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有财务损失。”
  满满面向他解释道，“他为了不让调查的注意力，集中到身为外送人员的自己身上，还故意拿走了两块披萨，营造出在自己走后，且在死者用餐以后，才被其他人杀害的情况。”
  “只是他并没有算到，凯文一觉睡到四点多，他的胃还是空的。要怪，就只能怪当代大学生混乱的作息。”
  辛普森警长：“？”
  这样的结果，事实上令梅恩颇为头大：“录像上并没与办法看清那个外送人员的相貌，我们虽然已经和纽约披萨店取得联系，但你也知道，要对这么多分店进行排查，并不容易。更何况，并非所有门店愿意提供内部资料。”
  满满摇了摇头：“事实上，即便所有门店愿意提供资料，你们也未必可以找到你们想要的结果。”
  “什么意思？”
  “那个人，并不是纽约披萨店的店员。或者换个说法，他是对公寓极度熟悉的人，比如，这里的住户。”
  “为，为什么？”
  “艾瑞斯说，上周五的下午，她并没有听到有人敲她的房门。”
  梅恩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刚才你不是自己也说，那份外卖是送到十号房间的吗？”
  “问题就在于这里。二楼和三楼的构造是一模一样的，三扇门围成了个小半弧，左右两边分别是八号和九号，而半弧顶端才是十号房。”
  为了方便他们理解，满满在稿纸上画出了三扇门的关系。
  “一般来说，第一次来公寓的人，都会根据房门外侧的金属牌，推断三者的排序是顺时针顺序。”
  “我们自己偶尔有朋友来上门做客的时候，也会找错门，所以后来，我们都会开门迎接。”
  “然而，房主人连楼下的门禁都没开，又怎么可能出门迎接呢？更何况，原本与九号房并排摆放的十号金属牌脱落了，这更加印证了人们顺时针的惯性思维。”
  满满停下来，总结陈词道，“在这种情况下，不敲错门，才会有问题。”
  屋子里安静了好几秒。
  然后，满满就听到了，来自菲利普教授有力的掌声。
  他的欣慰之情，就写在脸上：“满满，对于这堂课外实践课，你远比我期望的要做得多的多。我相信，辛普森警长不会再阻拦你和你的朋友回家了。”
  他转头对警长道，“虽然这将会是一个漫长的工作，但我想，你可能需要重新排查嫌疑人了。”
  如果是对于公寓熟悉的人，那么其他住户、物业、维修工……他们需要重新筛查，寻找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辛普森警长刚要点头，却听到满满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他们：“事实上，在排查其他人之前，你们或许可以先调查一个人。”
  “谁？”警长下意识问道。
  “奥利弗。”
  “你或许还记得，在你推断出的那段死亡时间内，他正在前往纽约的巴土上吧。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梅恩好言提醒道。
  “他同组的组员和导师，都看到他上了巴士，并一坐下来就开始改数据——这你也是听到的。”
  然而，满满本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我记得那趟巴士是四点发车的，这边一般会提前一刻钟登车，但是我们先不把这个考虑在其中。他们的到达时间是八点半？也就是四个半小时的路程。”
  梅恩的数学似乎不怎么好，他翻着白眼算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而教授刚才告诉我，纽约那边的执法者，七点十分出发将奥利弗送过来，预计不到十一点就能到，这其中的路程，不过三个小时五十分钟。”
  不等梅恩继续心算完，满满就继续道，“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足够他买好披萨，打车赶到公寓。在将凯文杀害以后，再叫车赶往纽约。”
  满满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记得南站那里，就有一家纽约披萨店。”
  她转向梅恩小哥，“抱歉，能不能将我刚才让你反复播放的那段录像，再放一遍？”
  那段她反复查看玻璃反光的视频被掉了出来。
  她按了暂停键，画面停在，玻璃上映射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一脚跨在的人行道上。
  “作为佐证，他很显然是从uber上下来的，并且坐的是乘客位。而在美国，没有哪个外卖员不是自己开车或者步行送餐的。”
  直到这个时候，梅恩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反复看的，一直是这个画面。
  她根本没有打算在玻璃的反射上，找出那人的相貌。
  “事实上，奥利弗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那么有力，特别是在他们乘坐特快巴士的情况下。”
  “他的组员以及教授，因为优先登车，坐在了后面。奥利弗那天在小组会议上被教授训斥，所以全程改数据和下意识躲避教授的行为，是令人理解的。”
  “回忆一下你们在乘坐巴士的时候，除了刚刚登车的大段时间，在旅途的过程中，没有人会起立甚至来回走动。更不要说，去寻找坐在前面的、目前正在拼命工作的同伴了。”
  满满伸出一根手指明确道：“因此，奥利弗只需要保证在刚刚登车的时候，出现在车的前段，以及他同行人员的视线当中。并在发车前离开就可以了。”
  “在他赶到纽约汽车站以后，再在候车大厅，假装是随着人流下车的前排乘客就可以了。”
  满满微笑道：“你看，其实我们对于他人的关注度，并不是那么高。”
  “你们或许可以联系一下，和奥利弗同一辆车的执法者同事。查查他uber的app上，是否有其他可切换账号，相信里面应该会有一段长途旅行。”
  ……
  那天晚上，老曹和满满坐在执法局的大厅，看着木子被执法者带了出来，她看上去憔悴极了。
  满满猛地站了起来，朝她飞奔过去，就是一个熊抱。
  木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满满，别挂在我身上，像个人一样。”
  老曹微笑着，揪起满满的后领，把她从木子的身上扯了下来。
  很少对他人展现出柔·软一面的她，缓缓走到木子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仿佛直到这一瞬间，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闷着声：“欢迎回家，木子。”
  木子伸手捋了捋老曹的头发，眯着眼微笑：“谢谢你。”
  满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回到家赶紧跟阿姨视频一下，就说手机没电了……”
  那天晚上，她们走出执法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钟。
  一辆车门上写着nypd的警车，开着顶棚上的彩灯，蹦迪似的与她们错身而过。
  满满连头都没有回，因为那已经与她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