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宝剑飞光冷
作者:露晓夜白      更新:2022-01-01 23:21      字数:4912
  那中年文士还没答话,黄宜便说道:“他手不释卷的看书,当然是为了考状元啦,这还用问?”黄宜心中想:“这文士好好的看书,这姑娘偏来打搅,真没礼貌。”
  那少女向黄宜瞪了一眼。看着文士问道:“这些字画是你摆的吗?”说着向身旁一副山水图上一指。
  那文士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见那少女腰悬佩剑,衣饰华贵,必是名门闺秀。他正要回答,黄宜却嗤的一笑。抢道:“不是他摆的,难道是你摆的?哈!这还用得着问?”
  那少女怒道:“我没有问你,你给我闭嘴!”
  黄宜见她打扰那文士看书,看不过眼。不知如何,只想为那文士鸣不平,引得她越怒越好。又道:“嘴巴是我的,你没问我,难道我不会抢答吗?”
  唰的一声,那少女抽出佩剑,在黄宜面前晃了一晃,剑尖指着黄宜的脸。怒道:“你再乱说一个字,我就割掉你舌头。”
  黄宜只觉那宝剑寒气慑人,不由得有些害怕。道:“跟你说着玩的,搁得住就动剑了?煞气这么重,不吉利的。”
  那女子怒道:“我煞气重关你什么事?”说着,剑尖向前一送,直刺黄宜面门。
  黄宜虽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却早防着她会提剑刺到。向后一退,后背撞到了杏树上,幸好那少女手短,剑尖只送到他面门三寸之地,一剑之势已尽。黄宜虽没被刺中,但给这么一柄寒气袭人的利器指着脸,却也很不好受。这时候背已触到杏树,已无后退之路,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正想求饶。
  却听少女说道:“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求我饶了你狗命,本姑娘不杀投降之人,这就饶了你。若不然,我便削掉你双手,斩断你双脚。”
  黄宜见到她双眼中透着怨毒无比有目光,而脸上又十分得意。喝道:“有种你杀了我啊!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要我向你求饶,你是做梦!”
  那少女怒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落到本姑娘手上,只怪你眼睛不够亮,下辈子转世投胎,再来找我报仇吧。”举剑向前急刺。
  黄宜见她手腕抖动之际,便知她有这么一下。忽然降低身子,那短剑从头顶上掠过,削下了几根头发。叫道:“吓死老子了!”一个匍地吹灰,肩膀着地一滚,滚到了大街上,虽然逃过一劫,但也狼狈不堪。再使个鲤鱼打挺,一跃站了起来。总算这招鲤鱼打挺耍得干脆利落,化解了先前的狼狈之态。
  那少女举剑又刺。那文士忽然向前一绕,那少女的短剑只刺出一半,那文士已抓住少女的手腕。中年文士叫道:“打架杀人要吃官司,在下囊中羞涩,食不果腹,可没钱打官司啊。”
  那少女道:“你放手,姑娘杀了人,是他活该找死,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了,你放手。”使劲挣扎,但那文士牢牢抓住她的手,力量不够,始终挣不脱。
  那文士道:“女侠,这事因我而起,要是你杀了那小哥,我也逃脱不了干系,请你高抬贵手,饶过我吧。小哥,脚是你的,你难道不会跑?”
  黄宜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临阵脱逃?”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有几位朋友等着我,我再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为了不让我朋友担心,我还是早去的为妙,你们慢慢玩。”转过身,往热闹大街走去。
  那少女喝道:“有种的别跑,你给我站住!”
  黄宜转过头,作了个鬼脸。再不理会,转身而去。心道:“刚才那一剑,幸亏我眼明手快,才没给刺中,不过也悬得很。这姑娘长得那样好看,偏偏又那样凶恶,难道世间好看的姑娘都很凶蛮吗?”转过大街,没再听到那少女的怒喝,终于甩脱了,颇觉侥幸。又不禁想:“可惜忘了问她名字,那文士叫什么我也不知道,竟然就这么为了他得罪了那姑娘,差点儿给她的短剑刺中。哎!我真是莫名其妙。黄大爷这条小命在她看不算什么,对我却宝贵得紧。这种蠢事,下次可绝不能再犯了。”
  黄宜转过了两条街,不想那市镇上街道极多,他来时没记路,给那少女一吓,又心头有些慌张。这时立定脚步细看,却不是最先来的那条热闹大街。举眼四看,但见街道两边都是面馆、当铺、茶棚,与遇到那少女的街道竟然一模一样,只是街尾没了大杏树。
  黄宜心道:“不知汪大爷他们是在哪条街上。我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转丢了。”只见街上的游人正要回家,有几个挑着扁担往回走。记得从五台山下来时,路上曾遇到不少挑柴来卖的庄稼汉,想来是卖完了柴,赶着回家了。不禁心中焦急起来:“来赶集的人们都要回家了,师傅和霍伯伯不会先走了吧,我得赶快找到他们。”但见路面十分生疏,实不知该往哪里去找,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突然,只听马蹄声响,大街东面五骑马奔了过来。路人大惊失色,纷纷让道。有个拿扁担的汉子让得慢了,给马队一冲,摔到街边。痛得哎哟大叫,那汉子满脸怒容,爬起来正要大骂,旁边一个伙伴忙按住他嘴巴。在他耳边低声说几句话,那汉子一跺脚,闭上了嘴,将骂到嘴边的话缩进嘴里。捡起扁担,与同伴赶回家。
  那五匹马奔到街中心时,最前面的那人一勒马缰,座下黄马立即停住。其余四人一声吆喝,一齐停了下来。
  黄宜心中好生奇怪,这五人竟敢骑马在大街上急奔,撞倒了人,也不赔罪。其凶蛮无礼之处,与刚才所遇到的少女倒像是一路。他向那五人看去,只见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出头。五个人衣饰都十分考究,穿的若非绫罗,便是丝绸汉衫,腰悬佩剑。五个五张脸上都显得十分青涩,但满脸戾气,就像刚从死牢中放出来的囚犯。
  最先勒马的那人说道:“不在这里,我们分头找。老二,你去西街;老三,你负责东街;老四,你负责去南街;老五,你负责在中间溜达,传递讯息。谁先找到,通知了你,你立即转告其他兄弟。”
  那四人一齐道:“是!”左边一个汉子忽然问道:“大师兄,我们都去各街寻找,那么你呢?”
  那大师兄说道:“我在中心富贵街上寻找。找不到师妹,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着急,老三,你难道以为我分派你们出去,自己却来躲懒吗?”
  左边那老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师兄可别多想,我们这就去找。”
  各人兜转马头,分向各边去了,一掉过马。便大声嚷嚷:“让开!让开!要挺尸的都挺远一点,别挡着大爷的道。踩死了人,老子可不管!”
  街道上多是附近赶集回家的村民,给那五人一喝,谁还敢在街道中间停留,都纷纷往街边屋檐下挤下。唯恐落后,给马踩死了。
  黄宜心想:“这五人是什么来路?他奶奶的,这也太过霸道了。”这时,那负责南大街的青年骑马奔来,见黄宜挡在路中间,那青年勒住马。喝道:“乡巴佬,给老子滚开!别挡老子的道!”
  黄宜穿的是粗布衣裳,一副寒寒酸酸的模样,那青年当便当他是左近村子里出来闲逛的。黄宜本来也不想跟他计较,但见他脸上神气十足,呼和自己太过无礼,不禁心头来气。本来不再做莫名其妙的事,但这话顿时便抛到九霄云外。道:“好威武哟,好威风哟!”
  那青年听黄宜赞自己威武,抬起头,挺挺胸。道:“知道还不让路!”
  黄宜道:“你可别会错意,我是说这头畜生很威武,很威风。你么,可能不如它。”说着指了指那黄马。
  那青年愣了愣,忽然怒道:“你绕弯骂我连畜生也不如?”
  黄宜笑道:“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正合我的意思。”
  那青年怒道:“你找死!”唰的一声,挥鞭横向黄宜脸上劈来。
  黄宜侧身让开,退了三步。那青年骑在马上,催马前进,又挥鞭挥来。
  黄宜连连闪避,那青年居高临下,下手极快。唰唰唰唰,接连扫了四下,每一下都将扫中黄宜,但总是差了一点。
  黄宜仗着身法灵活,虽然一一避过,但也惊惶不已。急忙跳到屋檐下,躲在一棵木柱侧面,是一家面馆。那青年骑马奔近,唰的一鞭。黄宜向木柱一边跳了开去。那鞭子没扫到黄宜,却缠在木柱上。那青年又想抽鞭来打,急切中,那鞭子缠得更紧了。
  黄宜顺手抄起门边的铁铲,溜到马侧面,举起铁铲,使劲往马背上砸下。他虽然力气不大,但拿的是铁铲,使劲一砸之下,那马也十分疼痛。顿时长嘶起来,向前奔逃。可是那青年骑在马背上,而那青年手上抓住马鞭,马鞭又在木柱上缠紧了。那马急跳之下,竟没能跳开,只把那青年簸得跳了两尺,那青年脸上惊惶,忙揪住马鞍。
  黄宜哈哈一笑,没等那马停下,又挥铁铲去砍。那马先着了一下,已十分惊惶,见他挥铁铲又来,不等铁铲打到,急跳躲避。那马一跳,马背上的青年又簸了一下,他抓的马鞭缠得更紧了,却拉动那木柱晃了一晃。那家面馆没有开张,也没人来管。但街道旁边早已围了好多人,来看热闹。
  黄宜甚觉有趣,他只要一挥铁铲,那受到惊吓,跳跃躲避,马背上的青年就会受到颠簸,就会拉动木柱。黄宜实在很想试试,看再簸几下,才能将青年从马背上簸下来。这个念头一旦闪进脑海里来,似乎若不看到那青年簸下马背来,就会很不开心。不等那马停下,便虚晃铁铲,果然那畜生受到惊吓,不住嘶吼跳跃。
  旁边的人见情状十分危险,但谁也不敢上前来制止,都生怕一不小心,被那马乱跳之际,踢上一脚,必定伤筋动骨,可不是玩的。
  那青年人一手牢牢抓住马鞭,一手牢牢揪住马鞍,生怕手一松,就会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又怕摔下来之后,给那马踩乱跳之际,踩伤自己。那是他心爱的良驹,养得又高又壮,至少也有七八百斤,给它一踩,只怕小命不保。
  那青年惶急无比,实在很想摆脱这场凶险,哪怕是向对方求饶也干。可是黄宜不停地虚挥铁铲,那马跳个不停,那青年一直受到颠簸,根本没法缓过来求饶。
  本来那青年只要放下马鞭,去提起缰绳,就可重新操控那马,所处的险境立即就可得以解除。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想不到这一节。他便一直一手揪马鞍,一手抓马鞭,甘受颠簸。
  那根木柱先是只是微微摇晃,可那马十分雄壮,每蹦一次,便有好几百斤力气,仿佛五六个大汉一起去推。那木柱给蹦了十几次,晃动越来越大,屋顶上的瓦片也晃得跌落下块,碎得一地都是。
  忽然,只听咔擦一声,又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根立在地上撑着房檐的木柱竟然拉倒了。倾斜着向那青年砸来。幸好那青年鬼使神差地甩掉马鞭,一拉马缰,急忙跳到一边,才没给木柱砸到。
  地面上扬起一层瓦灰,屋檐踏了一角。
  那马与一根木柱拼了这半天,早已累脱了力。又有人群围住,一时散不开,因此那马也不敢跑,立在当地。那青年受到这番惊吓,脸上的凶恶神气早已消失到九霄云外,满脸惊骇。
  黄宜先时只图好玩,但见屋角也给拉踏了,知道闯下的祸并不小,也感到有些害怕。脑袋里飞快转着念头:“是他先来骂我,叫我乡巴佬,侮辱我。我没跟他计较,赞扬他的马威武,比他厉害。他自己误会,非要说自己不如一头畜生。还为此大怒,挥马鞭来打我,我怕被马鞭打到,那肯定会很痛,只能逃跑。偏偏有这根木柱挡在我前面,他打不到我,鞭子却缠在木柱上。他又催马要来踢我,我捡到这把铁铲,用来吓马,使马不敢踢我。不知怎地,那马就跳起来,他又不肯松马鞭,马一跳,拉着他又拉着木柱,把木柱拉倒了。自始至终,我没骂过一句,更没出手打他。”
  黄宜想了这番言语后,心里来了底气。心想:“这番话对谁都说得,要是这家屋子的主人来追问过失,我就这样说。那还关我什么事?”又想:“本来就是这混蛋先要来欺负我。打我不成,自讨苦吃,难道还能怪我?难道我要站着给他欺负,不跑不逃。天下可没这个道理。”
  黄宜想到自己占住了道理,怯意消去,得意起来。
  有几个热心的农夫见打闹已停,来到黄宜面前。问道:“这位小朋友,你……你没事吧?”
  黄宜道:“多谢老伯关心。他想欺负我,不过我大气得很,不会跟他计较。”说着,向那青年一指。
  那青年锐气已挫。又想自己比他年纪大,竟然收拾不了他,反而受他戏弄惊吓,差点儿被木柱砸死。又想是自己先去找茬的,总归是说不过的。道:“小子,你要有种,就给我等着!”
  黄宜道:“搬救兵吗?我就等着,去把你那几个不中用的师兄弟都叫来,我包管一脚一个,踢得他们屁股开花。”
  那青年狠狠地瞪着黄宜。叫道:“你……你别太狂妄,早晚叫你死!”正要离去。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让开,让开!”
  只见人群纷纷让道,一个少女骑马奔来。那少女一见到黄宜,两人脸上都是一阵惊讶。
  黄宜暗叫:“冤家路窄,她又来了。”只听那青年叫道:“师妹,你到哪里去啦?可算找到你了。”
  黄宜心口又是一惊:“什么?师妹?他们果然是一路的。我把他们都得罪了,他们要是联手对付我,这下可要倒大霉了。”向四面看了看,见左侧人群少,脚下一滑,向那边奔去。刚跑出两步,忽然脸上一冷,一柄短剑已刺到面门上。
  黄宜立马后退,转过身。见那少女举着短剑,满脸怒容地瞪着自己,嘿的一笑。道:“你好啊,刚刚刺我这一剑,算是见面礼吗?太特别了,我可不敢要。”
  那少女怒道:“小滑头,到死还在胡说!”轻叱一声,提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