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肇事赔偿
作者:天下南岳1      更新:2020-08-29 19:50      字数:2281
  苗五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他沉默好一会才小声说:“富贵这次麻烦很大,他要是被关起来判刑,他一家就会散了。”
  我没反对他的想法。陈富贵酒后驾车闯祸,这是他咎由自取。他家境贫寒,确实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倘若黄朵抢救不及时,一条花样的生命就将陨落在他的手上。
  我之所以实话实说,给交通队出具他酒后开车的证明,是因为我必须要让他尝到惨痛的教训。
  苗五小声问我:“你说,我要怎么帮他才好?”
  我将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掌心告诉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伤者这边多赔偿一些经济损失。只有经济补偿,才能求得对方的谅解。”
  苗五听我说要出钱,脸上的神色变得很难看,嘀咕道:“老子被他害了。”
  苗五的车不是什么十分昂贵的车。他的车因为要经常出入建筑工地,因此特地买了一辆皮卡。正因为车不好,平时这车也很少去外面,于是苗五为了省钱,只买了交强险。
  但车主是他苗五,出了事,他想躲也躲不掉。
  苗五想了好一会,才伸出一根指头说道:“我赔一万块,够意思吧?”
  我摇摇头,笑而不语。
  苗五有些急,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说道:“最多两万,再多我也赔不起。大不了车我不要了。”
  我冷笑道:“你懂不懂法?你以为车不要了,你就可以逃避赔偿责任?苗老板,我实话给你说,只要伤者那边一起诉,你必败无疑。”
  苗五狐疑地皱着眉道:“又不是我开的车。怎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因为车主是你。”我觉得要给他一个底线,否则他还会像挤奶一样的手一松便无奶了。
  我将食指竖起,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的责任,至少在十万以上。”
  苗五吓得脸都白了,喃喃自语道:“我哪有那么多钱?杀了我卖,也卖不了这么多啊。”
  我干脆给他临门一脚,吓他道:“你要不拿钱,后果会像陈富贵一样。法院判了你的责任,你不给,只有去坐牢。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不是你去坐了牢了,这笔钱就可以免了,你坐牢归坐牢,赔偿照样一分不少。”
  苗五沉默不语,眼皮子耷拉下去,半天一动不动。
  我没空与他纠缠,何况我觉得自己的话一句说到位了。苗五他是个聪明人,自会懂得权衡利弊。因此我果断告辞。
  还没出门,苗五喊住了我,小声说道:“李院长,我就按你的意思办,我负责赔十万,再多真会要我命了。我宁可去坐牢了。”
  我爽快答应道:“老苗,其实赔多赔少,我不能做主。但既然你已经表明了态度,我尽量想办法将这件事撮合成功。”
  苗五感激不尽,亲自将我送到茶楼门口。没等我转身走,就听到他在电话,冲着电话里的人吼,“快给我准备十万块钱救命。”
  陈富贵的结局没有悬念,在我出具证明之后,他的强制措施已经变更为刑拘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将要接受至少六个月的刑事处罚。
  黄朵的父母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岳城。
  黄朵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他们见不到女儿,便急得在医院楼上楼下到处乱转。
  黄静的爸爸带着他们来找我,一进门便满脸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恭恭敬敬递给我。
  我在医院里当着别人的面是绝对不抽烟的,何况毓和到处都写着“禁止吸烟”的标牌。医院与学校都差不多,禁止吸烟的常规。
  我主要是没太大的烟瘾,如果不是在晋城呆了六个月实在无聊,我对香烟没有丝毫的好感。
  我婉拒了他们的敬烟,他们便显得很局促,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我安慰他们说:“家属不要太紧张,虽然黄朵还没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她一句脱离了危险期。”
  黄朵爸爸紧张地问:“医生,你的意思是不是命保住了?”
  我点了点头,将ct照片拿给他们看。我知道他们看不懂,但我觉得那是证据。让伤者家属了解伤者究竟伤有多重,是我们做医生的本来职责。
  他们四个大人睁大了眼盯着ct片看,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一个头绪。我便指着上面的一些阴影告诉他们,黄朵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黄朵妈妈一边听一边哭,怨恨自己没将女儿带在身边,让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
  黄朵的父亲气得将牙齿要咬出血来,黑着脸问他弟弟,“肇事司机呢?”
  他弟弟告诉他,肇事司机已经被交通队带走关起来了。因为他喝了酒,神志不清醒才酿出了这么一桩大祸。
  黄朵爸爸跺了一脚道:“这么能让他躲到牢房里去?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我理解他心里的痛,女儿遭此大难,做父母的谁能淡然处之。
  我没将陈富贵孩子也在毓和医院治疗的事告诉他们,我担心他们一时气血冲头,顾不得陈富贵老婆和孩子是无辜的,冲去伤害他们。
  我劝慰了他们几句,意思是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让孩子们康复痊愈。至于追查责任,有交警队会给出结果。
  黄朵爸妈千恩万谢,朝我深深鞠了一躬,感谢我救了他们女儿一命。
  黄朵的抢救过程,确实惊心动魄。当时参与会诊的几个科室医生都主张放弃抢救了。毕竟黄朵送来毓和时,呼吸和脉搏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瞳孔没散大,我完全有可能与他们的意见会达成一致。
  八个小时的辛勤手术,换来家属深深一鞠躬,我第一次没有觉得受之有愧。
  我们当医生的人,本来就是与死神抢人的人。如果我们医生不尽全部的努力,那是对生命的玷污。
  看着他们唯唯偌偌退出去办公室,我猛地感觉到眼眶无端的湿润了。
  第四天上午,黄朵终于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她身体恢复得不错,到底是小孩子,生命力旺盛。如果换了年龄稍大一些的人,就算神仙下凡,估计也无力回天。
  交通队来人做了口供笔录,顺便到我办公室坐了一会。
  我试探着问他们,“如果肇事方愿意加大赔偿力度,在量刑的时候能不能适当宽松一点?”
  交通队的人很为难,不是他们没经历过我这样的问题,而是他们真不敢当着人面说出来勾兑的可能性。
  他们给我提了一个建议,如果双方协商成功,确实可以要求减轻刑罚。
  我心里有了主意,接下来就该当一回和事佬了。