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娟说到这里顿了顿，从刚开始讲故事以来，她伸向食物的手就没有听过，刚才明明已经撑得很难受，但现在却仿佛好转了许多，也不知道那些食物都去了什么地方。
  韩启铭已经有些毛骨悚然，即因为黄娟吃东西的模样，也因为她的故事。
  但故事显然并没有结束。
  等黄娟吃下两份牛排，韩启铭眼角抽动，问道：“后来呢？”
  黄娟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黑椒酱，继续道：“后来，我已经记不清治疗了多少病人，只知道有些病人死，有些病人生，却没有一个人痊愈。
  这对于立志成为一个优秀医生的我是个巨大的打击。
  我完全陷入了疯魔的状态，手段愈加激烈，记得其中有一个病人，我整整治死了他十几次。
  到最后，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治疗的到底是谁。
  当时我已经在治疗室待了一个多月，整个人如同一个乞丐，那天又一个病人被我治死了，那正是关键的时候，只差一点，我的治疗方案就生效了。
  着急的我随便冲入一个病房，推着床上的病人就走，回到治疗室，我开始实验自己的新方案，和以往不同，这个方案会给病人带来巨大的痛苦。
  我固执的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只要熬过那段时间，病人就能够痊愈出院。
  治疗开始，我一边治疗一边调整方案，耳边全是病人痛苦的哀嚎，但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个病人不是说自己会看见鬼魂吗，我就挖去了他的双眼，他能够听到鬼魂的脚步声，我就刺聋了他的耳朵，他能够感觉到鬼魂触摸他的身体，我就扒下了他的皮。
  完完全全都是对症下药，但通过监护仪，我依旧能够感觉到他在害怕，他所有的感官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应该感觉不到鬼魂的存在了，怎么还会害怕呢。
  治疗方案再一次失败，我将奄奄一息的病人留在治疗间走了出去。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有所遗漏，还没有找到那个关键点。
  可这个关键点应该怎么找呢？
  我充满了疑惑，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名医还有一定的差距，于是我想到了去请教同在b区的医生。
  我找了很久，找遍了b区每一个病房，连男卫生间都没有放过。
  但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医生。
  他是看不起我，所以故意在躲着我？
  我心中充满了臆测，颓废的回到了治疗间，床上的病人鲜血淋漓的胸膛还在起伏，我突然笑了。
  就在那病人被我脱下的衣服上，有着一个明晃晃的名牌，原来那个医生在这里。”
  黄娟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再次将一份牛排拿到自己面前，大口的吃了起来。
  韩启铭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看了看周围的客人时不时望向这里的惊讶目光，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不敢再追问，黄娟却几口将牛排吃完，再次开口。
  “我问了医生很多问题，可他都没有回答我，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理我，最后我也没有办法，只要自己再次摸索治疗方法。
  不久后，a区另一个医生升到了b区，一个看上去40多岁的男人。
  已经40多了，竟然比我还晚这么多升入b区，说实话，我看不起他，自然也没有想他请教的意思。
  就这样，我们各自在各自的治疗室完善自己的治疗方案，除了寻找病人的时候，我们基本上见不到面。
  突然有一天，那名医生跑到了我的治疗室，说自己有个新的治疗方案，一定会成功，但是需要有个人配合。
  当时我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样的方法。
  在他的治疗室里面，我看到了他的病人，虽然病人的头部和身体都被遮盖，只露出起伏的胸膛，但我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医生开口说道，这些人害怕鬼魂，其实并不是鬼魂存在，而是他们的心出了问题，他的想法便是换心手术。
  用黑狗的心脏替换病人的心脏，毕竟黑狗在传说中有着一定驱鬼的作用。
  无论换心有没有实际上的作用，但当病人知道自己的心脏是黑狗的心脏时，从心理上来说，会建立对鬼魂的优势。
  精神疾病大部分都是心理疾病，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不错。
  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想到呢。
  果然，人家能够进入b区还是很有本事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他一同为病人做了换心手术，当手术成功后，我们激动的看着检测仪，检测仪上竟然没有代表害怕的情绪特征。
  反倒是有种喜悦的情绪特征在上面。
  看来病人也知道手术十分成功。
  我和他嘱咐病人好好休息，便一同出去整理资料，走的时候，那个病人还艰难的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看起来十分激动。
  他在感谢我，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好伟大，这样的感觉，也正是我成为医生的初衷。
  我将他的手放进放好，让他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随后的几天，我每天都回去观察病人的恢复情况，而医生则忙着将这场手术写成报告，说不定还能发表，他也答应会写上我的名字。
  那几天，是我最开心的几天，以往的付出在那一刻都得到了回报。
  病人也十分激动，每次看到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抓住我的手，随着他身体一天天恢复，甚至艰难的想要和我说话，我窃喜中也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将我当成了主治医生才如此激动，毕竟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为了避免意外，他的脸一直是被黑布挡着的。
  第十天的时候，医生通知我，已经可以测试了。
  我们将撩起病人脸上的黑布，让他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他眼中的鬼魂已经完全消失，次一点的结果便是受到黑狗心脏的影响，就算他幻想中的鬼魂没有消失，也不会感觉到害怕。
  毕竟，他一害怕，就表示我们的手术失败了。
  我和医生都很激动，用颤抖的手撩起了病人脸上的黑布。
  看着黑布下的脸，我愣住了，病人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女儿，是妈妈，是妈妈啊。”
  她很激动，伤口迸裂，鲜血溢出，医生似乎看出了我和病人见的异常，建议道：“病人见到你很激动，你先出去吧，我帮她检查下，顺便处理下伤口。”
  我点了点头，走出了病房，就在关上门的刹那，我听到病人近乎惨叫的声音：“女儿啊，是妈妈啊。”
  妈妈，好熟悉的词，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靠着房门，没有离开，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