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从外面把门打开，冷静地坐下来看起了笔录。
  老太太一见来人了，马上开始新一轮攻势：“你是他们领导吧？你来得正好……”
  不待她说完，陆队反问她：“你是说，你儿子台风登陆当天就联系不上了，对吧？”
  老太太被他镇静的气场压住，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特征，都是她刚刚描述的？”他又问旁边的同事。
  “是，我们目前还是考虑，先确认是否失踪……”小伙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看看，这人你认识吗？”陆队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老太面前。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炸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个杀千刀的果然下狠手！小彬，我的小彬！”
  这下，身份可以确认了。
  ……
  a市市局刑警队在会议室集中开会。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李小彬，男，27岁，本地人，无业，居住在市南区馨馨花园。”
  小周按陆队的要求，对当前掌握的信息进行了整理，这会儿正在说明：“家属主动要求解剖，法医的最终鉴定结果还需要时间。但据法医老师的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72小时以上，死者头上有一处钝器击伤，力度很大。如果最终排除中毒等其它因素影响的话，这一处应该就是致命伤。”
  “李小彬生前的人际关系方面，目前的直系亲属就是母亲张淑华、妻子林静和女儿李婉婉。”
  小周摊开笔记：“根据老太太的说法，虽然李小彬还有两个姑姑在市内，但自从他父亲走后，就很少走动。李小彬没有工作，所以没有同事，有两个‘社会上’的朋友，但老太太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是很清楚。”
  “李母坚持声称，是儿媳妇林静杀了李小彬的原因搞清楚了吗？”陆队问。
  “起初怎么都不说，绕来绕去。只说是儿媳妇嫌弃李小彬，想离婚。”
  小王叹口气：“后来实在没法了，才承认李小彬家暴，林静被打了怀恨在心，所以自己有理由怀疑她。”
  陆队沉吟了一下：“小王和小周，你们去馨馨花园，不但要调查林静母女，也要调查死者的其他社会关系；小张和区政府确认监控时间，调取能看到的所有内容；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再回现场看看。”
  ……
  小周和小王到达馨馨花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小区受到台风影响较小，积水不多。
  现在，小区门口已经有摊贩在卖一些炸串，或凉面之类的小吃。
  虽然前两年的市容整顿，取缔了很多这类摊点，但在馨馨花园这种旧式楼房小区居住的，要么是退休的中老年人，要么是合租的外来打工人员或者大学生，市场需求使得摊主们做出了诚实的选择。
  “买份凉皮吃了再走吧？”小周提议。
  因为事态发展较快，任务来得比较急，他俩都没时间吃晚饭。
  “行吧。”小王想了想，同意了。
  俩人走到一个写着“凉面、凉皮”的餐车前面，要了两份凉皮。
  “十块钱。”摊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虽然难免岁月痕迹，但眉目间仍显得清秀可人。
  小周小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方面是稍稍有点对这颜值感觉讶异，另外一方面，这价格可以说非常良心了。
  俩人边走边吃，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凉皮。垃圾一丢，来到李小彬家。
  三次敲门以后，门开了一条缝，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他们。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周耐心地蹲下来：“家里大人在不在？”
  小姑娘看看小周，又看看小王，眼神还是带着警惕：“你们……是谁？有什么事情吗？我妈妈说不可以随便开门。”
  “我们是执法者叔叔。”
  小王也蹲下来：“你看，这是我们的证件，证明我们不是坏人。你是不是叫李婉婉啊？你妈妈她在家吗？”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不等小姑娘回答，身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林静。”
  两个人一转头，竟是刚刚那位卖凉皮给他们的“摊主”。
  看来，这女人的生活颇不容易。
  “请进吧。”待对方说明来意以后，林静把两位刑警请进家里。
  房子在一楼，采光很差，又是傍晚，小周和小王都稍微适应了一下，才勉强能看清房间里的物品。
  “不好意思。”
  林静放好东西，按开了灯，但效果并不明显：“客厅的灯泡都坏得差不多了，就剩这两个，我还没来得及换。”
  “没事。”小王示意她坐下：“我们来是有正事要谈，顺便和你了解一些情况，现在方便吧？”
  “方便。”林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面包，撕开包装，递给女儿温柔地说：“你先去房间玩一会儿，妈妈和叔叔说会儿话。”
  李婉婉乖巧地拿过食物，默默朝卧室去了。
  “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小王表情严肃：“李小彬过世了，尸体是由晨练的大爷。在区政府后山发现的。”
  林静原本在给两位执法者倒水。
  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又缓慢地进行刚才未完的动作，把杯子放到他们面前。
  “你好像不是很意外？”小王喝了一口水，仔细审视她的表情。
  小周听他这么问，也把注意力从环境放到了林静脸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婆婆来找过我，我早有这个心理准备。”
  “也不害怕？”小周追问。
  即便对方有家暴的劣行，一个弱女子，听到出了人命总归会有点恐惧吧。
  “我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林静像是鼓起勇气一样，直视他的眼睛。
  “是松了一口气。”
  ……
  陆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子。
  一个看起来线路十分简单，逻辑也十分清晰的事情，在一番迅速的调查和破解之后，进入了瓶颈。
  小周和小王，在林静那边得到了很多信息。
  其中非常重要的信息，包括在死亡当晚，李小彬确实曾经回家和林静发生了冲突，他俩确实有过争执拉扯。
  而且在拉扯过程中，李小彬的头，确实撞击到了厨房磨损的洗手台圆角——血液反应印证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