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看到他的表情，回手轻拍了拍陆阿飞的胳膊：“好，飞哥，待会你们谈正事，我来负责教育他。”
  陆阿飞脸色才算好了点。
  他的教育，就是带着欠教育的司机去大排档，掏空钱包用海鲜填饱他的肚皮，换来了很多关于陆阿飞性癖的细节。
  “景哥这是看一眼就感兴趣了？”小罗嗑着蟹腿儿。虽然苏景年龄比他小好几岁，但是他只是个司机，习惯性就管这个飞哥身边的红人也叫声“哥”。
  不过嘴里叫着哥，他的态度相当犯上。
  “你们同性恋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男人上男人还嫌不够刺激？”
  苏景只抽烟，看着小罗一个人风卷残云。
  “嗯。”他懒得多说。
  小罗为他的直爽点赞，伸出沾着口水的大拇指：“嘿。真行。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他说。
  “你们同性恋，这里，”小罗用脏手隔空指指他胸口的点儿，“也和女人一样有感觉吗？”
  苏景夹着烟的手指一抖，烟灰掉了一截。
  “这和同性恋有关系吗。”
  这事他还真不清楚。
  “你不知道？当然有。”小罗嘬嘬手指，眼神带着纯技术讨论的学术光芒，单纯得令人不忍直视，“其实我对这个一直都挺好奇的，因为我这块儿就一点感觉没有。这是不是说明我是个纯直男？你有感觉吗？”
  苏景不想跟一个直男讨论那个地方。虽然他接下来想讨论的事更那啥。
  “这顿你要是能付钱，我就可以做你的同志性教育咨询师。”
  小罗一噎，兴趣索然，“我跟你谈性，你跟我谈钱。”
  苏：“妈的你还好意思提钱？你看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都干下去两只螃蟹了。”
  罗：“嗨，我是北海人，种族天赋抱歉。哥你钱可带够了吧？”
  苏：“不够。就桌上这些，你最好慢慢品鉴。”
  罗：“景哥，你不说可以吃到饱吗？”
  苏：“那肯定能。这家店老板娘东北人，疙瘩汤做的不错。特大一盆才十二块。把海鲜撤了上那个吧。”
  小罗：“不必……你想问啥啊说吧。”
  苏景想了想，说：“刚才飞哥看到是我替你，好像不太开心呢。”
  小罗拉着螃蟹腿的手一滞，神色有些惶恐。
  “是吗？……”他叹了口气抱怨着：“飞哥要不要这么偏心呢？总让我处理这种事，用你一次都舍不得啊。我这工种也是绝了，司机活活干成了老司机。”
  “哪种事？”
  “就那种呗，哥，你不是看见了才来问我的吗。你刚才进屋了吗？”
  苏景想到那一只脚踝，迅速关起的门，摇摇头。
  “没进屋？那人谁带走的？”
  苏景没回答，而是问：“你每次都进屋？”
  “也不是每次，听飞哥的。”小罗把第三只螃蟹咔啦一声掰成两半，娴熟去腮，像个获得技能大赛冠军的流水线女工，“有时候我进去，我就能看见。我去嘞，那些玩意，就像搞特技表演，招数可多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可是个正常人，总看见别的男人屁股开花半死不活的，还动不动趴我身上，我都要不举了。所以我最近都……”
  他看了一眼苏景，想到刚才自己为了甩锅甩的对象就是对面这位，没好意思说完。不过又突然想到苏景是同性恋，好像这一看还看出兴致来了，他心虚劲儿也就消了，坦然起来。
  想到刚才电梯口看到的一幕，苏景问道：“他经常会弄得这么严重？”
  “是啊，太经常了。而且，越是合心意的越来劲，之前有一个，我都送医院去了，”小罗点了点他自己的方脑瓜子，“说造成什么‘不可逆损伤’，我也没太听懂，反正差点成植物人。而且，那小子根本就不是鸭，甚至也不是gay，是飞哥下药强上的。后来对人家里又是威胁又是吓唬，还赔了不少的钱，这事儿才算了了。”
  苏：“我从来没听说过。”
  “嗯，”小罗啃着钳子点点头，“但这可不算是秘密，小卢都知道。不信你问他。”
  “他为什么要对圈外人下手，那不是很麻烦吗。”
  “还能为啥，刺激呗。”小罗吸螃蟹壳：“比如那种……根据我的观察啊，嗯，气质干净的，不像卖的，就那种长着直男脸，然后在床上让他给活活压弯的……虐待狂啊。啧。”
  “……”
  苏景沉着脸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想什么。
  “你要感兴趣，直接让飞哥带带你不就行了。让他给你找人去。怎么，你不敢找他啊？他对你多好，跟我们可不一样。你要说了他肯定带你……哎？”小罗把壳子吐了坐直了，“对了，哥，听小卢说你最近身体不太行，你是不是想玩点变态的发泄下啊？”
  “……”
  他之前为了敷衍应酬，随口一编的谣言，居然这么快就广泛传播了。
  “小卢说的？”
  小罗发现自己出卖了弟兄，讪笑：“都关心你嘛……
  “苏，你年纪还小，最好不要玩这种事，怪吓人的，不适合你。要是因为我把你推上去就把你给搞变态了，我会有负罪感的。”
  苏景都有点被他颇有正义感的语言感动了：“有负罪感就少吃点吧。”
  小罗用行动表示反对，把一盘螺直接搬到自己面前：“苏，你们同性恋其实有一点好，就是你老二以后一直不行，还可以当0号啊。反正你是同性恋，对象怎么都是男人，也没差多少。不像我们直男，那个一软，天就塌了。”
  苏：“……罗，你真是我见过最让人倒胃口的直男。”
  因为吃了海鲜，俩人就喝了点白酒。然后又掺着喝了啤酒。小罗说了不少话，他看苏景分明是感兴趣的问来问去，可脸色却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差。最后俩人都喝多了，回到苏景的出租屋时，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把小罗随手扔在沙发上，苏景进了房间，躺在床上，脑子乱糟糟的。
  苏景又看见了那只被拴着的细白的脚踝。
  门半掩着，他是透过门缝看见的。他不知怎么，变得很大胆，也没了顾忌，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地毯很软很软，甚至让他走起路来微微摇晃。
  他走到床边，蹲下，拾起垂落到地上的细链子。原来链子另一头也是个铐，是扣在床脚上的。
  脚踝的主人动了一下，链子也跟着动了一下。苏景顺着那缓慢荡悠着的链条往上看，看到白里透红的脚趾，青色血管隐现的脚背，跟腱修长的属于男人的小腿。
  那人侧趴在床上，一双软弱的眼睛正从他腿和小臂上方露出来，瞧着自己。苏景心口又荡了一下。那人的眼神就像之前在酒吧看见自己时一样。
  你怎么会这么看我啊？那时候。他很想问，但是他没问。
  “你怎么在这儿？”苏景说。他伸手想要把那脚踝上的禁锢解下来。
  那人却慢慢踩在他的胸口，上移到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
  不知他刚才做了什么样激烈的运动，清瘦的脚踝被铐子磨得凄惨，流着鲜血在苏景的眼前晃。但他那模样却不像痛，反而像是很痒。
  “……”
  于是苏景借着他的动作，侧着头，无意般用干燥的嘴唇磨蹭到了伤口。
  那人立刻绷起脚尖，连那条细链子也窸窸窣窣地抖响起来。
  苏景感觉到微凉的皮肤上粘稠的血，渐渐像润滑液一样湿润了自己的嘴唇，让他唇上每条敏感的神经都紧密地融入了那人细腻的肌肤纹理中。
  甜味在口腔中弥漫扩散，与他的身体起了化学反应。他想要更多。
  他微曲起身，一只腿跪上床：“喜欢吗，长官。”
  那人没说话。
  他用手指轻轻穿过那人的黑发，他一直都好想摸摸的。他揉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子底下，果然就闻到了熟悉的清香。不过要比在车上的时候还清晰得多。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干脆俯身像个小狗一样蹭来蹭去：“干嘛上了床还这么冷啊。我想要你，好想要，就快忍不了了。好不好嘛？”
  那人还是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勾了勾他的嘴唇。苏景马上张开嘴巴含住他的手指，恶作剧般地咬了一口。那人的气息软绵绵蹭过苏景的耳朵，嗓音里稍微有些纵情过度的磁哑：“用力点……对我。”
  ……
  苏景翻涌在腥咸又温暖的热带海洋中，一直到他绷紧着身体，被眼前的光明代替了那人逐渐模糊的脸。
  “……”
  一阵像大山一样沉重的疲惫袭来，带着阵阵神经跳痛。他眼珠不规则地颤动，表情木然，而身体则凭生存本能以肺活量的最大值拼命攫取着空气。看上去像只搁浅的待死之鱼。
  梦吗？
  ……
  然后他爬下床，带着无比隔应的粘腻感光着脚走到洗手间。一切步骤都反了，颠三倒四地进行。他先拧开花洒，冒着颅内血管破裂的风险直接站到冰水底下冲了个激冷。突然想起昨晚喝多吃撑的小罗还睡在他家客厅，就湿漉漉地走出淋浴间，关洗手间的门。然后他又走回淋浴间，在花洒底下脱湿衣服、裤子。他还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裤腿一下，滑溜溜地坐了下去。手一撑，牙膏管的尖角不留情地划破了他的手掌。
  “……草。”
  他把手掌放到眼前，看到一条极细的红丝，边缘渗出不规则的血迹。那些血迹渐渐凝聚成了一小颗剔透的血珠。
  他呆呆地看着。
  然后他闭上眼睛，又看见梦里那根在瓷白颈子上交错纠缠着的蚕丝红线。他握住手心，然后把自己的手掌覆上嘴唇，伸舌舔去了血珠。
  血的味道被花洒淋下的水线冲淡了，于是他又用力一咬，才尝到那个梦里的味儿。水也渐渐温热起来，让刚才被冷水抑制下去的情热夹枪带棒，卷土重来。
  他迎着热流，后脑顶着墙壁，舔咬着伤口，像是在梦中品尝那人喉间那颗糖果。他脑子里重复播放梦境里的镜头和声音。声线明明与现实中完全一致，却又疯狂颠覆到天差地别。一想到他的耳朵就热了。
  然后他把两根手指并拢放到嘴里。他知道，他这是主动重温梦境，是在强化梦境记忆。
  是自甘堕落，放弃治疗。
  小罗一直在外面叫唤：“哥，我要嘘嘘，要憋死了，我能进去吗？我不看你。”
  “不许进。”他声音在水流声里模模糊糊的。
  “哎呀，还怕我占你便宜吗？怕我想让大猛1复苏吗？你们同性恋真麻烦，洗澡怎么比娘们儿还慢……”
  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见这狗东西的声音。怒道：“你他妈滚出去上公共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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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剪版。删去了疑似有问题的部分，希望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