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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请个假，就这两天…实在是没时间码字………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