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义勇三乡民
作者:露晓夜白      更新:2022-01-01 23:21      字数:2532
  一行十七人刚走出不远,只见前方山林中闪着三只火把。十七人加紧脚步,不多时便已追上。那三人听得身后来了,都一齐转头,脸显惊讶之色。只见那三人均是乡农的打扮,身穿灰色麻衣,足穿草鞋,却精神饱满,雄赳赳,气昂昂。年纪约十八九岁,手中拿着绳索网子,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挂着短刀,三人脸色颇为紧张,凝视着对面的一十七人,手按刀柄。看那形势,三人惧怕十七人对他们下手,因此先行作好战斗的准备。
  汪远洋一瞧对方的阵势,便知其意。心想:“他们与我们并不相识,怕我们相害。瞧这三人打扮,只是寻常武夫,素未相识,何必结仇,当先消去他们的敌意。”于是说道:“老夫汪远洋,为因听闻后山有饿虎出没,伤害无辜乡民,特地携小徒前来捕杀。这些是刘将军手下的虎卫军军士,也是为那只老虎而来。我们与三们素不相识,绝无加害之意,三位壮士不可误会。”
  那三人对视了一眼,紧张之情由此缓解。中间那人身材魁伟,目如郎星。道:“原来各位也是为了后山的那只老虎而来,可不是敌人了。”这才将手离开刀柄。
  众人听他说了个‘也’字,心下均是一凛。汪远洋道:“好说,好说。”
  军士中那虬髯大汉忽又笑道:“你们这三个乡下顽童,既无趁手兵刃,捕猎的器具也土得掉渣,竟敢也来打虎?你们凭什么?”
  那三人听得奚落自己,脸上均有不平之色。中间那人昂然说道:“我们不凭什么,只凭一腔血勇之气。那饿虎残害乡民,扰得一方百姓不得安生,我们自知力量薄弱,凭我三人之力,要想捕杀老虎,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但若得侥幸杀死老虎,换取一方太平,即便命丧于饿虎爪下,也算死得其所。”
  众人听他这话铿然有力,不禁点头称是。有几个热血军士更是冲口而出:“说得好,大丈夫正当如此!”
  郭威道:“你们是自行结队而来?可不是受了什么使令,亦或是为践行赌约而来?”
  中间那汉子脸上微微动气,却不发作。说道:“不错!我们是自愿来的。倘若要受到指令,才肯为民除害,那就显不出诚意了。再说,若是等官家发出指令,一层层文书批驳下来,中间必然有所耽搁,只怕又多有几人丧身虎口。就算最后终于杀死了老虎,但多连累了几条人命,那就不是为民除害,反而是连累百姓受苦。”
  他明知对方是军士,正是受到军中指令而来。这番话是说就算他们这支小分队最后杀了老虎,可因为延误时机,而使当地猎户多有损伤,也说不上于民有功。隐隐讽刺这十五个官兵是受军令而行动,其中必奖赏处罚有关。不如己方三人自愿组队而来,这么坦白无私。
  那虬髯汉子脸上变色。说道:“你好大胆,竟敢数说我们不是。惹得大爷性起,你们三人难道逃得了?”
  中间那汉子哈哈一笑。道:“赵某人天生直肠子,生来不受人胁迫。就是玉皇大帝,倘然做得不对,我照样也要数落。我们三人自然不是你们十七人的对手,要杀赵某容易,却休想堵住我这滔滔之口。”说完,手按刀柄,作出戒备之态。
  那虬髯大汉怒道:“要杀你们三个乡巴佬,又何须这么多人。只我一人,便可结果了你,若要第二人相助,我便不算好汉。”正要上前拼命。
  郭威伸手拦住。说道:“史兄弟不可鲁莽。我们是军士,三位好汉是乡民,汪老前辈和黄宜小兄弟是武林中人,大家身份殊异,却同是为杀虎而来,出心为公,旨在为这一方百姓除一大害,可说得是志同道和。既然同是要为百姓谋福,又怎可没见到老虎,便自行勾斗起来呢?不知道的人听了,岂不要笑话咱们是一帮乌合之众。”
  有一大半人深表赞同,没有表示赞同的,也均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于他。就连那虬髯大汉和那姓赵的乡民都听得服服帖帖。
  郭威又道:“我们既然志同道和,不论是谁杀了那老虎,都同样是为民除害。因此我建议不分彼此,合兵一处。”
  那三位乡民却脸显犹疑之色。
  左边那汉子面色白净,与方才姓赵的那人面相相像,仿佛是两兄弟。却听他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在山下已打听得清楚,这只饿虎天生神力,非同一般。左近不少猎户已死于爪下,成了它的腹中之食。我们明知此行凶多吉少,但正如我哥哥所说,若能侥幸斩杀此虎,便是为此丧生,也无后悔。”
  右边那汉子神情颇显儒雅。只听他接着说道:“我们明知此行危险万分,可不除此害,便不得安枕。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怕各位笑话,上山之前,我等已提前安排了后事。”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各人听后,却都凛然而生敬佩之情。三人舍身取义,足见胆魄过人。
  那自称姓赵的乡民说道:“我们此来定要斩杀饿虎,我三人虽然本事不济,却也不是仰人鼻息的懦夫。因此上还是各干各的,如是你们先遇到老虎,你们捕杀之时,只怕不愿意我们来干涉,夺你们的功劳。如果我们兄弟三人先遇着老虎,我们捕杀之时,各位却也不用来相助,作壁上观即可。总之一句话,骑驴看唱本,大家走着瞧。”
  听他此言,是不愿意与军士们合作,反而像是要跟众军士争着去杀老虎。
  那虬髯大汉喝道:“大胆刁民,爷们看在你们年幼,不忍眼看你们命丧虎口,才叫合兵一处。你算老几?竟敢不配合将军调度。”
  那姓赵的乡民朗然说道:“别说你们只是支冲锋军,就算你们的将领、皇帝一齐来了,也当合情合理处置。若想仗着人多,恃武逞强,嘿嘿嘿。赵大爷即便刀剑加身,却也不会屈服。”
  那虬髯大汉正要发作。却见郭威举起大拇指一竖。道:“好!赵兄果然是性情中人。既然你们不愿意联手,我们就分兵进击。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谁先遇到老虎,就由谁的人来捕杀,其他人不得插手。你可依得?”
  那姓赵的汉子仍是气呼呼地,他因那虬髯大汉口出轻视之言,本来不买这十五位军士的账。但这位领头人却居然宽宏大量,丝毫不予计较。对方领队既然顾全自己脸面,也拉不下脸来给他们为敌。
  拱手道:“就是这样。后山见!”说完,转身便走。
  郭威见那三人没入后林。赞道:“此人爽快利落,很对我的脾气。我们走!”
  站在左排的第一位军士问道:“舅舅,真要是他们先遇着老虎,如果不敌时,我们真就袖手旁观,任其自生自灭吗?”
  郭威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真要是他们遇险,我们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先杀死老虎,纵然事后给他怪罪,那又何足道哉?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走。”
  汪远洋虽没说过一句话,但心中赞叹不已。黄宜看着郭威,见他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但所说的话,均考虑得十分周全,不由得心中敬佩。
  一行人走出不远,只觉得山林越来越密集,路途十分陡峭难走。正行之间,忽听得东边的山林中传出震耳欲聋的一声虎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