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刘建明绑架这些受害者，观察她们在环锯术后的反应变化，其实不只为了觉醒所谓“神力”。
  而是在药石无灵之际，选择对虚无缥缈的鬼神低头求饶。
  以这种方式，帮助自己继续怀抱希望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他之所以将张妍，选择作为第14名受害者，并在此后没有继续犯案，很可能就是在接连十三次失败后知道了希望破灭，决意把这不该存在的爱，一并葬送。
  ……
  回到自己的时空后，李蔓兮立刻刷新网页。
  发现那位流**的黑白打码照片，依然挂在连环杀人案的新闻页面下，失踪时间仍是4月4日的夜晚，脸色慢慢凝重。
  她利用既往规则，雇人打折了刘建明的腿，他不可能在4号晚上作案，结合唐宋被袭击的事情，刘建明有犯罪同伙的事情板上钉钉。
  可无论是自己这次穿越回去找证据，还是在刘建明死后的现在，执法者也没找到有关这个同伙的线索，说明最重要的证据，就该在对方那里。
  目前，已知4月27日13点至14点，是这个同伙唯一明确的出现时间。
  李蔓兮拿起唐宋留下的那本《诗经》，又想到赵立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苦笑。
  她休息了一整天，缓解精神压力，到了晚上才重新振作起来。
  再次进入时空机器。
  这次的坐标，是4月27日上午八点，张奸家的地下车库。
  本次穿越的眩晕感，比之前都要剧烈，内脏和骨骼隐隐发疼，大脑更是像要裂开。
  李蔓兮知道，这是身体在向她发出警报。
  时空穿梭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人体无法承受频繁转移的压力。
  她按照赵立所说的那样，准时敲响了张妍家的大门，希望赵立不要留张妍落单，然后被赶走，一切发展都惊人地相似。
  然而，李蔓兮并没有就此离开。
  她躲在花坛死角，目送赵立驱车离开，没有立刻折返回去，而是继续安静地蹲着。
  哪怕脚麻也不挪位，握着手机的掌心已经出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蔓兮却开始走神。
  其实她对唐宋说了谎。
  诺维科夫的自洽性原则，确实存在，但不是没有漏洞可钻。
  命运有等价交易的定律，要想利用时空漏洞，让一个死在过去的人，重新拥有未来，就必须在遵守既定因果的前提下，利用有限变量条件，同时做好让自身命运也被卷入漩涡的准备。
  成功率微乎其微，弄不好，非但救不了过去的人，还会赔进未来的自己。
  李蔓兮爱了唐宋很多年，她希望唐宋活下去。
  所以，她会全力帮助唐宋，寻找凶手和证据，却阻止了他拯救张妍，以为在尘埃落定之后，时间会让他淡忘痛苦。
  可是唐宋死了。
  李蔓兮终于明白唐宋当时的心情，她打破了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决定不惜代价，与命运相搏。
  为了避免过多干预时空因果律，李蔓兮这次，依旧不会救张妍。
  而是打算在当下拿到证据，然后进行最后一次穿越。
  赶在唐宋与刘建明同归于尽前拦住他，一起把证据提交给执法者，将两个凶手一并送进监狱。
  想到这里，李蔓兮又皱起眉。
  她想起在唐宋离开之前，自己主动提出回到4月27日这天。
  有了唐宋的经验，她成功拿到证据的可能性很大，却不知为何，唐宋极力反对她亲身穿越，宁可选择那条最不明智的道路。
  李蔓兮想了很久也不明白，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13点，她正准备换个姿势，冷不丁看到一辆三轮货车开了进来，
  一个穿快递员衣服、戴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她视线里。
  一瞬间，李蔓兮瞳孔骤缩。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够分辨出，这就是刘建明！
  刘建明没有发现她，径直往张妍家走，摁响门铃后直接进去。
  “唐宋不是说他在开出租车吗？”李蔓兮暗自嘀咕。
  仔细打量了几眼货车，没发现什么问题，只能推测对方千兼职。
  她犹豫了一下，发现过去十分钟了，刘建明还没出来。
  猫着身子小跑过去，按照唐宋说的，从花盆下找到备用钥匙，小心翼翼地潜入张妍家。
  谢天谢地，他们都不在客厅。
  刘建明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唐宋不是跟你分手了吗，还找你做什么？”
  李蔓兮心里一跳，听到张妍说：“我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说什么我有危险，还知道我今天要去买钻戒，让我不要落单……说起来，今天早上也有个疯女人敲门说这个，怪渗人的。”
  “嗐，我前段时间也是，莫名其妙被人打进医院，现在腿还有点疼，包也被抢走了。”
  “手机里的东西不要紧吧？”
  “放心，不是同一个手机。”
  谈话还在继续，李蔓兮已经浑身冰凉。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悄然转身。
  可惜由于太过惊恐，不慎踢到了柜子，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谁？！”
  张妍发出一声厉喝，李蔓兮吓得亡魂大冒。
  此时想跑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没找到藏身处，身后两人已经从卧室冲了出来。
  “是你！”
  张妍看到她，脸色登时一变，“你怎么进来的？想做什么？”
  刘建明目光上手就要去抓，李蔓兮赶紧侧身避开，顺手抓了茶几上的水果刀，色厉内荏地挥舞起来，划伤了刘建明的小臂。
  伤口虽然不深，却有血珠溅落。
  “该死的！”
  刘建明吃痛，竟是抄起一张凳子扑了上来。
  张妍也已经窜到李蔓兮身后，只是顾忌到她的刀，才没有贸然动手。
  很快，三人扭打起来。
  李蔓兮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好，按理说，很快就该落下风。
  然而，张妍不知为何，显得有心无力，钳制她的手臂能被轻易挣脱。
  李蔓兮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把水果刀横在她脖子上，尖声对刘建明叫道：“别过来！”
  看到张妍被人拿刀指着，刘建明果然不敢再动。
  他愤怒地看着李蔓兮，手里已经摸到了电话，却迟迟没有报警，甚至没有喊人。
  李蔓兮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样，现在这个屋子里，一定有不能见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